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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其书一提到妻儿,谷雨原本想说句,为何不将妻儿都送后方去,安全起码比在上海要有保障。
可细细一想,南京城破,又何以为家,于是便没有提这一茬。
话题继续回到赵子矜身上。
关于她身份问题,谷雨甚至有预感,其记者身份很可能只是一个伪装,但到底属于哪个阵营,至少目前还不好评判。
就目前上海错综复杂的势力来分析,暗地里不仅有中共、军统、中统三方潜伏的谍报人员,抗日救援会等势力。
明面上还有李士群等人的汉奸势力,以及日本人的特高课。
如果是前者,情况自然就大不相同。
如果是特高课,这件事情还真就棘手了。
因此对她的身份甄别,宜快不宜迟,必须以最短时间来确定。
倘若身份有异,谷雨不介意辣手摧花。
如此算下来,日本人偷运军火、接近李士群、赵子矜的身份,当下这三件事都同样的紧急。
谷雨望着城中星星点点的灯火,搓了搓被冻僵的脸庞,接着吐出一口浊气,第一次觉得肩上的担子原来如此沉重。
“哥,今晚码头那儿你必须动一动。”谷雨沉沉的说道。
一声哥,让林其书顿时愣了愣,许是好多年没听到这称呼了吧。
想来还是十多年前的南京,一帮孩子逃课满城瞎晃悠,城墙头撒尿,夫子庙前嬉闹……
无忧无虑,全然不知春夏秋冬。
突然有一天,谷雨不见了,林其书找上门去,只看到了一地的残砖断瓦。
经打听方得知,谷家因生意惨遭报复,一家老小无一幸存。
后来再遇见谷雨时,他刚刚拜在季云卿门下。
再等到他从日本留学归来,是他亲手激活了自己这颗沉睡的谍子。
这一瞬,林其书甚是感叹,儿时的伙伴都长大了。
此时谷雨要求今晚就对吴四海动手,他当然也能猜到其中的用意。
第一天接手就出乱子,想必也是吴四海愿意看到的,说不定很多人都等着看笑话。
不出意外,谷雨下午在码头的一切,都已经丝毫不落的落到季云卿耳里。
如果此时码头出事,肯定会有人跳出来朝谷雨身上破脏水,而不会是吴四海。
试想一下,第一天接手就出乱子,还适合继续接手码头吗?
理是这个理,可季云卿老奸巨猾,难道就不会怀疑其中有猫腻?
码头明面上是交到了谷雨手上,但实际上短期内是不可能做到绝对控制的,实控人依旧还是吴四海。
任谁都能想到这一点,季云卿岂会看不出?
因此码头出事,这笔账还是会算到吴四宝头上。
可吴四海是经金宝师娘引荐才做了他的保安队长,碍于金宝师娘的面子,处理结果除了对他信任会就此打折扣外,顶多就是不轻不重的责罚一番而已。
而谷雨就不同了,原本接手码头就是他的主意,这才第一天岂会自打耳光?
再者说,青炉斋枪杀日本人,算是捅天了吧,可结果如何?
仅仅是训斥了一番而已,烂摊子还是他亲自出面收拾的。
这事,估计顶多就是提提而已。
“你说你师父知道了,会不会打死你?”林其书打趣道。
谷雨愤然道:“戮我同胞,卖国求荣,如何配做人师?”
“哟,出息了,书没白念,拽词都一套一套的。”
“滚!”谷雨笑骂着,踢了一脚。
林其书跳了开来,道:“还是你赶紧滚,姓赵的记者说不定就在晋德坊等着你。”
说到赵子矜,刚欲走的谷雨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下午你查的情况怎么样?”
“赵子矜,本地人,去年刚刚从法国留学归来,进入申江新报担任实习记者不到半年时间。”听闻谷雨问及此,收敛起玩闹的心思,将下午搜集的情况赶紧说了出来。
“就这些?”谷雨皱了皱眉头问道。
“时间太过紧急,目前能查到的只有这么多。”林其书点了点头,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递了过来,“这是她在报社留的地址,我查过这房子是她回上海的是租住的。”
“上海头面人物中有姓赵的?”谷雨再问。
“这个你们青帮更有发言权,不过据我的了解,目前确实没有。”林其书摇了摇头。
这就让谷雨有些好奇了。
能够将子女送到国外留学,特别是女子,没有殷实的家境,定然是无法承担其巨额的费用的。
以此看来,想必根还是在那些头面人物身上。
既然林其书无法在查到更多信心,与其让他继续在这件事上耗费精力,还不如专心致志的去对付吴四海。
“这事我来想办法,你就暂时别管了。”想来想去,谷雨还是主动揽了过来。
“好!”林其书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道,“现在距离凌晨还有四个小时,时间完全足够了。”
“小心些,别被狗咬到了。”
夜风继续吹着,谷雨和林其书一前一后的离开了友宁大厦。
而此刻,如两人猜测一般,晋德坊,一栋民房楼顶,赵子矜隐在黑暗中。
从她站立的地方往下看去,刚好正对季云卿大宅的门口。
她在等,等谷雨会花掉多少时间返回,也在等着证明一些猜想。
从静安寺的巷子,到晋德坊,赵子矜用脚一步步丈量过来的,耗时四十分钟。
以她自己所花费时间为参照,正常成年男子是绝对不会超过这个数的。
同样以她的估计,谷雨和林其书定不会大打出手。
毕竟林其书的身份在哪里摆着,谷雨要是不知分寸大打出手,就要创下连续进巡捕房最短时间的记录了。
她知道,谷雨不会这么傻,因此等待的时间,想必也不会太久。
很可惜的是,一个小时,甚至快两个小时,谷雨并没有按照她的预想返回季宅。
就在她准备放弃离开之时,忽闻一道劲风从背后袭来。
遭遇偷袭,赵子矜只是下意识的身形往下一沉,抬脚在护栏上一点,借着反弹之力强行扭转过身躯,就往偷袭之人扑了过去。
来人半点也不慌张,止住脚步身体轻轻一侧,右手变拳为掌,顺势朝赵子矜的手腕处抓了过去。
赵子矜身体腾空,根本就无处借力,想要撤招躲过对方这一招,难度是可想而知。
如此之下,结果也就不难想到。
来人巧妙的借着这冲击之力,轻轻松松的一个过肩摔,将赵子矜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以为这就完了?
趁她病,要她命,来人哪里有要罢休的意思。
就地一个翻滚,瞬间就按住了欲挣扎起身的赵子矜,接着膝盖在她小腹的位置一撞,右手再往她脖颈处一掐。
此时赵子矜胃里翻江倒海不说,更是连呻吟都叫不出来。
“赵子矜,好玩吗?”谷雨满带戏谑的声音在赵子矜耳边响起。
此时就算赵子矜再愤怒无比,也不得不放弃了挣扎。
她很清楚,就算谷雨不偷袭,自己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难道不想说点什么吗?”谷雨收了收手上的力道,笑了笑道。
说什么?
说自己为什么盯着他?
还是说自己的身手?
怕是哪一样都不好说。
“你不说,我帮你说。”
“无非你就是想知道,我到底杀的是不是日本人?”
谷雨帮赵子矜说了出来,当然林其书这一茬他是故意不提。
明知故问,赵子矜翻了翻白眼。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你到底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谷雨再问。
“废话,我要是日本人,你还能待在这儿?”赵子矜没好气的回道。
谷雨一愣,对方好像说得也是实话。
特高课,连日本人都惧怕的特务部门。
以他们惯有作风,只要那些照片出现在他们案头,定是先将人逮捕再说,没查出个水落石出,任你任何人说清都没有。
当然,但凡被特高课抓进去的,也几无活着走出来的可能。
如此说来,她还真不是日本人。
“那你代表谁?中共、军统、中统?”就算不是日本人的谍子,谷雨也没有立马放过她的打算。
“你们青帮替日本人做事,作为一名有良心的中国人,想借日本人的手杀你们这些汉奸走狗,行不行?”赵子矜怒道。
这话谷雨还真挑不出任何毛病。
“你走吧。”
谷雨起身放开了赵子矜。
躺在地上的赵子矜一愣:“你放我走?”
“不走?”
谷雨弯腰吓唬着,吓得赵子矜骨碌儿爬了起来,只是根本没敢迈腿。
“你不走,我走。”
见对方不动,谷雨说完,很是干脆的就走了,只留下一阵迷惑不已的赵子矜。
说真的,她真的有点看不懂了,他没有放过自己的道理啊!
直到看到谷雨进入季宅,她依然还是没有想明白。
夜渐渐深了,天空中又开始飘起了雪。
回到季宅,谷雨没有按照惯例去请安,直接躲回了自己房间。
只是他并没有立即睡去,而是盯着钟表缓慢转动的时针。
凌晨三点,季宅里忽然变得嘈杂起来,隐隐有急切的声音传了过来。
“季爷,不好了不好了,码头着火了!”
“晚上刚到一船鸦片全部被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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