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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衡有些怀疑系统所谓帮忙的言辞。
毕竟，现在系统的行为更像是来催命的！
【宿主，还有什么事？】系统从想到新计划的兴奋中回过神来。
【……你还是再去好好想想吧。】顾衡说得温柔又和煦,手中却是毫不留情地将系统再次关进了小黑屋。
【什么……】系统惊愕的声音戛然而止。
顾衡低低地叹息了一声。
当初他在系统空间没有直接弄死系统，一是顾忌它身上明祁灵力的痕迹,二也是因为……他自己心慈手软。
不是对系统心慈手软,是对他家祁先生。
如何让人产生憎恨呢？顾衡不假思索便可说出无数个阴损法子来,让人落入生不如死的境地。
他本就极擅长做这种事情的。
但那是针对他的敌人之时。
如今对待他的伴侣，顾衡却是不知要如何做了。
将对待敌人的那一□□到明祁身上？顾衡不想、也不敢。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对待敌人可以任意妄为，对待自己的伴侣，却是要小心翼翼的。
一旦他掌握不了分寸，真的伤害到了他家祁先生怎么办？！
所以，顾衡最终也没有动手拆了系统,而是将系统设置为自己的一道底线,用来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要算计过了头……把自己伴侣给搞死了。
结果现在，系统给顾衡来了一波反向操作。
很好，系统已经连闹钟的提醒作用都消失了。顾衡冷漠地想着,决定了这个世界将系统一直关小黑屋的打算。
“顾先生，您要的药材已经找齐全了。”清亮的少年声响起,昨日一脸为难的小厮蹬蹬蹬地跑来，此刻面上带着笑，眼里藏着邀功一般的意味。
“好。”顾衡轻点下颌,缓步走进了药房之中。
原主在存玉山庄之中,最常待的地方就是药房。
每日清晨,他为明祁号完脉之后,便是待在了药房折腾药材。
顾衡视线往桌上摆着的药材一扫而过，药材均是肉眼可见的完美，有些根茎处还沾染着细碎的泥土，带着刚从地里出来的一股潮气，湿湿润润的。
身后的小厮仍接着道:“风老对顾先生的新药方很感兴趣，还说待会要来与顾先生说道说道呢。”
顾衡挑了挑眉，“风老要来啊……”
在原主没有混进存玉山庄之前，风老就在山庄里头了。
他在江湖之中同样声名赫赫，是能跟原主的师父，上一代鬼医争锋相对的人物。
毫无疑问，风老便是医者中的领头人物之一。但他并非是存玉山庄请来，而是存玉山庄培养出来的。
身在江湖，谁都知道医者的重要性。江湖有名有姓的门派都会培养自己的医者。存玉山庄也不例外，他们的底蕴，足以培养出江湖顶尖的医者。再加上他们收集的医书，让无数想要更进一步的医者趋之若鹜。
久而久之，存玉山庄之中就聚集了许多医术数一数二的医者。
不过，也有例外。原主、还有原主的师父就是例外。
鬼医传承自有一套规矩。上一代鬼医，又与上一代存玉山庄庄主交好。那位庄主甚至无条件将庄中的医书尽数给了原主的师父让其观阅。
上一代鬼医虽然没有留在存玉山庄，但也给了承诺，承诺若是存玉山庄需要，鬼医一脉便会前来相助。
当初的原主便是以这份承诺进了存玉山庄的，然后……用着报恩的借口做着送人上黄泉路的事。
……忘恩负义且蠢笨。顾衡淡淡给了原主一个评价。
他微阖眼眸，轻声问道：“风老何时……”来？
话语还未说完，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唤着顾衡，“顾小子”
说人，人便到。
顾衡含笑转过头，望着来者。花白的头发散乱地被一只木簪挽住，沧桑布满皱纹的脸上却是红润的色泽，最显眼的，就是那长长的白胡子还有胖乎乎的小肚子。
老人速度极快，一个箭步就冲到了顾衡面前，手中还拎着昨日顾衡写出的药方。
“这药方是你师父留的？其中用的是相生相克之法吗？”
“断肠草在这里是充当糅合作用的？”
“蝎花的分量是不是有点过量？”
老者口中不断吐露话语，胖乎乎的手指随之在手中的药方上飞速指着，问题一个接一个提出。
顾衡微愣，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药材已经备齐，前辈不若留下？”
这就是相邀的意思了。
风老骤然抬头看向顾衡，那历经世事的双眼仿佛可以看透人心，精光闪烁。他不自觉地握住自己下颌长须，往下扯了扯，“嘶……”
习以为常地感受着下巴的疼痛，风老仍然不放手，只盯着顾衡，“顾小子，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别看风老方才一堆问题问着，实际上心里根本不指望顾衡的回答。
药方中药材的用量、药材的作用、还有煮药的顺序，都是一个药方真正起作用的精华所在。每个医者都对自己药方的用法瞒得死死的。
如今顾衡却邀请风老留下，这是明晃晃告知药方用法的意味。
“晚辈自是知道的。”顾衡神色自若。
风老却是冷哼一声，“你倒是敢！也不怕你师父气得从棺材板里跳出来！”
风老与鬼医一脉向来毫无牵扯，就算有，也是同行相轻，如今要是直接看了鬼医一脉的看家本领，他怕他的老对头死了都得气活过来！
这般想着，风老看着顾衡的眼神却是亮亮的，显然渴望之极。
顾衡不由失笑，“晚辈知道规矩的，不过此药方并非家师所传，倒也无妨。”
“让前辈一观，说不定前辈还能指点晚辈几下。”
短短两句话，直接让风老情不自禁地扯下了自己的几根胡须。
他震惊得瞪大了眼睛，几根雪白的胡须在手中摇摇晃晃，他却全然不顾，只颤声地指着顾衡，“你、你好大的胆子！”
不是他的老对头传给顾衡的独门秘方，就是顾衡自己搞出来的。
当初存玉山庄查顾衡的情报时，风老也是看过的。可他从未在情报中看过，顾衡医治他人时有曾用过这个药方。
这么危险的药方，他看过一定印象深刻，可他却是没有记忆的。
这说明什么？说明顾衡这个药方根本无人用过！顾衡实际上也根本不知其效果，甚至用了之后，是真的滋补救人性命还是直接毒死人，都一概不知。
“顾小子！”风老面色变得有些铁青，“你难道将我存玉山庄的庄主当成你试药的药人不成？！”
顾衡断然否决，“晚辈绝无此意！”
“只是依照庄主如今的情况……前辈应该知道，只能剑走偏锋了。”
风老默然无语。
他当然知道，寻常法子已经救不了明祁了。不然，也不会默许存玉山庄的人去寻鬼医传人。
鬼医一脉一向喜欢剑走偏锋，其治法格外奇特，他知道这一点。但他可从来不知道，会是这么个剑走偏锋法！
“老夫绝不同意！”风老直接将药方扔回给顾衡，想甩袖子离开。
顾衡只是笑吟吟地看着风老的背影，“前辈，若是不用这法子，庄主只剩下不到……一年了。”说道最后，顾衡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
……不到一年了。顾衡抿了唇，想起了刚才的诊断结果。
明明已经有了求生欲了，在努力地活下去了。
结果因为劫数一改，他却不能光明正大地救治自己的伴侣了，甚至还要反过来推波助澜一把，假意将自己的伴侣送上死路。
何其地可笑！
顾衡默默将被甩过来的药方轻轻合起，冷眼看着风老僵在原地。
“前辈，晚辈只有这么一个法子了。”
————
风老最终还是留了下来。一留便是一日。
时时刻刻观察存玉山庄的人立刻得到了消息。
在富丽堂皇的宫殿之中，有人负手而立，听着底下的人汇报的消息。
“暗子已经开始动手，存玉山庄似乎心存警惕。”
“不是说，已取得他们的信任了吗？”威仪深重的中年男子一身黄袍，沉声开口。
下首单膝跪地的人低垂着头，回道：“是，但任务目标更改原本计划，引得了怀疑。”
中年男子皱了眉，面色多了不悦，“怎么回事？”
底下的人却没有再回答。
他们也不知道。
按照计划，顾衡就该如平常般，将毒掺和在药中，给明祁饮下，而那时，埋藏在明祁身边的探子也会在那一瞬间暴起动手！就算毒不死明祁，也要趁此机会直接杀死他！
原本该是这样的。
结果现在作为关键的顾衡没有动手，他们的计划也就成了白纸一张，白费了功夫。
“去查。”皇帝寒声道。
“探子继续隐蔽，一切已掩护为主。”
“藏在各个门派的人可以开始鼓动了，务必，让该死的人死去。”
“至于暗子……找个合适的机会接触。”皇帝眯起了眼睛。
“若是发现反叛迹象，格杀勿论！”他的声音既冰冷又傲慢，响彻在整个宫殿之中。
底下的人知道，一旦这次那位鬼医没有给出合理的解释，那么，对方就要先那位明庄主一步，命丧黄泉了。
领命的人静静地退了下去，带着命令，开始搅动江湖中的风云。
暗流潮涌，各大门派之中的氛围逐渐紧绷。
有人笑意盈盈地交谈着，下一刻，原本谈笑的人就惊愕地倒了下去。
身躯染血，瞳孔之中残留的，只有对面之人漠然的脸色，还有温和勾起的嘴角。截然相反的尖叫自对方口中发出，成为了死去之人耳中听见的最后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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