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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白府之前，她还是能想象到白府成了什么样子，左不过就是一片漆黑的废墟罢了。\n 但是真正亲眼瞧见，白翩翩还是在门口驻足了很久很久，她凝望着安静的周围，也并没有什么来往的人。经过上次进宫的事情之后，君主应该也会撤下对白家人的追缉令了。所以这白府，也不再像但当时那样没人敢路过。\n 白翩翩踏进了白府，径直向前走去，能看见一个祠堂。因那个祠堂的门口被打扫的很干净，她便好奇的走了进去。这个祠堂原本并没有什么作用，白翩翩也很少过去。\n 但是她刚一踏进去，就闻到了没有完全消散的檀香的味道。\n 白府一家人的牌位都在，包括白翩翩在内。\n 是啊，要论起来，白翩翩也是死了的人。看这个灵牌上面的字迹，应该是赤云安排的吧。字迹虽然粗糙，但是写的很认真。\n 白翩翩长叹一口气，道：“大夫人，白二小姐，也不知道现在白府成了这个样子，你们是否还会怪我？当真是世事无常，白府现在也算是没落了。我也不知道，当时和狼族的相遇，会成了现在这般局面。我临走时，一定会告知君主，让他重新修好白府，再给你们一个安身之地。”\n 白翩翩鞠了三躬，眼神又移向了旁边的白簌簌和二夫人的灵牌，挑了挑眉道：“孽缘如此，也是你们自作自受，若有下一世，还是要行善积德为好。”\n 白翩翩上次听了班若说过之后，就知道赤云和千千的住处，所以就直接朝着偏苑的方向走了去。\n 一路上，她踩着昔日的鹅卵石小径，路过已经烧没了的花园和拱桥，回忆便缓缓涌上来。\n 白翩翩走近了偏苑，远远就看见了白千千的背影。\n “白千千。”白翩翩喊道。\n “你？”白千千坐在院子里面，渐渐站起了身。她自然是觉得不可思议的，因为白翩翩上次没有跟着金铃和班若过来，她觉得白翩翩就是不会再来这里见他们姐弟二人。\n 白翩翩上下打量了一下白千千，她的衣服都完好，只是印象当中，还以为白千千会消瘦很多，不过如今看来并没有。\n “是我。”白翩翩声音冷淡，“你现在看到我这张脸，也都不会喊一声姐姐了是吗？”\n 白千千目光闪烁，的确，她刚刚是想脱口而出一声二姐的，但是还是被自尊心给压了回去，“我那苦命的姐姐，是不会这样站在我的面前的。我的姐姐已经死了，这是你跟我说的。”\n 白翩翩挑唇一笑，感到颇为讽刺，“也不知道你的二姐看见你现在的样子，会不会感到心痛。”\n 白千千揪了揪自己的心口，“死了的人，又怎么会感到心痛呢？”\n 看着说话如此从容不迫反驳她的白千千，白翩翩竟然今天才发现，原来姐妹俩的个头是一般的高的，甚至白千千还比她略微高一点。只因白千千从前说话都会比她低头三分，所以才从来没有注意过她的身高吧。\n “我方才进来的时候路过了祠堂，发现供着的几个牌位上面，还插着香烛，你每每给白簌簌和二夫人上香的时候，心里是否有所愧疚？”白翩翩问道。\n “愧疚？”白千千冷笑了一声，“他们两个的命，都是还了对我们多年的欺凌的，我们现在谁也不欠谁的，我为什么要愧疚呢？你这两个词，用得实在是不妥当。”\n 白翩翩眯了眯眼睛，绕着白千千走了一圈，“好啊，没想到白翩翩这个胆小弱懦的妹妹，也会有伶牙俐齿的这一天。”\n 白千千用鼻息冷哼了一声，对她的说话感到不屑，“如果我早知道反抗能让生活更好，我断然不会像娘亲和二姐一样懦弱一生！”\n 白翩翩无言。\n 从某些角度来说，白千千的说法还是正确的。她当时不也觉得，大夫人的性格实在是太过于软弱了吗？不过到最后白翩翩才发现，大夫人并不是软弱，而是她不愿意去计较这世上的许多东西。\n 也许这种不去计较，就是人心的善良吧。\n 原主在死前都没有仇恨，也算是走得安心，她很好的继承了大夫人的性子，就连赤云也是。不过相较他们二人，白千千则是有了完全不同的心理。\n 但是现在想着这些，也是无用，白翩翩索性就不再考虑这其中的善于恶，对与错了。\n “赤云呢？”\n 白翩翩发现两人说了许久的话，都没有发现赤云的身影。\n 白千千坐下，淡淡答道：“他在码头那边捞鱼，你去看看他吧。”\n 白翩翩裹着斗篷，将要离开，临走前看了一眼白千千，实在是觉得和这个妹妹也没什么可说的话了。只留下一句珍重，便出了白府。\n 白千千视线的焦距停留在白翩翩的背影上，看着她终于从白府走了出去，她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刚刚生怕白翩翩再和她多说什么，心里也对白翩翩的突然造访有所害怕。\n “过来就是找赤云，对我这个所谓的妹妹，也没有什么一点关心。之前她对我们的那些好，果然是故意演出来的。亏我还喊了她那么长时间的姐姐，进来看了白府变成现在的模样，却是连一点点的歉意都没有！……”\n 白千千攥紧了双拳，咬牙切齿的喃喃自语着，神情像极了一个许久不受宠的深宫怨妇。\n 不过很快，她的脸上又浮现出了一丝的微笑。\n 这一切都会过去的，她那些不好的日子也会过去的，至于白翩翩，她欠着白府的，终有一日会让她还干净！\n ……\n 炎安城的码头，应该是来往营生的商人许多的地方，纵然是被狼族统领的时候，这里也是欢快的很。因为狼族不太喜欢鱼的腥味，所以这里的黑狼是极少走动的。\n 白翩翩穿着一身干净的衣服，和这个吵闹又腥臭的地方显得格格不入。\n 她用衣袖掩住了自己的口鼻，这里的气味的确让人难以忍受。\n 白翩翩在码头走了一大圈，寻了问了几个人这里是否有叫赤云的少年。人们给她带了路，她终于在一搜渔船上面看见了正在忙碌的赤云。\n “赤云。”\n 和刚刚遇见白千千一样，白翩翩也是朝着他的背影喊了他的名字。只不过她的语气中多了一丝的颤抖。\n 因为赤云的背影比白千千要消瘦许多了，他穿着破布衣裳，裤管和衣袖高高的撸起，鞋袜都不知道丢到了哪一边，篡着手里的渔网，正拼命地拉着即将打捞上岸的鱼。\n 赤云手上的那些渔网，在他回头看见白翩翩的一瞬间，终于从手里掉落了，然后渔网里面的鱼撒了一地，挣扎了，全部都掉入了河水之中，旁边的领班骂骂咧咧，说赤云做事怎么这么不当心，明天就不用来了，今日的银子也没有了。\n 白翩翩走上前去，从衣袖里拿出了一些碎银子，塞到了那个领班的手里，“他是无心之失，刚刚的那些损失，我替他赔了，你可就不要多嘴怪罪了。”\n 领班的接过了银子，这足够他们打捞好几天的鱼了，于是开心地撤了周围的渔网，今日便就收工了。\n 赤云的手中还沾着浓重的鱼腥味，脸上也有肮脏的泥土，他就这样愣愣地站在码头边缘，呆呆的看着白翩翩，“姐姐……”\n 白翩翩看着他这幅模样，很多回忆都撞进了脑袋里面，有隐忍的赤云，也有活泼的赤云，但是赤云却从来都没有像今天看到的这样狼狈过。\n 白翩翩突然觉得，在原主临死之前答应她的那些话，说什么要照顾好娘亲和弟弟、妹妹，她其实一件承诺都没有办到。\n 反而让白府成了那般的田地，让赤云变成了这样狼狈的模样。\n 所以这一瞬间，白翩翩的鼻子很酸，眼睛被这风沙也迷得红了一圈，她仰着头眨了眨眼，努力地从脸上挤出一丝看似轻松的微笑，“这姐姐两个字，我倒是听你喊过很多次，不过今日听起来，总觉得亲切之中，又透着一点生疏。”\n “姐姐，你、你怎么来了？……”\n 赤云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的手该往哪里摆放，其实明明只有一个多月未见而已，但是可能因为他觉得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白翩翩了，心里才会如此的激动。\n 白翩翩还是和往日一样的笑容，笑得不温柔，但是很明朗，“前几日，班若和金铃不也是去看过你了吗？”\n 赤云连连点头，“是啊，姐姐也是同他们一起回来的吧？我听金铃说了，说姐姐很好，我便就放心了。只是没想到，姐姐竟然还能来看我。”\n “我是不愿意来的，我告诉了你们，我身份的真相，也让你自己做出了选择，你还是选择和白千千回来了炎安城的。那么就和狼族毫无关系了。”白翩翩道。\n “我知道……”赤云低头，用衣袖擦了擦眼睛，继而又抬起头，问道：“我今日有听街头巷尾在传闻，说是狼族和炎安城签下了互不侵犯的和平契约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