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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潜入存玉山庄这么久,什么都没做？”说话的人阴恻恻问道。
“您可真是一个废物！”
【滴——好感度10】
直白的骂声十分地有效。
系统身形一顿，往着明祁所在的方向看去,只能隐约看着一个轮廓,平静得像一尊玉像,毫无情感波动。
这样更可怕了好吗！
系统被顾衡拱起怒气的脑子一冷，原本该继续脱口而出的谩骂瞬间消失无踪。它的嘴无声张合几下,最终还是闭了回去。
顾衡就在一旁静静看着系统，目光温和了然，却透着明晃晃的威胁。
【继续。】他漠然指挥道。
系统咬着牙，不管了！待会成功后它立刻回宿主身体内，任务目标还能拿它怎么样不成？！
这般想着,它稳住声音继续道,“任务失败,会有什么惩罚你应该清楚的吧？”说着，它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哐当一声扔在桌上。匕首上锋利的边缘在窗边漏进的惨白月光下，泛起黑色的光泽。
“我记得这匕首上的药还是你自己调配出来的呢。”它讥笑着。
“据说只要被轻轻划伤一下下,那毒就能顺着伤口，钻进你的骨缝里,让你整条手臂，都承受蚀骨之痛……”
“没想到有朝一日，您也要自己尝试一下吧？”它口吻带着得意,维扬着下巴,抬手指着桌上的匕首,“跪下！给自己的手上来几刀！”
“放心——我相信弄死不了你。”
“顶多,就是以后被人一碰手臂就疼几下而已。”声音里藏着幸灾乐祸。
顾衡沉默了半响，没有动作。
于是说话之人声音尖锐了起来，“这是你应当的惩罚！”
“你做还是不做？！”
“要是不做……”系统拉长了语调，看着顾衡像极了垂死挣扎的猎物。
“后果您是知道的。”
字字句句，都是顾衡自己写出来的话，刺耳到极致的提醒。
系统的催促同样响在耳边，【快快快，宿主！能否成功就在这一刻了！】
顾衡的手指最终还是伸出，握住了那把黑色的匕首。莹白的指节在黑色的映衬下，像极了惨白的色泽。
明祁原本拿着茶杯的手指一颤，骤然看着顾衡。
顾衡回头，对着他微微一笑。
明祁顿时手脚冰凉，冰冷的情绪在他心中发酵，纵使手中的茶水余温尚在，他却只感到了彻骨的寒冷。
顾衡不让他现在动手！
顾衡之前就跟他说过的，不可以说话、不可以动手……
不行的……
明祁只能眼睁睁看着匕首被顾衡慢慢拿走。然后——
顾衡膝盖微弯。
【好感度10、10、10、10、10……】
【滴——】
【任务目标好感度100！】
【任务目标厌恶值已无法计算！】
【请宿主速速撤离现场！任务目标已与您不死不休！】
【请宿主速速撤离现场！任务目标已与您不死不休！】
【请宿主速速撤离现场！任务目标已与您不死不休！】
重复三遍的通知，透着一股快快逃命的催促感。
然而在好感度测量装置中，原本该与顾衡不死不休的人，却是挡在了顾衡身前，打掉了顾衡手中的匕首，小心翼翼将他扶住护在了身后，冷漠地看着敌人。
原本守在门外听完全程的两个宗师，在明祁动作的瞬间，也破门而入，持剑挡在了明祁与顾衡的面前。
系统见到这情形，嗖嗖嗖地后退了几步，摆出了浑身戒备的架势。
“别杀了，留活口。”明祁第一次露出冰冷至极的杀意。那既对着系统，也对着设计一切的幕后之人。
“那药毕竟是先生辛辛苦苦调配出来的，”他轻声道，“不能浪费了。”
说完，也不管对面的人如何应对。明祁只转过头，沉静地看着顾衡，那黑白的双眸中甚至有着歉意，“真是对不起先生，破坏了先生的计划。”
明祁知道，或许刚才的一切，都是顾衡的顺势而为。
顾衡不一定会出事。
而且顾衡是医者，就算那毒是真的，顾衡能配出来，自然能配出解药。
但是、但是……明祁无法忍受。
前些日子顾衡以身相挡的情形还在眼前，明祁无法忍住，顾衡在他面前受辱、甚至再次受到伤害的可能。尤其还是自残，只要对面的人说出的话只有那么一丝实现的可能。明祁就不敢赌。
他做不到眼睁睁看着顾衡在他面前动手，他却只能冷眼旁观。
第一次，他在心中生出了恨意和无能为力。他不知为何顾衡甘愿这样，但是他却无法阻止。他恨不得让那个设计一切的人生不如死！
顾衡看着明祁表面万分冷静的模样，伸手一拉，就发现明祁的手在止不住的颤抖。
“没事的没事的。”顾衡努力安抚着明祁。他掰开明祁紧握着的手，那原本完好的手掌心此刻已然血肉模糊，尖锐的指甲掐进肉中，鲜血流出时手指还是痉挛的模样。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顾衡近乎僵硬地拿出原本要给自己的金疮药给明祁撒上，指尖拿出纱布给明祁包扎时甚至抖了一下。他说出的话也是抖的，声音透出难得一见的狼狈与惊慌失措。
哪怕对一切都有所预料，顾衡却还是无法想象明祁恨到极致的模样。
他与明祁在一起的时候，明祁予他的，从来都是爱意。
对于敌人，哪怕对方将他封印千年，明祁也只是平淡地将之杀死，没有一丝感情波动。
所以，情劫才那么恶毒地选择了，让明祁激发恶意、且恶意对象必须是顾衡，才能渡劫成功的结果。
只有顾衡，才能激起明祁的恶意。
只有顾衡，才能彻底地伤害到明祁。
也只有顾衡在伤害明祁之后，才能带走明祁的神魂碎片！
顾衡因着不愿伤害明祁，算计到了一切，甚至选择伤害自己。
偏偏最终，他毫发无伤。明祁，却依旧受到了伤害。
“对不起……”顾衡对明祁低声道。
这是他的错。
他不该低估情劫的。
自以为得意洋洋能掌握一切。却不知道，真的实现自己的算计后，还是会让自己的伴侣那么地痛。
“不怪先生的。”明祁发现顾衡情绪不对后，立刻回过神来。他拥住顾衡，一下又一下地轻拍着顾衡的背，哄着顾衡。
“先生不要自责。我知道是假的，您之前跟我说过的。”明祁看着顾衡一字一句地解释着。
明祁不知道顾衡那么做为了什么。
但他能够发现顾衡的纠结。
哪怕是他，都知道，为了必要的计划能够顺利实行，应该瞒着人，才能让人做出最真实的反应。
但是顾衡在来之前，就跟他说过，一切都是假的了。
是他，自己受不住。
明祁轻轻啄吻着顾衡，小心翼翼地安抚着。
顾衡蓦然用力，他汲取着明祁给予的气息与安慰，又温柔地放还回去。就像是两只受伤的野兽，彼此靠近，相互舔舐着伤口，细细呵护着彼此。
【宿主——】
【宿主——】
原本站在对面防备的系统早在两名宗师的联手下被拖了出去。此刻它惊慌地看着面前拿着匕首就要往他身上划的人，大声呼唤起顾衡来。
【救命啊！要死系统了！】
要知道，为了不被小世界中人发现异常，系统幻化出来的东西是拥有一切正常生理现象的。是植物就需要水和阳光，是动物和人，就需要进食，且同样具有痛觉！
当初顾衡设计这一出时，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是真的往要捅自己的匕首上抹毒，毒效跟系统说的可没有半分掺假！
结果现在……顾衡没有受一点伤，它却要来承受这一切！
想着自己说出的台词，系统的哭声越发地凄厉起来。
【宿主快救我啊！】
【呜呜呜我错了！你不要见死不救啊！】
系统知道，顾衡一直对于上个世界，它抹了明祁的记忆，打着让两人自相残杀的事情耿耿于怀。
它生怕顾衡翻旧账见死不救。
毕竟依着它宿主的黑心，连对自己都能下狠手，对它更不可能有什么怜悯之心了。
【这个世界，我可是战战兢兢听着话，您说干啥我就干啥的！】系统强调道。
虽然中途想罢工，但它还是干了啊！
上个世界的事情，就该上个世界了结啊！
顾衡被系统的尖叫吵得耳疼，他紧抱着怀中的伴侣埋头自闭本不想理会。
偏偏系统暗示了上个世界的事情……情绪本就阴暗的顾衡瞬间气笑了，本来没有心思去翻的旧账也开始翻了起来。
他弯起眼睛，低头问明祁，“那人呢？”
“被送去审讯了。”明祁低低道。
“他是先生的人吗？”明祁问道。刚才他有些不理智，加上系统本就真情实感，明祁感受得到系统的恶意，直接就吩咐用刑了。
要是是顾衡的人……
顾衡摇了摇头，“不算。”
经历四个世界了，系统不是拖他后腿就是坑他。顾衡没弄死对方，都是看在明祁的面子上的。如今留着，也不过是为了方便穿越世界和寻找明祁。
“给他个痛快就行。”顾衡冷漠道。
救是绝对不会救的，还是直接杀了吧。顾衡其实挺想折腾一下系统的，但系统那承受力……一直折磨着不弄死，估计天天在他耳边尖叫嚷嚷。
他还不想折磨自己。
“好，”明祁应道，然后他又有些踌躇地问道，“这样，不会耽误先生的事情的，对吧？”
“自然。”顾衡点头。真正需要做的事情……他已经完成了。
但是明祁还是有些不信，他默默看着顾衡，低声问道，“那先生，还会不会找个人，再来陪你做这么一场戏？”
明祁怕，顾衡瞒着他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再来这么一次。
如果今晚他不是提前嘱咐，说要陪顾衡一起来。说不得，他连顾衡受伤了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不会的。”顾衡看着明祁缠着纱布的手，再看着明祁眼中的不安，轻轻扯出一抹笑。
“庄主，衡说过，不会再骗您的。”在上次邵城的时候，顾衡就是这么承诺的。
“在那之后，我骗过您吗？”顾衡问道。
明祁沉默摇了摇头。没有。
就算兰沧镇前，明祁发现顾衡异样，顾衡也只是稍稍掩饰了一下，明祁一问，他便说了。
而今天，要来赴这么一场约，顾衡同样也说了其中的真假。
“所以，我不会骗您的，”顾衡说着，他摩挲着明祁眼尾的红意，带着承诺的语气，“我那个背后之人，它不会再出现了。”
那个该死的情劫，已经过了，不会再出现了。
“不要担心。”顾衡笑着望向明祁。
“我们回去吧。”他再次拉住了明祁的手腕，像情人间亲密地互牵着自己伴侣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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