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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冥界的,岂不就是鬼，这么说，黑剑把他带到了什么地方,然后一抹脖子把他杀了？
阿房摇头：“您现在是人类。”
“那怎么回事？”夏雪阳愣了下，然后看见了井边的黑剑,于是走过去捡起来：“是它带我来的？”
阿房忧心忡忡地点头。
他环顾四周,发现野鬼越来越多,不由有些着急：“大人，您现在是人类,对没有神智的野鬼来说，就是美味佳肴啊！”
“卧槽，这么多！”
夏雪阳也看到了茅草屋周围的野鬼，不由握紧了黑剑，吞了吞口水,慢慢往后退。
“您必须离开这里！”阿房说。
夏雪阳说：“我也想离开啊,问题是我不知道路,那个，阿房，你知道去字母世界的路吗？”
阿房点了点头：“大人您跟我来。”
幸好,那些孤魂野鬼走得比较慢，只是闻到了气味,等走到茅草屋里，人早就跑没了。
阿房忽然停住，脸红了起来,非常认真地回头看着夏雪阳：“大人,为了掩盖您身上生人的气息,小的不得不这样做,抱歉了。”
夏雪阳一脸茫然，什么意思。
下一秒，阿房就踮起脚尖凑了上来，捧着他的脸蛋，给了一个长长的吻，还吸了下。
夏雪阳：“……”
夏雪阳面无表情：“阿房，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
阿房连忙解释：“大人，小的绝没有这样的心思，真的，这是掩盖您气息最快的方式。”
“这么说，还有其他办法？”
阿房讷讷：“有的，但要花费一些时间，大人……”
“走吧。”
夏雪阳不再追究。
亲都亲了，再指责也没什么用，再说了，阿房也是为了他好，无论背后有没有占他便宜的心思。
阿房小心翼翼：“大人您生气了吗？”
夏雪阳无奈：“没有，我们快走吧，要不然你刚才渡的鬼气就要消失了，我们得抓紧。”
阿房只好带着他悄悄往一个地方走，中途，有一两个野鬼从他们身边经过，夏雪阳紧张地握紧了黑剑，幸好那两个野鬼没什么反应。
“大人您放心。”像是看出了夏雪阳的担心，阿房回头，主动安慰他：“我们有半个时辰的时间。”
“半个时辰？”夏雪阳读书时期没怎么用心，因此不太会换算：“是半个小时吗？”
阿房：“是一个小时。”
他有些纳闷地看着大人，奇怪，大人以前不是博古通今吗，怎么这点小常识都不知道。
就连他这个常年待在冥界的小鬼，听那些新鬼说多了，也明白一点。大人真的好奇怪哦。
夏雪阳尴尬地笑了笑。
不知道很正常嘛，他是个学渣，他从来就没否认过。
“我读书少。”他解释。
阿房有些心疼：“大人在人间过得很辛酸吗？”
夏雪阳：“……”
原来“穷”也可以问得这么文艺吗？好吧，其实他家并不穷，因为他的哥哥很厉害。
想到他哥，他有点担心。
他消失了这么久，也不知道他哥得急成什么样。
不知不觉，他们来到了孟婆桥的旁边，那里排着一个长队，各种各样的鬼正在八卦。
“你也喜欢韩胤吗？这么巧，他也是我的爱豆，他唱的歌超级好听，啊啊啊啊啊！！”
“嘻嘻我更喜欢他的腹肌！”
“哈哈哈姐妹儿！我也是呢，他的身材简直就是黄金比例，我好几次做梦都梦到他了！”
“春梦吧？”
“讨厌！”
“喝了这个孟婆汤真的能忘记一切吗？”有鬼偷偷问。
“当然了。”他身后有人回答。
“我有点不想忘记那个人，虽然他不爱我，但我那么爱他，说实话，我有点后悔了。”
“后悔什么？”
“后悔选择投胎，我想去字母世界了，我想活下来，只要一想到他抱着其他女人，我就……”
守着孟婆桥的有两位鬼差，他们面色严谨，一丝不苟，听到这女人的话，瞅了她一眼。
其中一个鬼差说：“晚了，你已经死了三天了，如果突然复活，现实世界说不过去。”
那女人叹气：“我就是想想。”
她身后那人安慰她：“别想太多了，投胎才是最好的，我听说字母世界十分恐怖。”
有人附和：“对对对！很恐怖的，何必去冒险呢！”
夏雪阳饶有兴趣，他从他们身后走过，继续往前走，忽然，他看到了一块儿很大的石头。
“那是三生石？”夏雪阳激动问。
阿房瞅了瞅他，点头：“是，不过没有大人的名字。”
“为什么？！”夏雪阳震惊。
阿房抿唇：“那是记录凡人姻缘的，大人您现在是半生灵，本该在十九岁这年去世的。”
“哦哦。”夏雪阳又觉得不对劲，问道：“这么说，我注定十九岁死，所以没给我写姻缘？”
那他要是活下来。
岂不是要光棍一辈子！
阿房只是催促：“大人，我们快些走吧，千万不要让鬼差看见了，他们比野鬼精明得很。”
说什么来什么。
有个鬼差忽然转头，看见了他们，于是大步走了过来。
“阿房，你旁边这人是谁？”那鬼差问，他是在冥府当差了两百年的老人了，自然认得阿房。
阿房心里紧张：“朋友。”
“你也有朋友了？”鬼差似乎十分奇怪，震惊地说：“我听同事说，你这几百年都没……”
“我走了。”阿房顾不上其他，连忙拉着夏雪阳的手匆匆跑了，那鬼差站在原地一脸懵逼。
他嗅了嗅鼻子，忽然感觉气味有点不对劲，怎么有生人的味道，冥界什么时候来活人了？
另一边，阿房拉着夏雪阳早跑远了，两人气喘吁吁，周围几个鬼都好奇地看着他们。
正在这时，一个红衣似血的女子朝这个方向走了过来，她脚步轻盈，身材姣好，面容雪白，唇不点而朱，整个人弥漫着一股妩媚的气质，一双桃花眼似有似无地瞥着人。
夏雪阳无意间抬头，嘴巴张成了O的口型，幸好他发现及时，把嘴巴迅速闭上了。
阿房在旁边小声说：“那是曼珠沙华的化身，阿珠姑娘，听说她对死神大人很是深情。”
夏雪阳挑了挑眉。
原来这就是那个阿珠姑娘。
阿珠姑娘仿佛没看到他一般，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夏雪阳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
“好香。”他说了一句。
阿房看了他一眼：“阿珠姑娘是曼珠沙华的化身，每一颗灵植必须爱上一个人才能幻化。”
“什么幻化？”
阿房耐心地给他解释。
夏雪阳轻嗤一声：“这么说，这阿珠姑娘还挺痴情。”这就是楚临的烂桃花啊，啧啧。
阿房见他没别的意思。
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那镜子是什么？”夏雪阳忽然看见了一面波澜粼粼的镜子，有点好奇，走了上去。
阿房立马拉住他，语气急促：“大人，我们快些走吧，此地不宜久留，马上就到了！”
“诶？”夏雪阳奇怪，但还是没乱来：“行行行，你别急，你不是说有一个小时吗。”
“快走快走！”
阿房有些心虚。
不能让大人看到“镜花水月”，那镜子能观过去洞未来，几乎没人能看到未来，但自己的过去却是人人都能看到的。
万一大人看到他的过去，知道他是赫赫有名的三途大人，知道自己曾经做的那些事。
如果大人知道那些事。
现在肯定不会理自己的吧，他做了错事，害得大人一千年后必须投胎人间来固魂。
他别无心愿。
只想待在大人的身边。
……
夏匀迟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黑树林了，他抬头，发现天空是暗红色的，夹杂着黑云。
“楚临？”他轻声喊。
夏匀迟站在一颗巨大的枫树下，落英缤纷，红色的枫叶缓慢地飘了下来，落在他的肩上。
这一幕，有些熟悉。
但是，没看到楚临的人影，夏匀迟皱了皱眉，他知道楚临不会不告而别，莫不是出了事？
他沿着小径走去。
而此刻的楚临，则出现在极寒之地，他脸色黑沉，狠狠一拳砸在了地面上，砸了个坑。
他竟然忘了。
他是不能离开字母世界的，也不能进入冥界，不能进人间。
能以小狗形态出现在人间，是因为他分离了魄，附在小狗身上。
他在六百年前。
就被囚禁在字母世界里。
一想到阿罗一个人去了冥界，他心里有些不安，阿罗现在是人，万一被恶鬼惦记怎么办！
“阿罗。”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
夏匀迟愣了下，他回过头，才发现喊他的是一个俏美的红衣女子，女子神情惊诧又惊奇。
“你认识我？”他问。
阿珠姑娘婀娜多姿地走上前，亲切地拉着他的手：“阿罗，真的是你吗？你回来了？”
夏匀迟抽回手：“你是？”
“我是阿珠啊，我们以前是很好的朋友，经常和忘川、楚哥哥一起玩的，你不记得了吗？”红衣女子神情似乎很是怀念。
提到这，夏匀迟就有些印象了，遇到金蝶的那次，他听见那红衣女鬼说了一句话。
“阿珠姑娘想要他的命，你也拦着吗？”这是原话。
夏匀迟警惕地后退两步。
他说：“抱歉，我不认识你，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阿罗，对不起。”身后，阿珠姑娘轻轻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早就该亲自跟你说的。”
夏匀迟脚步未停，面无表情。
阿珠姑娘忽然喊道：“对不起，我也不想跟你抢楚哥哥的，但我毕竟因他幻化。”
“灵植一生只爱一人。”
她说：“我和他认识得比你早，我先爱上他，阿罗，虽然你是我的朋友，我也不想让。”
夏匀迟脚步顿了下，然后头也没回，继续往前走去，比之前的速度快了好几倍。
看着渐行渐远的身影。
阿珠原本很是伤情的表情变得十分冷漠，她捏紧了衣角，久久站在原地，指缝滴下一滴血。
这个地方很冷，这是夏匀迟的第一感觉，他越走越快，最后终于忍不住奔跑了起来。
“有生人的气息！”
“真的诶，好香的气息，我已经感觉蠢蠢欲动了！”
“在哪里在哪里！”
夏匀迟跑到一半时，就看到前面拦着几个恶鬼，他们有的被腰斩，有的被砍头，有的缺手……
他气喘吁吁地停下来。
不行，这不是办法，他大口地呼吸反而更容易把气息散发出去，吸引越来越多的鬼！
他刚想转身，就撞到了某个人，他一惊，拳击手套立马笼罩右手，做出准备攻击的姿态！
“匀迟？”许忘川惊讶地看他。
夏匀迟抬头，这才发现遇见了熟人，他管不了那么多：“忘川，能帮我一个忙吗？”
“你说。”许忘川说。
夏匀迟回头看了眼，发现那些鬼还在嗅来嗅去，眼看就要靠近：“我来找雪阳，你看到他了吗？”
许忘川摇头：“没有，怎么了？”
夏匀迟拔腿就跑：“来不及解释了，我还有事……”
“等等！”谁知，许忘川一把拉住了他，皱眉：“你这样乱跑，很容易被吃掉的，你身上有人气，这对这些鬼来说，简直就是肥肉。”
夏匀迟挣脱，看他：“抱歉。”
他刚想跑，就听许忘川在身后喊了一声：“我可以帮你，我不要求什么，只是帮帮你。”
夏匀迟停住脚。
许忘川走过来：“掩盖生人气息有两种办法。第一种，和鬼接吻，可以渡一个小时的鬼气。第二种，吃下忘川河下的水草。”
“我选第二种。”夏匀迟毫不犹豫。
许忘川苦笑了声，伸出手，手中出现了一条细细的水草，绿油油的，看起来还挺干净。
“吃一口就可以了。”他说。
“谢谢。”夏匀迟说完这句，就把水草拿了过来，咬了一口，味道有点苦辣辣的。
不远处那几个鬼停住了脚步。
“咦？怎么闻不到了？难道那个人已经被吃了？”
“卧槽来晚了！”
“可惜，我好久都没吃活人了，太倒霉了！”
“散了散了！”
夏匀迟松了口气，他正要四处去找夏雪阳的下落，就被许忘川再次拉住了手臂：“我帮你。”
“你知道雪阳在哪里吗？”
许忘川摇头：“不知道，但我可以帮你找，他应该来不及吃水草，最有可能跟鬼接吻了。”
夏匀迟懵了下。
然后他想到了那个阿房。
“跟鬼接吻，其实有一点不保险，那就是雪阳会留下脚印，一种生人才有的脚印。”许忘川说。
夏匀迟下意识回头。
并没有什么传说中的脚印。
“这种脚印是大鬼才能看到的，那些小鬼只能闻到味道。”许忘川说着，便往前走：“你跟着我，我带你去找你弟弟。”
夏匀迟皱了皱眉。
但现在目前的办法似乎只有这一个比较靠谱，楚临又不在，他只能跟着许忘川走。
走着走着，他看到了三生石。
他脚步顿了下，眼神在那上面多停留了两秒钟，神色变幻莫测，脚步不停地继续走着。
再然后，他看到了一面镜子。
他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了“镜花水月”这四个字，楚临跟他说过，这个能观过去洞未来。
“许忘川。”他停住脚步。
许忘川嗯了一声，然后回头，静静地看着他，似乎早就看透了他在想干什么，等待着。
“没什么，走吧。”夏匀迟说。
许忘川却不再前行，而是说：“你想看就看吧，看看你的过去。你放心，你弟弟没事。”
“他没事？”夏匀迟问。
许忘川点头：“他的脚印还有生气，说明他很安全，应该就在离这儿不远的地方了。”
夏匀迟提腿就走：“走吧。”
许忘川静静看着他，忽然笑了：“好，我们去找他。”
中途，许忘川忽然问：“匀迟，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夏匀迟面无表情：“我知道。”
许忘川看他：“是楚临告诉你的？”
“不是。”夏匀迟脚步未停：“我猜出来的，你的名字很明显，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猜出来。”
许忘川低低笑了。
前面不远处，阿房急得不得了：“怎么办怎么办，这里的入口怎么不见了！”
夏雪阳：“不急不急。”
阿房哭泣不止：“大人，都怪我没用，我以为……我以为入口还在的，鞘明明在这里！”
“什么鞘？”
阿房抿唇：“就是镰刀的鞘。”
夏雪阳得知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也冷静了下来，不急了，听阿房这么一说，来了兴趣：“你跟我解释解释，镰刀的鞘怎么就是入口了？这跟字母世界有什么关系？”
阿房讷讷：“大人，气没了。”
夏雪阳嗯了一声，疑惑：“谁的气没了？”
“你的，我给你渡的鬼气没了，那些鬼又能闻到你的生气了，大人，我我我我……”
夏雪阳：“……”
他脸皮一红，然后迅速消褪了下去，故作豪迈：“嗨，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不就是……不就是打个啵儿吗，你打个久一点的。”
阿房脸蛋也有些红。
但没办法，忘川河的水草他拿不到，一来一回，大人也可能会遇到危险，他不放心。
于是，夏匀迟大老远就看到了一幕少儿不宜的画面，他那傻弟弟正被那小鬼摁着亲。
夏匀迟：“……”
他不想说这是他教的弟弟。
“咳咳。”许忘川觉得好笑，于是走近时，咳嗽了一声，正亲吻的两人一惊，立马分开。
夏雪阳讪讪：“哥。”
“亲够了没？”夏匀迟挑眉，“没亲够了话，要不要继续亲？我都在旁边看好久了。”
“哥！”夏雪阳脸红了。
阿房更是羞得遮住了脸，他听大人说要亲得久，所以便很听话，后来竟忘了时间。
“咦，忘川哥？”夏雪阳看到许忘川，惊诧不已：“你怎么在冥界？难道……你死了？”
夏匀迟对夏雪阳的智商不抱希望。
许忘川笑了笑：“哈哈，雪阳你真逗，你都能在这里，我当然也能在这里啊。”
夏雪阳疑惑：“？？？”
夏匀迟瞥他：“你忘了他叫什么名字了吗？说起来，你跟他还是同道，都是一条河。”
“啥？”夏雪阳瞪大眼睛。
他指着自己：“我是一条河？”
许忘川看不过去了，便说：“那就不必藏着掖着了，雪阳，我是忘川河的河魂，你是三途河的河魂，你看，三途剑不是在你手里吗？”
说着，他指了指夏雪阳的手里，那里正握着一把黑剑，这把剑，恐怕整个冥界都认识。
“我是河魂？”夏雪阳懵逼了。
夏匀迟看了眼自己的傻弟弟，内心无奈，只好问忘川：“你知道通往字母世界的入口吗？”
许忘川疑惑：“你们要去字母世界？”
夏匀迟愣了：“你不知道？”
他记得，上次许忘川问过他，说他弟弟最近是不是生病了，气色不好，他以为许忘川知道了。
许忘川摇头：“我不知道。”
字母世界是楚临的地盘，他又不是神通广大，怎么可能知道。
夏匀迟把情况简单说了一遍，许忘川点了点头，便说：“等吧，我也不知道这鞘的情况。”
他眼眸微闪，然后垂头。
夏雪阳偷偷跑到他哥身边，小声问：“哥，那个，我问问你哈，你是不是……是不是跟忘川哥接吻了，你放心，我不告诉楚临哥。”
夏匀迟面无表情：“你想多了。”
“诶？”夏雪阳睁大眼睛：“不可能啊，阿房说只有亲亲才能渡鬼气，哥你不要担心……”
“我吃草了。”夏匀迟说。
夏雪阳问：“什么草？”
夏匀迟：“忘川河的水草，咬一口就行，哼，我觉得你被那叫阿房的不知不觉就拐走了。”
“阿房不是那种人。”
夏雪阳还想狡辩，忽然，他想起了第一次见面，阿房似乎摸了他的脸，还摸了他的脖子。
夏匀迟饶有兴趣：“想到什么了？”
夏雪阳已经变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头人：“没什么。”
“对了哥，你看见那个叫阿珠的女的了吗？长得还挺漂亮的，上次那个红衣女鬼说……”
“别提那件事。”
“……”夏雪阳很乖：“哥，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等。”
许忘川忽然开口：“匀迟，你要去看镜花水月吗？”
夏匀迟抬头：“不了。”
“镜花水月是什么？”夏雪阳问。
夏匀迟：“就是那边的镜子，能看到自己的过去，包括前世，再前世，经历的种种。”
夏雪阳怔了下。
他看向阿房的方向，阿房躲避他的视线，蹲在地上拔草，夏雪阳感觉自己明白了什么。
他前世不就是三途吗。
阿房好像很不想自己想起从前，难道自己以前喜欢过哪个女人？伤阿房的心了？
他拧着眉想着。
阿房看起来很喜欢他，第一次见面就摸他，这次来冥界，也偷走了他的初吻和二吻。
虽然是有原因的。
但是，自己以前也喜欢阿房？夏雪阳有些纠结，自己好像不是gay啊，到底喜不喜欢啊。
阿房别不是下药搞了自己吧，所以怕自己看到过去，夏雪阳越想越像脱了僵的野马，回不来了。
“我想去看看。”夏雪阳说。
阿房听到这一句，猛地抬头，他有些不安地拔草，抿了抿唇，大人要是知道了……
会讨厌自己的吧。
夏匀迟警告夏雪阳：“别觉得好玩，夏雪阳，一旦你看到过去，你就得承担下来。”
“啊？”夏雪阳瞬间怂了：“那，那我还是不要看了吧，反正都是前世了，跟我没关系。”
夏匀迟心情复杂：“随你。”
他只是提醒雪阳，并不是阻止他，自己还没有做好看清前世的准备，不代表雪阳也没做好。
时间过去了许久。
鞘的入口依旧没有打开。
夏雪阳还是忍不住好奇，站了起来：“哥，我觉得我还是想去看，看看三途是什么样的人。”
“去吧。”夏匀迟声音疲惫。
夏雪阳兴冲冲地跑过去了，阿房蹲在地上，一根一根拔草，他头也没抬，但全身低落的气息还是散发了出来，他忽然抱起膝盖啜泣起来。
夏匀迟朝他看了一眼。
想了想，他还是走了过去：“你没事吧？”
阿房抽泣得厉害。
肩膀一耸一耸的，很是伤心，他仿佛听不到其他人的话。
镜花水月里。
夏雪阳看到里面有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唯一的不同，就是这人是长发，自己是短发。
三途神情严肃，他虽然长了张年轻清俊的脸，气质却沉稳冷静，杀鬼时潇洒凌厉！
夏雪阳一时看呆了。
他喃喃道：“好厉害啊。”
画面里，三途走在一间小道上，忽然停住了脚，目光落在路边的一朵兰花身上，蹲了下来。
“鬼灵？”他说出两个字。
下一秒，兰花忽然动了动，一个古代书生模样的人影出现，有些腼腆。三途挑了挑眉。
他问了鬼灵的名字。
才知道这人姓房，是个进京赶考的书生。
因为半路被土匪杀死，血染了这朵兰花，一时有了灵，所以修炼起来，成了鬼灵。
三途将他带回了冥界。
从那以后，三途身后就跟了个小尾巴，三途面容清冷，不爱亲近人，阿房跟他若即若离。
这样的关系持续了很久。
直到阿房放出了冀首，冀首是十八层地狱的第一大厉鬼。阿房不仅放出了冀首，还把三千恶鬼也放了出来，冥界一时大乱，人间也乱了套，三途拿着三途剑奔往人间。
夏雪阳怔怔的，后退两步。
他跌倒在地，惊慌地爬起来就跑，再往后的画面，他看也不看，嘴唇苍白地回去了。
夏匀迟看他：“还好吗？”
夏雪阳抿紧唇不说话，他不该去看的，那人是三途，不是他，他这样暗暗告诉自己。
可是———
他脑中居然开始有了记忆，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他和阿房相处的种种，他都记得。
后面没看到的画面，那些记忆都没出现在他脑中。
夏雪阳原本打算像看电视一样看三途的光辉事迹的，现在，他感觉自己好像中了计。
他抬头看向许忘川。
这个人到底有什么目的，他好像很希望他们能想起过去，然后呢？他到底想干什么？！
“大人。”他身后传来声音。
夏雪阳回头，就看到了怯懦的阿房，阿房看着他：“你都想起来了吗？想起……我了吗？”
夏雪阳心情复杂。
早知道就不去看了，都怪他的好奇心，好奇心害死猫啊！
“我也去看。”夏匀迟忽然起身。
夏雪阳立马拉住他，急急道：“哥，别去，你会后悔的。一开始我只当看电视，结果，一半记忆就刻在我脑子里了。”
他不敢再看下一半。
他甚至不想问阿房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又突然来找他，找他又是为了什么。
如果没去看，那该多好。
像一开始乱七八糟想的那些多好，那怕是什么下药，自己喜欢某个女人，这都比现实好。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阿房。
想起了记忆，就得承担过去的一切，他哥说的一点没错。
“没事。”夏匀迟说。
他每一步都走得很稳，一步一步，来到了镜花水月的面前，但他看到的却不是自己。
画面里。
楚临走在一片曼珠沙华花海里，红红火火，他神情桀骜不羁，身穿长袍，腰间挂着一壶酒。
在他身后，一个少女隐约出现。
他诧异地回头，挑眉含笑：“嗯？小东西？”
少女天真地笑着。
这少女正是阿珠姑娘的缩小版，少了妩媚，多了份单纯。
夏雪阳面无表情。
原来楚临见谁都叫小东西的吗。
画面仍在继续，少女一直跟在楚临身后，甜甜地叫着楚哥哥，楚临似乎觉得她烦，所以走得很快。
但小姑娘忽然跌倒，痛呼出声，他还是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眼，叹了一声气。
他揉了揉少女的头：“你要乖一点，我不喜欢粘人的。”
就这样，画面一转，楚临正躺在树上喝酒小憩，少女偷偷跑到树下，脱了鞋子泡着脚。
溪水潺潺，岁月静好。
楚临睡醒后，从树上跳下了下来，正要回去，就发现少女跟了上来，他皱眉：“别跟着我。”
“楚哥哥！”
少女赤脚追上来。
楚临闪躲不及，少女撞在他背上，楚临有些生气，转过身就要训斥她。忽然，他看到少女满脸酡红，低着头娇羞不语。
下一秒，少女开始幻化。
楚临惊愕不已，他连连后退，像见了鬼似的逃走了。
从那以后，阿珠姑娘一直跟在楚临身后，叫他楚哥哥，整个冥界，哪里都有他们的身影。
看完这些画面。
夏匀迟面无表情，只是嘴唇比之前更苍白了一些。
为什么他能看到楚临和曼珠沙华相处的画面，楚临不是说，想要看到别人的过去，得耗费几百年的修为，用心头血，还得有缘，才能看到的吗，为什么他一看就能看到。
像是知道他的疑惑，镜面里画面一转，夏匀迟看到一个白衣少年站在镜花水月面前，用心头血，抹红了镜子，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着。
这个白衣少年。
正是缩小版的他自己。
画面又一转。
夏匀迟看到了楚临和自己相遇的画面，那句“小东西”，让他心里跳了一下。楚临的表情是同样的兴味，和看见曼珠沙华的少女是一样的，大概，在他眼里，这两人在他眼里是一样的，分量也是一样的。
后来的画面里，忘川、阿珠、楚临、曼陀罗经常在一起喝酒下棋，楚临常说：“阿罗，你可不要学你阿珠姐姐啊，她特别烦，我现在看见她就烦，你要乖乖的。”
然后，他摸了摸他的头。
他脸上的表情，和当初摸阿珠头时的表情一模一样，白衣少年乖乖点头，话不是很多。
他让少年叫他哥哥。
所以白衣少年便时常跟在他身后，总是轻声叫他哥哥，楚临每次都笑得很开心。
他说：“真乖。”
他说：“你要乖一点，我不喜欢粘人的。”
楚临的身后，总是跟着两个人，那就是白衣少年和阿珠姑娘，楚临总是十分得瑟。
他说：“忘川，看来还是我比较英俊，这些灵植都喜欢我。”
白衣少年顿了下，他知道是因为这个人的血，他才能苏醒得这么快，所以他想跟着他。
灵植，原来他在他眼里只是灵植吗，和阿珠姐姐是一样的，白衣少年慢慢垂下眸。
“他们都喜欢你，那你最喜欢哪一个？”忘川开玩笑，眼神却不由自主看向白衣少年。
阿珠微笑：“当然是阿罗了，阿罗是我们的弟弟，大家都很喜欢啊，楚哥哥你说呢？”
楚临揉了揉少年的头：“我们阿罗就是话有点少，要不然，哥哥就跟你彻夜长谈了。”
忘川哈哈大笑：“那这么看来，你还是比较喜欢阿珠了，我就说嘛，你和阿珠认识得早。”
楚临正要说些什么，就被阿珠打断：“怎么可能嘛，楚哥哥一直嫌我烦，我都不想理他了。”
“不理他，你舍得？”忘川调侃。
阿珠脸红了：“忘川哥，你不要开我的玩笑了，再开下去，楚哥哥真的会不理我。”
“好好好。”
忘川轻笑道。
忘川给少年倒了点酒，柔声说：“喝点吧，这种酒不醉人，很甜的，是果酒。”
少年抿唇，尝了一口。
“好喝吗？”忘川期待地看着他。
少年看他，声音清脆：“好喝，谢谢忘川哥哥。”
“不谢。”
忘川摸摸他头。
画面一转，白衣少年躺在一颗火红的枫树下，他双手枕在脑后，看着暗红色的天际发呆。
枫叶落在他雪白的身上。
他像是没有知觉，闭上了眼睛，好像睡着了。
不一会儿，身边有动静。
他睁开眼睛，一偏头，就看到一只手撑着脑袋的楚临，楚临嘴里叼着一根枫叶，笑得很坏。
“哥哥好看不好看？”
白衣少年看他：“哥哥，在你眼里，我和阿珠姐姐的分量是不是都是一样的？”
楚临没想那么多：“当然啊。”
他拿下枫叶，也躺了下来：“你比较安静，又乖，她有点烦人，但你们都是我的弟弟妹妹。”
白衣少年静静看着他。
“听说，阿珠姐姐是因为你才幻化的，她喜欢你。”白衣少年轻声说，有些忐忑。
楚临挑眉：“她喜欢我，不代表我也喜欢她，阿罗，感情讲究两情相愿的，你还小。”
“你不喜欢别人喜欢你？”
“唔，差不多吧，太多人喜欢我，感觉有点麻烦，阿罗，你可别喜欢我啊，我很累的。”
“好。”
好，我不喜欢你。
画面一转，白衣少年再次来到枫叶坡这边，还未靠近，就看到楚临和阿珠躺在一起。
他们安静地躺着。
枫叶落在他们身上，这一幕很是美好，让白衣少年怔住了，他久久站在那里，没有动。
他以为这地方是他们的秘密。
这枫叶坡处于冥界的边缘区域，平时很少有人来，白衣少年以为，除了自己，再也没人来。
后来楚临来了。
他以为这是他们的秘密。
白衣少年转身，他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只是感觉，心忽然有点痛，他有些茫然。
走着走着，他撞到一个人。
忘川替他擦去眼泪，轻声问：“怎么哭了？”
白衣少年茫然。
忘川捧着他的脸，很温柔：“告诉忘川哥哥好不好？”
他说：“无论遇到什么，你总是先告诉你楚临哥哥，他这个人，其实性子有些荡，你不如告诉我，我会帮你，站在你这边的。”
“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白衣少年说。
忘川愣了下。
他静静等待少年说完，谁知道，下一秒，少年忽然幻化，一身白衣变红衣，容貌也更加精致，他艳丽又清冷，夹杂在一起竟不突兀。
曼陀罗愣住了。
忘川捧着他的脸，眼神炙热而温柔，同时有一丝阴鸷：“所以你为他幻化了吗？”
曼陀罗抬头看他。
忘川叹了口气，把他拥入怀里：“你得不到他的，我了解他，他喜欢的是阿珠。”
曼陀罗想到之前看到的画面，眼神一暗，他现在急需一个怀抱，让他忘掉那一幕。
哥哥说，别喜欢他。
可是他还是任性地幻化了，他控制不了自己，他就这样幻化了，没有颜面再出现在哥哥面前。
曼陀罗这样想着。
夏匀迟站在镜花水月前，身体摇晃了一下，那个少年所有的想法，都映入了他的脑海里。
他们是同一个人。
少年的悲伤，少年的无奈，少年的心痛，都是真实的。
夏匀迟有些站不稳。
他猛地转身，就看到站在身后的忘川，忘川很平静。
“不看了？”忘川问。
夏匀迟转身就走，脸上已经有些血色，他刚走过去，就差点跌倒，还是雪阳扶住了他。
“没事，只是记忆有些混乱。”夏匀迟摆了摆手，他坐了下来，一些片段在他脑海里回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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