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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寡人就请宗族元老而来,为子清王弟录下名册,恢复赢秦王族身份。再开朝会,盘整朝堂秩序,列文武重臣,以待数年后秦国东出,不知子清王弟是喜文事,还是喜武事。”
“寡人当心有数也。”
相视一笑,共同饮下手中之酒,秦王政心中欢快不已,对于庄襄先王,其实自己所了解并不多,当初在赵国邯郸的时候,一直待了十多年,后来才被文信侯吕不韦接回咸阳。
归于咸阳之后,吕不韦为了能够继续把持国政,便是扶持自己和成?啥钥梗?钪斩嵯绿?又?唬?谑?嗄昵暗橇僮鹞唬?旁磺赝酢
赢秦宗族,家国一体,自从商君变法以来,赢秦宗族在秦国朝堂的力量便是被削弱,这对于君王来说是一件好事,但也不是一件好事。
好着,可以将家国分离些许,将大权从宗族之中收回,汇聚己身,大权独揽,此之谓商君之法精要也,也能够更好的管理宗族。
不好者,便是缺少了宗族之人助力,文武要臣均是外臣,虽大才加身,助力秦国多矣,但终究不能够真正的为之信任。
一如当年惠文先王时期的樗里疾,那段岁月,鬼谷弟子张仪何其耀眼,但一生之中,亦是数起数落,唯有樗里疾在惠文先王跟前,一直荣耀加身,权柄加身,这是任何人都比不了的。
昭襄先王初立,纵然外戚魏冉等人实力雄厚,但仍旧将军政大事交托于樗里疾手中,统领国政,大了说,是樗里疾有这个资格。
小了说,比起魏冉、白起等人,昭襄先王更加信任宗族之人,更加信任樗里疾,往亿万倍的坏处想,纵然樗里疾有异心,那也是宗族内部之事,秦国的国祚仍旧是赢秦宗族之人。
但换做外戚的话,一切的一切可就未必了,如数百年前的姜齐之国,异常无比的信任田氏,结果发生了什么,不仅宗庙不存,连带姜齐宗族都为之断绝,齐康公悲惨身死。
亦如两百年前的超级大国晋国,如果没有韩赵魏三家分晋的话,晋国也许已经一天下了,正是因为太过于将权势外放,落于外臣手中,以至于后来诸般种种。
虽然那些都只是不可言语之说,但是百年来,虽有商君之法,无功不可封爵,然则,但凡赢秦宗族有立功者,均会有要职加身。
一如子清王弟这般惊艳之人,如果不能够重用之,那将会是一件颇大的遗憾之事,若然,子清王弟早生十年,何以昌平君熊启为相邦之位。
“赢清之名录入宗族名册,此事暂且不急,而且暂时也不合适。”
“至于文武之事,全凭王兄断下,若真入朝堂,王兄只需给予子清参知军政要事的权力便可,无需打散王兄心中固有的朝堂架构。”
听秦王政语,周清不由得摇摇头,单手持着酒盏,迎着面前之人的期待目光,以自己现在的境界,自然知晓对方是真心,亦或是不是真心。
十多年前,在赢秦宗族的名册之上,属于庄襄先王后嗣子清的印记已经灰暗,倘若贸然现身,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也会牵一发而动全身。
“暂且不急?如何不急,身为先王后裔,王弟你应该有这个名分,这是你应得的!况且有吕不韦生死文书在此,宗族元老不会怀疑。”
不过,对于秦王政来说,却是眉头一挑,略有不解,难道是因为怕赢秦元老怀疑身份?亦或者王弟内心深处还是不愿意入朝堂之中?
握着酒盏的手掌攥紧许多,紧紧盯着周清。
“数年前,子清入秦,所为两件事,一者便是报母亲之仇,去岁三川郡洛阳之中,文信候吕不韦身死,那件事算是了结
“另一件事便是为了秦国,数百年前,秦国从陇西牧马之卑微区域崛起,成为如今可以一天下大势的大国,再有着迥异于三代的法治架构,秦国的将来没有任何先例可以借鉴。”
“故而,子清待在咸阳,纵观秦国国政,希望这个千秋以来最为恢宏的国度可以成功建立起来,可以更加辉煌的延续下去,成为岁月长河中最为耀眼的存在。”
赢秦宗族之人是否知晓自己的身份不重要,于如今的秦国来说,秦王政知晓已经足够了,自己初为道者,追寻祖师道理,那应该是长久之路。
若无血脉牵挂,若无有着对脑海中时空长河千古一国的遗憾,自己也不会来到咸阳,不会等到这个时候,所以,名分对于自己不重要。
“凭借战无不胜的大秦铁骑,秦国一天下容易,但守下来却很难!”
“明面之上,有山东六国,他们虽孱弱不已,但数百年来,在各自的疆域之内,对于麾下的民众都有着根深蒂固的影响,这不是短时间可以消除的。”
“秦国一天下,他们必然国破家亡,生出反秦之心,一位两位无所谓,但整个六国加在一起,那就是一股强大的力量。”
周身闪烁淡淡的紫色祥光,言语略微有些激动,一句句深情而落,回旋在这寂静的偏殿厅中,秦王政听之,一时间,紧锁的眉头为之舒缓起来,但数息之后,别样的凝重之感顿出
“暗地里,则是有着诸子百家和游侠剑客之属的存在,从传承而观,他们和秦国没有利益交错,但王兄应该知晓,百家不入秦国,故而诸子百家中,多是山东六国之人。”
“若然山东六国灭,诸子百家无疑也会汇聚强大的反抗之力,再加上秦法在推行中受到的阻碍力量,诸般种种加在一起,那是足以对抗秦国的力量。”
“内在里,则是秦廷朝堂与后宫诸人的反抗之力,王兄可以断定在朝堂和后宫将来没有反秦之人?故而,子清觉此时录下名册不合适。”
语毕,周清上前一小步,拱手再次一礼,如果自己名分不出,那么,待在朝堂之上,可以很清楚的了解诸方东向,如果名分而出,那就有可能成为聋子、瞎子。
因为,秦国的将来是面向整个山东六国开战,整个山东六国都是敌人,周朝以来的宗法制下,对于任何人都难以抉择。
“山东六国之人、诸子百家之人、后宫朝堂之人……,嬴政刚才还在思衬盘整朝堂架构,而王弟却已经思忖道秦一天下之后的难题。”
“依据王弟所言,若真有那个时候,秦国岂非举世皆敌?虽如此,但寡人有信心可以将他们一一剿灭,在国祚尚存的现在,他们没有能力抵挡寡人,将来国破家亡,何以有能力拦阻寡人。”
“不知王弟觉得什么时候录下名册最好?”
一番话,回荡在秦王政的心间深处,震荡不已,原本以为子清王弟是在担忧眼下之事,不曾想却是在未雨绸缪,谋划秦国一天下之后的大事。
若非赢秦宗族之人,若非真的为秦国着想,何以会说出如此之言!
脑海中畅想着秦国一天下之后的画面,加持王弟之语,秦国虽一天下,但疆域上的一天下,非真正的一天下,面临的敌人仍旧很多很多。
尽管敌人很多,但秦王政自觉,他们不可能翻起任何花样,而且,王弟既然如此之说,想来胸中自有谋略,面上笑意闪烁,探询之。
“或许,待秦国真真正正一天下之后,再将赢秦子清的名字留在名册上吧,那个时候,子清应该在骑着一匹马,行走在秦国安详的疆土之上,遍览秦国内的盛川美景。”
微微的舒缓一口气,想了想,迎着秦王政再一次看过来的期待目光,给了一个平静的回应,那也是自己最为希望的回应。
“王弟之心,寡人知矣。”
“对于文武之事的抉择,寡人自想,应该也明白王弟的心意,如果给予王弟相邦之位,估计王弟是决然不答应的。”
“王弟自幼生活在道家天宗之中,一身气息不入凡俗,强行落于要职,只怕又于修行有损,寡人……似乎已经有了一个上好的答案。”
“明日,寡人开朝会,定会给王弟一个惊喜!”
子清王弟乃是道家天宗之人,虽对于军政大事有独到的见解,但想来若是让其统领国政,一则王弟不会答应,二则以王弟现在的资历,相邦之位太过。
道家擅长阴阳,通平衡之道,对于过犹不及知之甚矣,那么,自己就给王弟一个身居要职,一个行动相对和缓许多的位置。
“多谢王兄!”
周清闻声,颔首以对,轻轻一笑。
“哈哈哈,如果王弟入朝堂,那么,护国法师的之位可就不合也,但,玄清宫仍旧可以存在,王弟可从道家天宗之中,推选一位道者,担当此职。”
“赵高何在?”
看着眼前周清那同样有些欢悦的神情,秦王政朗朗大笑,身躯微侧,将手中的酒盏放在条案之上,同时,对着偏殿之外守候的少府令赵高一语。
“大王有何事要吩咐赵高?”
呼吸之后,那从周清入偏殿之后,就一直守候在殿外的赵高缓缓的推门而入,在门槛之前,躬身一礼,口中脆声而语,清晰而又洪亮。
“吩咐尚食坊,快些准备些许酒菜,寡人要与大师宴饮。”
秦王政上前两步,对着赵高令下。
“喏!”
深深颔首,少府令赵高便是接令而退。
“少府令且慢,不知此刻在鸿台前跪立良久的那人为谁?”
不过,随着少府令赵高将殿门推开,周清一时间也将灵觉本能的扩散出去,一息之后,泛着淡紫色的眼眸为之流转,看向身前一侧的一个方向。
在兴乐宫前的鸿台场地之前,一位身着灰白色麻衣的青年正跪在那里,最开始感应到对方的时候,他还在鸿台前走来走去。
按理说,此人应该会被少府令赵高通传的,但赵高似乎并未有其言。
“回大师之言,那人为一位齐国士子,名者茅焦,近来多次入咸阳宫,言语冲撞大王,大王不予理会,以至于,此人每隔一两天便是前来兴乐宫一次。”
“前些时日,大师身在韩国新郑,故而未得知,想不到他今日又来了。”
刚挺直身躯,欲要转身离去的少府令赵高闻声,脚步为之一滞,随即拱手一礼,将鸿台前的那人身份简单而语,具体为何倒是没有言明。
“大师不必理会此人,此人近日来,多次为蕲年宫之事求情,实在是罔顾赢秦宗族的颜面,罔顾秦国之颜面,先前寡人已经杀了二十七个为蕲年宫之事求情之人。”
“本欲杀他,念其为齐国士子,本不欲理会,想来其人竟然这般狂悖,赵高,吩咐下去,在鸿台前架起大镬,升起大火,传语寡人要活烹了他。”
“若其求饶,直接架出去!”
于少府令赵高口中隐晦之语,秦王政倒是神色微变,难不成那茅焦又来了?近日来,多次为蕲年宫太后求情,何以在乎秦国之颜面,实在是腐儒。
大师非外人,是故,上前一步,将其人之事简单而语,随即,话锋一转,又是一道口令下达,如果在咸阳宫内处死他,只怕玷污了这大好宫廷。
“哈哈,如果玄清所料不差,这茅焦应该想要效仿当年郑庄公时期的颖考叔之事,以玄清而观,现在也是和太后和解的一个机会。”
“大势已定,秦国需要一个令山东六国觉得仁义之名声,秦王也需要一个令山东六国之民亲近的名声,大秦兵士勇武,号曰虎狼之师,任何一点对山东六国人心改变的事情都是值得的!”仟仟??d
《春秋》有语,昔年,郑庄公初继位,有其弟共叔段之乱,其母武姜掺和之,郑庄公怒而将武姜囚禁在城颍,国人皆畏惧。
事后,有大夫颖考叔献言,因囚母毁孝之恶名,而使得诸侯生出畏惧之心,不合当下征服其余诸侯国的名声,就算征服对方,人心也不服,是故,郑庄公听之。
身为齐国士子,对于《春秋》之语应该很是熟悉,尽管其心有目的,然如今之时,也不是不可以效法当年的郑庄公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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