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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睡眠极少,她眼底全是血丝,情绪也格外烦躁。她不断在思考着,宁锡昭到底把东霞玉瓶和荀澈带去了哪里。
秦晚咬着嘴唇思考着,她实在想不出,就去翻鹿宅内的书架,找了一本又一本的地理志映着烛火在看。
可又是一夜过去,她依旧毫无头绪。
这时烈馐带着一个木盒来找秦晚:“娘娘,青池殿下已经完全掌握了陇州的军政,他派人送来这个,说是当地雕刻岩窟的僧侣们为了感谢娘娘您对他们的布施而制作的回礼。”
“布施?”秦晚愣了一下,她不记得自己有对陇州的僧侣有过什么布施,思考了一瞬,“他们要感谢的应该是疏影吧。
秦晚打开木盒子,里面是叠起来的一副布绢,她将它拿出,把木盒放在旁边,双手摊开布绢,眼中有了震惊。
这是一副布绢画。
画上是一副须弥山神女图。神女神态安然,慈眉善目,眼神之中是对天下之怜悯,又有对世间之容善,仪态端庄,衣着朴素温雅,周围被雪山百花大江海浪包围,背景上还有沙漠与戈壁,关隘和日月繁星。
烈馐走到秦晚身旁看向那布绢,也被颜色丰富画法精湛的画面吸引。
烈馐道:“据陇州的消息说,十月初一也就是娘娘生辰当日,昭王曾带着疏影抵达戈壁黄沙中的一处山崖,见那里的僧人在开凿佛窟,便提供了资助。”
“看来疏影代我在陇州做了好事。”秦晚看着那画上的神女面容,叹了口气。忽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你说是宁锡昭带着疏影去看的那佛窟的开凿?”
烈馐点头:“昭王知道娘娘心有佛法,所以带疏影专程去参观。”
秦晚蹙眉,凝思一会儿,抬头向烈馐:“烈馐!我忽然猜到宁锡昭可能去了哪里!”
烈馐惊讶地望向秦晚。
“西南高原!”秦晚一下子站了起来,“我曾经跟他说过,我要去西南高原去雪域灵山圣境!你速速派人去查!”
“是,娘娘!”烈馐拱手领命,匆匆转身出了门。
秦晚转身看向手边的那张布绢,手紧紧攥着拳。
……
根据秦晚的猜测,暗幽司西南部各路人马经过探查,终于发现了一队打扮成茶马商贩的军人由西南滇池前往高原雪域。
一听到这个消息,在跟百里令多番确定鹿陵生命无恙后,秦晚将半个太医院留在了颍城,带着烈馐骑马前往蜀国锦城,并打算从蜀国向西走古道进入雪域。
待秦晚抵达锦城,季言和枯木大师亲自在城门前迎接她。
多年未见,季言面容依旧清俊,可目光里已有岁月沉积,永远不再是往昔少年。
秦晚一行仍旧选择住在川空寺中,她只暂居两日,置办够所有入高原的装备后就要离开。季言知她匆忙,帮她调制了应对高原反应的药剂,又亲自调拨了五十高原精兵护送她前往。
秦晚没有推辞。因为她知道,一但进入高原,无论是北戎军还是烈馐的暗幽司的暗卫们再武艺高强,高反都能让他们分分钟丧失战斗力。唯有蜀国季言手下的高原精兵可以适应那里的恶劣环境。
“谢谢你季言,”秦晚感激地对季言道,“南下一战我还没来得及好好谢你,现在又让你帮我入高原。”
“高原气候和地形都十分凶险,你一定要去吗?”季言皱眉问向秦晚。
秦晚点点头:“嗯,我本就打算把所有中原的事情处理完后就入高原前往灵山拜见佛陀。既然宁锡昭已经抢了我的东霞玉瓶来到这里,我岂有不去的道理。虽然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我明白我非去不可。”
季言深深叹了一口气,取出一枚黑铁令牌放在秦晚手上:“这是我蜀国的邦交令牌,你拿着它,遇到高原部族首领,他们看了这个就知道你背后有我蜀国。他们即便不能帮你,也会看着这个不会太为难于你。”
秦晚看向手心的令牌,有些感动道:“谢谢你季言。”
接着季言又拿出一瓶药剂给秦晚:“这是救命的药,你拿好了,我希望你不会遇到危险更用不到它,但我仍然不放心。”
秦晚知道季言每一瓶药的巨大价值,她对季言点点头,觉得任何话语都无以为报他的相助。
这时,枯木大师从伽蓝殿内找到一副陈旧的地图递给秦晚:“这是川空寺开创主持惠行主持绘制的高原古道的地图,请娘娘收好。”
秦晚双手接过枯木大师给的地图,合十行礼感谢。
枯木大师问秦晚:“娘娘,您此次缘何前往高原?”
“去救人。”秦晚如实说道。
“救何人?”枯木大师又问。
秦晚知道枯木大师这么问肯定不是简单地问个人名,于是思考了一下回答道:“救我自己。”
枯木大师听秦晚这么回答,安慰地点了点头:“娘娘既然了悟,为何仍有执念。”
秦晚:“大师此言差矣,我救我自己于世间悲苦,并不是看破。”
枯木大师无奈:“既然如此,贫僧也不拦娘娘,但会为娘娘诵经,祈求您平安。”
“多谢大师。”秦晚笑笑,没再多说什么。
两日后,季言亲自带领兵马送秦晚白狼地,这里是进入高原的大门。再往前便不再是戎国管辖的疆域,秦晚必须在这里与季言告别。
“回来还走这条路,我仍会在这里迎接你。”季言道。
秦晚翻身上马,向季言点点头,从袖中取出抗高反的药,一口吞下,调转马头,毅然决然地向雄浑的西南高山的山林古道走去。
烈馐带着五十西蜀精英紧随秦晚之后,策马而行。
松林密布的西南山林,云蒸雾霭地犹如陷阱,远山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偶有小雨,偶尔出了太阳。风景美到了极致,秦晚却无心留意,她只想再快一点赶路。
到了马匹无法再行进的地方,秦晚则不得不下马开始在崎岖的山路上步行。
夜宿高坡账内,渴饮山泉,饿食军粮,与将兵们没有什么特别。
偶尔他们会遇到古道上背着货物的商人,秦晚听不懂他们的语言,倒是随行的羌族士兵们会和这些商人聊聊天气和路况。
秦晚请那羌族士兵问问商人可否见过一队入高原的中原人,羌族士兵当了翻译后,秦晚焦急地等待那背茶包的老者的回答。
“娘娘,他说在十多天前是有一队中原人和他们碰见过。”羌族士兵用不太顺畅的中原话对秦晚说道。
秦晚一听亮了眼睛,赶紧对那羌族士兵道:“快帮我问问,他可见到那队人中有没有一名年纪约十七八岁的少年?”
羌族士兵继续做着翻译。
显然老者有点想不起来,但是他一行的壮年点头对羌族士兵说了一通。
羌族士兵一听连忙告诉秦晚:“这个人看到了那队人中的有个年轻人,他的手被绑着,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可能是有伤。”
听到这里,秦晚整个心都提了起来。
望着这么崎岖陡峭的山路,平常人走过都要舍了半条命,如果荀澈身上还有伤,他要怎么走过这些石头路,这些峭壁断崖。
秦晚不明白,宁锡昭到底要做什么。
她咬着下唇,站起身,望向远处地雪峰,恨得全身发抖,却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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