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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CHANEL专卖店的一场虚惊,让扈仁半天都缓不过劲儿来,平日里的那股傲气,这会儿也没了踪影。拎着大包小包,蔫儿不颠儿地跟在杨二小姐屁股后面,俨然成了前面那位阔小姐的仆从。他翻了翻白眼,望着那优美挺拔、高傲自信的身姿,真恨不得拿块豆腐撞死。
杨二小姐像是后脑勺长了眼似地,把扈仁的心思看的透透,转身收起灿烂的笑容,换成关切表情,以责备的口吻说道:“你怎么啦?跟霜打的茄子似地!不是说请我喝咖啡吗?你不会反悔吧?”
这个台阶垫的可谓四平八稳。处在茫然中的扈仁,也不得不佩服跟前这个女人的睿智。跟在翠茗苑大门口见到的那个既不太言语,又没有主意的假男孩对照,完全判若两人。这会儿他是真恨那个半拉儿法国血统的爸爸,给他生一对儿什么眼神儿?看什么都走眼儿。自幼就听说:天津卫是藏龙卧虎之地。今天才算是悟出什么叫着:狗眼看人低。现在看来,眼前这位杨二小姐,绝非等闲之辈。若想探明她的底细,还得谨慎小心处事,首先在她面前,必先收起那套:除了洋人唯我独尊的做派。
他俩被咖啡馆的迎宾小姐领到一个靠窗边的情侣座,俩人对面而坐,扈仁要了几份西点和两杯咖啡。用镊子夹起一块放糖,正想往杨二小姐的杯里放。一抬头,眼前的景象,犹如强大的磁场,牢牢吸住他的眼球。他的整个身子就像是被施了魔法,僵硬呆滞地定格不动。但见杨二小姐一只胳膊撑在桌上,手背托着腮帮子,另一只手缓缓搅拌着面前的咖啡,扭头静静地望着窗外发呆。宛若锦缎的乌黑长发,沿着圆润的肩头、柔顺的臂膀,如瀑布般泼洒在桌面上。舒展流畅的眉宇下,一双晶莹剔透的眸子,犹似一泓清泉,清晰地倒映出窗外纷繁的街景。莹润粉嫩的朱唇微微张开,在窗外强光的照映下,一溜洁白匀整的牙齿,闪射着点点荧光。那线条明朗、棱角圆润的五官,在室内外光差的辉映下,更显得明暗有致、浓淡相宜。面对这幅精美绝伦的水墨丹青,高贵典雅的艺术造型。扈仁内心俨然升起一股敬畏之情,犹然萌生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感悟。他早已忘却了自身的存在,双眸似乎已嵌入面前的艺术作品中,神情完全融入到如诗如画的场景里。夹着方糖的镊子高高地停留在咖啡杯上方,形同一尊木雕。
杨二小姐似乎觉察到气流有些凝固,蓦然回头,正好与扈仁四目相对。扈仁就像被电击一般,脸部肌肉连同脖颈、肩头,突发一阵抽搐。慌神的同时,急忙回避杨二小姐那极具穿透力的眼神,岂料钳子上的方糖掉下,砸进咖啡杯中,杯中咖啡四溅,扈仁脸上、衣服上都被溅上了咖啡渍。他条件反射地扔掉钳子,猛然站起身,拽着衣襟忙乱地抖落。可为时已晚,那紫褐色的咖啡渍,就像绽放的墨兰花瓣,洒在考究的西装和洁白的衬衫上。无论他费多大劲,那美丽的花瓣只会越抖越多,越抖越碎。由于扈仁闹得动静太大,引得邻座的宾客纷纷投来惊诧的目光,工作人员也纷纷赶来询问情况。扈仁一边抖落着西服,一边表情尴尬地冲着大家点头致歉:“对不起!对不起!”
发生如此尴尬情况,杨二小姐也是很不乐见,她急忙起身挡在扈仁前面,朝众人友好地摆摆手,用法语道:“对不起!一点小失误,不碍事。请大家不用担心。”围观的人们也回以友好的微笑,渐渐散去。杨二小姐将一块餐巾递给扈仁:“擦擦脸吧!”遂又拿起另一块餐巾,拽起扈仁的领带,轻轻地沾着上面的污渍,语气甜美绵柔地说:“今天就算了吧?改日你再请我,好吗?”说着话她已掏出钱放在桌上。
这一建议正合扈仁心意。发生这等尴尬事,那还有心情在此逗留,便顺坡下驴地迎合道:“也好,实在是抱歉,让您笑话了。”
“说什么呐,往往环境太美了,就容易让人走神。你别放在心里,只可惜了这套名贵的衣服了!”杨二小姐大方地挎着扈仁的胳膊,脸上挂着甜美地微笑,俩人并肩离开咖啡馆。
侯富?一直将荣稼卿送出胡同,搀扶他坐上黄包车,站在马路边恭恭敬敬地目送黄包车,直到消失在视线之外,带着难以言状的愉悦返回胡同……
这次侯富?等于是正式通过了荣稼卿的测试,相当于行过规矩、正式成为卿爷的门徒了。虽然没有江湖上那些拜师收徒的陈规琐矩,但,荣稼卿的一句郑重许诺;遇到难处尽管去找我。让侯富?这个连饭都吃不上的门徒,好似久旱的禾苗逢甘露一般,如沐春风喜上眉梢。这几天的放粥赈灾,放的连自己的后路都没有留,这也正应了荣稼卿当初的判断;这胖猴子很像他年轻的时候。当然,这些都是侯富?臆想中荣稼卿认可他的促因,而真正荣稼卿打破江湖规矩,金盆洗手后又再度出山,其深层促因,岂是那么容易就能被他悟透的。
侯富?沉浸在欢欣中返回胡同,当走到先前老汉倒地的位置,眼前忽然闪现出那个骨瘦嶙峋奄奄一息的凄惨老人,映现出小姑娘那双绝望的眼睛,顿觉像是有块大石头重重地压在心口,憋闷的喘不过气来。他呆呆地伫立在那里,两眼散了神似地凝视着老人斜卧过的墙脚,仿佛老人羸弱的胸膛还在起伏,泣不成声的小姑娘,在那里不停地摇晃着老人……。他的双眸由晶莹渐渐变成了暗红色,十指情不自禁地蜷成双拳,指节发出“咯咯”响声……
“大哥!”一声呼喊,侯富?恍惚从幻觉中还阳,朱能挑着一担水站在他的身后,他竟浑然不知。他迅即调整好心绪,对满脸挂着疑惑直愣愣望着自己的朱能,自圆其说地道:“哦,卿爷刚走……”随后见苟畦挎着一大篮子洗好的衣服,和小杏儿有说有笑地走进胡同,这时似乎才完全恢复到现实中。道:“你们还知道回来呀?我还以为你们掉井里了呢?走,快回家我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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