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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皱起了眉头，摆了摆手，一脸厌烦的模样，道：“快别提了！我家里那个贱蹄子不给钱就算了，竟还找了两个帮手来！”
顿了顿，他又换上一副殷勤的嘴脸，笑道：“张公子，最近手头可还宽裕？可否先借兄弟我救个急？”
男子愣怔了片刻，尴尬地笑笑。
[谁人不知钱进了你周晟的口袋，就没有吐出来的时候，我才不当这个冤大头！]
他故意岔开话题，神神秘秘地说：“周公子可知晓近日坊里来了个良城花魁！”
周晟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坚定道：“你定是听错了！良城花魁又岂会来我们这小地方？再说了，就算来，也是去春风楼啊，怎么会到这种乐坊来！”
男子的嘴角一扬，挑了挑眉，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小道消息说这个花魁本是被良城富商赎了身的，养在外头，被家里的正主发现了，富商给了她一大笔银钱让她远走高飞！”
周晟来了兴趣，但仍是半信半疑。
“她那么有钱，就更不可能来这乐坊了啊！”
男子得意一笑，道：“就是因为在风尘地里栽了跟头，这花魁才不去那春风楼，要来这乐坊凭技艺挣钱，但我听月儿说，她其实是想在此处找个老实人！”
周晟沉默了半晌，陷入了沉思。
[竟然有这等好事！要是能拿下这花魁，那些不起眼的债务又何愁没钱还？！]
“走啊！周兄！你愣在这干嘛，花魁今晚要登台献舞了！”
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二人一道朝大堂走去。
方小寇和黎蔚蹲在暗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冷冰冰地小声骂了一句：“真是贪财好色的卑鄙小人！”
“所以才会上你的当啊！”黎蔚浅浅笑了。
二人换了衣裳，扮作丫鬟小厮，站在大堂最后，舞台上空挂满了红色的薄纱和锦缎，玫瑰花瓣铺满了整个舞台。
“听说这舞台都是花魁出钱布置的，可真阔绰啊！”男子在周晟耳畔感叹了两句。
周晟环顾四周，他走南闯北做生意时，见过不少货物，这江南的锦缎薄纱可不是一般人能买到的，心里隐隐有了想法。
方小寇扫视了一眼四周，心中也有些震撼，戳了戳黎蔚的手背，小声问：“你何时带了这么多银钱出来？”
他的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淡淡道：“一直都有，你未曾问过。”
她暗道失策，应该一路从京城吃到良城的！
过了半晌，二楼的丫鬟们举着灯笼越过栏杆，照得整个大堂如白昼。
另一批丫鬟们搂着花篮，轻扬手中的花瓣，漫天飞舞，纷泻而下。
大堂中的看客们一时都惊住了，旋即丝竹之声响起，一名红衣女子，面带薄纱，眼含秋水，光着脚丫，踏着漫天的花瓣起舞，她的每一个舞步似乎都踏在了看客们的心弦中。
一时间，大堂里静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方小寇眸中带了赞叹的神色，小声嘀咕：“我师父就是不一样，跳得比我好多了！”
黎蔚的目光落在她神采飞扬的脸上，浅笑道：“未必。”
她闻言愣了愣，回眸对上他认真的眼神，羞涩地垂眸，喃喃道：“别瞎说！”
抬眸看向舞台，黛眉微蹙，嗔怪道：“该我上场了，都怪你，差点误了时辰！”
她悄悄溜到后台，与舞台上的娟儿对视一眼，趁着交换舞步，灯光昏暗的间隙，她换下娟儿，踏上舞台。
一曲舞毕，满堂喝彩，花魁对着众人盈盈一礼。
如春水般柔软的声音传入众人耳畔。
“妾身初来此地，仅以此舞献给各位公子，往后还需各位公子多多关照！”
“好！”台下的公子们目光灼灼盯着她。
她环视了一圈，状似无意地将目光停在周晟脸上，顿了一会才别开脸去。
踏着花瓣下了台，露出的纤纤玉足让周晟迷了眼。
她回到坊主特意收拾的房间，静静地品着茶，等待周晟的到来。
黎蔚蹲在房顶，透过掀开的两片瓦砾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觉得甚是有趣。
过了半个时辰，她还未听到声响，心里有些打鼓，这个周晟多疑，不会被他看出破绽了吧。
正在纠结的时候，一颗石子稳稳落在她的眼前，她仰头望去，黎蔚缓缓地颔了颔首。
她即刻警觉，片刻后，一阵敲门声传来。
她故作厌烦道：“不见！不是说了我跳累了，谁也不见么！”
门外周晟故意沉着嗓子，道：“姑娘今日辛苦了，在下无意冒犯姑娘，只是今夜看了姑娘一舞，流连忘返，以薄礼相赠。”
顿了顿，又道：“既然姑娘累了，在下便不打扰了，将这薄礼放在门口了，惊扰姑娘了。”
他这一番话说得十分诚恳，难怪情窦初开的娟儿会被他蒙蔽，她在心里暗骂了两句。
听见脚步声远了些，掐着时辰开了门，低头捡起地上的珊瑚簪子。
珊瑚头面是江南姑娘出嫁时必有的一套嫁妆，他定是推测她是江南人士，猜她心中所想不过嫁人为妻。
这风月场上的伎俩，他用得倒是顺手。
她抬眸望向走廊，周晟果然站在拐角处，装作正要下楼的模样。
她隔着面纱，露出讥讽的笑容，光着脚丫追了上去，微微喘着气，装作打量他的模样，问道：“这簪子可是你留下的？”
周晟迎上她探究的视线，笑得十分猥琐，道：“姑娘可还喜欢？”
她垂眸，装作羞涩的模样，忸怩道：“明日我还有一场舞，邀公子一观。”
周晟的眼里闪过一抹得意，被她轻巧地捕捉到了。
“是周某的荣幸！”
她言毕，垂着头，朝他微微欠身，小步跑回了房间。
周晟望着她的背影，嘴角扬起，志得意满地下了楼。
她迅速将房门关上，眸中的扭捏之色荡然无存，冷声道：“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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