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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阴晴也只随天意,枉了玉消香碎。(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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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三章阴晴也只随天意,枉了玉消香碎。(二)

    我总算是在小竹林里瞧见了他狂奔的身影,我招呼上唐宽,紧跟在严老头身后,却又注意不被他察觉。

    今日我却有些感着幸运了,那日严老头罚我和孟增一同绕山跑,我将地形记了个大概,倒没想到派上用场了。

    严老头策马奔腾,墨黑的发上下挥动,此刻升出层层笃定,像极了他的性子。

    所幸彭沿真家离严老头的大院儿不远,严老头狂奔了一刻钟到了地儿。连马都懒得理便急急向屋内奔去。我向唐宽使了个眼色,着他把马屁拴好,不然严老头等会儿就只能靠他瘦弱的两条腿回去了。

    我轻手轻脚地走到屋檐下躲起来,屋内的情形一清二楚,清晰能听见彭沿真的抽搭声,一声重过一声,好似伏谙山上寺里的钟响了一样。

    “沿真……”

    我从未听见严老头这般温柔的唤一个人,彭沿真推攘他,口中呜咽说道:“你快回去罢,我如今是没颜面见你了。”

    正当听的愣神之际,忽然有股巨大的拉力将我拽开,转眼我便离那屋子有了三丈远。

    我警备起来,握紧袖中的短刀便欲刺向身后的人。却听见一个半熟悉半不熟悉的声音:“闭嘴。”

    我收住了手,转眼一瞧,眼前人眼底的那颗泪痣映入眼底,平添了几分温润细腻。

    “你怎么跟来了?”

    姜??煊撒开我,没有理会我的话,反而是皱着眉头问我:“你倒真是胆子大,跟了来。”

    “你懂什么,我是怕……”

    “莫非你以为你的心思还比严御史高了去?”姜??煊哼哼笑了两声,似乎很是不屑。

    我懒得理他,正欲向前走,他又拉着我的手臂,不肯让我走。

    “你放手!”我挣脱姜??煊,他眉间忧虑之色更深,我想不通他为什么硬要我不插手这件事。

    “还是先回去吧,他自有处理的法子。你又帮不上什么忙,何苦跟过来一遭呢?”

    “那你过来做什么?”我反驳,却见姜??煊不怒反笑:“只是劝劝你罢了。别太好心,不是何事都是适合帮的。”

    我装作没将这句话听进去的样子,见着前面没有唐宽,又转头问:“唐宽呢?”

    “我让他先走了。”姜??煊抱臂看着我,仔细打量了我一番,哼笑了两声:“你自个儿琢磨罢。”

    我仍旧是没弄懂他为何要阻拦我,不过看着他在前方走的样子,莫名地觉着我确实不应插手此事。严老头心思比我细腻比我周全,他自然会是有法子,他们的事,与我也是无关的。

    我赶忙踏上脚程,沿着来时的路回了严老头的院儿里。姜??煊消失得没了人影,诸位师兄见着我,团团围过来,急问事情来龙,我直言并不知晓,他们见从未这儿确实无任何消息可得,便也作了罢。

    严老头不在,竟也不知该作何了。想到我那一堆小闲书,窝在屋子里竟也是看不进去,不自觉地去敲了姜??煊那屋的门。

    “何事?”

    “你愿不愿去乌桓街上?”

    “嗯?”姜??煊继而问道。

    我重复一遍:“你愿不愿去乌桓街上看看?”

    屋门被打开,姜??煊面色如常地看着我,似乎是没想到我竟提出了这样一个提议。

    “去做什么?”

    “泡澡。”

    我说的泰然自若,其实不过是想到他今日里说的话,觉得确实有用,想着感念他罢了。

    他不做声,我本以为他不去了,却没想最后他答了声好。

    我们换好了衣裳,为了不惊动师兄们,特地绕了一转,反正都是靠这两双腿来行的。

    走了一截儿,一路上无言,憋得我心里纳闷。不过实话说来,姜??煊今儿也是不对劲儿的。他比往日里沉了许多,连嘴也不和我拌了。

    “哎,你……”我正当出神片刻,走在跟前的姜??煊身形蓦地一歪,像是要倒下来一般。果然他有了向下歪倒的趋势,我赶忙上前扶了一把,他正巧倒在了我的怀里,猛地碰撞,我腹部一疼。

    我不知他生了何事,只见他双眸紧闭,呼吸急促且断断续续,面色潮红像害羞了一样。

    手蓦地碰到他额头,猛地一缩,真是好烫。

    我忙将他移到一旁的树上靠着,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额,真真是火热难耐。我情急地拍了拍他的脸,毫无反应。

    这下子我却是更急了,他这般的重,我如何的拖的动他,那也总不能呆在这荒郊野外胆战心惊啊。

    “姜??煊,姜??煊你醒醒……”

    见他确实了无知觉,我复又想起他前些日子洗了冷水的事,虽说我前几晚隐约都听见隔壁屋门声响起,该不会是他每夜都要去洗洗吧。这人还真是……

    “水……”这一声嘶哑无力,说的隽永绵长。我看了看四周,除了一片绿油油还是一片绿油油,我上哪儿去给他弄水啊。

    “你先忍忍,我将你抬回去。”我笃定了心思,按照先前抬孟增的法子将姜??煊抬起来,他委实比孟增重了许多,我走三步喘一口气,肩膀被他压得生疼。

    我脚下一个趔趄,双双摔倒。我的头碰在姜??煊的膀子上,一时间碰的生疼,也不知他者膀子怎么这么硬。缓了片刻,我正欲起身从头来过,姜??煊的身子压到我的身上,我吓的一惊,抬起脚抵住他,却没想他将唇凑了过来,稳稳当当确确实实地落到了我的唇上。

    我满目心惊,他身上好闻的乌沉香扑在我脸上,我一时慌了神。我奋力将头歪向一边,他却啃起了我的脖子。

    没见过猪肉我总是见过猪跑的,没见过猪跑还是见过猪拱的。我自是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奋力推开他,喘了两口气,本想再给他两脚,却想到他此刻昏昏迷迷,也不会知道,还是等他醒了送他两脚得当。

    依照既定的法子,我重新背起姜??煊,特意注意脚下的步子,生怕再有了先前的事儿。

    幸好我和他走出来的时间不久,这会儿子回去应当是可以赶在日落之前的。猛地一想到若是日落了,我带着他便是难办了。我赶紧加快步伐。

    所幸一路上姜??煊并不闹腾,我费力费神地将他扛回屋子里,特地捡了无人注意的小道回来,诸位师兄们仍旧在外面闹腾,我瞧了瞧他潮红的面色,看样子病得不轻。

    我走出屋门,走到做饭的屋里,把锅里掺上水,丢了几根柴火,拿起火柴划燃,学着他们的样子拉风箱,不一会儿烟火燎燎,呛的我咳了几声。

    我等了约莫有两刻钟,见着锅内的水烧开了,立时拿了个盆舀了一大碗,跌跌撞撞地端到姜??煊屋内,又从架子上拿下帕子蘸了蘸热水,烫的我直哼哼,好不容易揪干净了,平整放在姜??煊额上。这还是娘教我的法子。

    我等了会儿,又将帕子拿回来再拧一拧。如此反反复复,却没失了耐性。

    姜??煊不安分地晃着脑袋,口中发出嘶哑无力的语声,我凑近了听听,原来叫的是母妃。

    原来叫的是舒姨。我蓦地想起舒姨殁了,虽然姜??煊应当已习惯许多年了,可是他娘亲真正殁的时候他却也是不知道的,舒姨殁时无人在旁陪伴,不知她那时会不会觉着孤孤单单。

    正当我怔神,身旁的人忽的将我拉了把,我直愣愣地摔在床上,脑袋磕到一旁的木头,疼得我眼睛睁不开。

    姜??煊浑然不觉,凑上来啃我的脖子,我立时感受到,忙推开他下了床,给他换了帕子坐的远远的。心中欲哭无泪,真真是亏死我了,竟叫他白啃了一遭。

    我给姜??煊灌了几口水,他沉沉睡了过去,再也不醒人事。看到他睡下了,我送掉一口气,将帕子从他额上拿下来,甩到盆里,再也支持不住就着冰冷的桌子睡了过去。

    耳畔几声咳嗽,我被吵醒,嘴中嘟哝道:“真是讨厌……”下一秒我辗转醒来,看到床上的人,双眸对视,一时无言。

    “你……你醒了。”

    姜??煊继续咳嗽了两声,我好心给他倒杯水,他也没拒绝也没道谢,喝完了之后泰然自若地递给我,我不跟他计较,拿过之后放在桌上,给他说明:“你今儿在林子里晕倒了,我好不容易才将你扛回来,你先歇着吧。”

    我临走时不免提醒:“对了,你可真是重,记着少吃点儿……”

    我关上门刹那,隐约听见里头人说“你……”

    院儿里还是漆黑的,严老头住的屋子没光亮,他或许是还未回来。我回到自个儿屋里,洗漱完毕,和衣躺下,昏昏沉沉睡意深沉地入睡,夜晚嗖嗖凉的风也没将我吵醒。

    次日我醒来时,日头不知飞了多高,睡的饱饱的,精神自然也是好好的。我整理了衣裳,想到昨日尚未了的心愿,微微遗憾,身上着实黏糊糊的,就好像方城街上卖的麦糖,衣身连体,黏到不行。

    打开屋门,清爽的气息淹没了我身上微微的汗气,我左一蹦右一蹦出了门,走到院儿里,唐宽黄原过来,问我见着严老头没。我说:“昨夜没瞧见他屋里有光,应是还没回来。”

    “你脖子上是怎么了?”

    我不解地看向孟增,他眼神缭绕盯住我的脖子,言语别有深意,我摸了摸那个位子,想起这是昨日姜??煊给我啃的,心下一哆嗦,谎话信手拈来:“我昨儿从林子里回来,被蚊子叮了。”

    孟增脸色一垮,觉得没了意思。我锤了他一下,他好似见着什么,瞬时有了活力:“你们在这儿歇着,我去去就来。”

    唐宽黄原皆用鄙夷目光投向孟增,我奇怪地转过头,见着孟增向姜??煊扑了去,当下明白,问唐宽黄原:“唐兄黄兄,你二人是愿随小七去瞧瞧风景,还是愿在此处看基情?”

    “风景风景!”唐宽黄原果断说道,我三人结了队,快步走到石台上坐下,遥望着远方漫漫山林,丝毫不在意身后二人的交集。

    忽的被一纸团击中,微小却有力。我看了看身旁不知哪来的纸团,四处望了望,唐宽黄原正好好欣赏风景,并未发现我的举措。

    我捡起纸团,展开,读了读,知晓是谁给我的。

    我回过头看向姜??煊,他也正好看向我,我不自在地瞥过头,对唐宽黄原说:“唐兄黄兄,我有点儿事,先去一趟。”

    他们二人点点头,叫我放心去。我当下走了,出了严老头的院子,走到了昨日走过的路上,不多时身后传来脚步声,我知晓是谁的,脚步不停,按照先前的节奏走着。

    姜??煊在我身旁站定,忽的来了一句:“昨夜劳烦你了。”

    “无碍无碍。”我将话说的周全。

    “不过你若是想报答我的恩情,不如今儿泡澡你替我给了呗。”我耍起无赖,姜??煊似是没想到我说出这句话,挑了挑眉头,似笑非笑道:“好。”

    我和他一路难得和谐共处,我带他到我们常去的那处澡堂,其实真正去那儿的人不多,多是有钱财的人。不过仔细想想,精打细算的人也不会去了那,在家中亦是可以泡泡澡,何必要跑出来泡呢?不过对于我这种泡澡原宥难以实现的人,只剩这一个法子了。

    我和姜??煊领了牌子,他也真是大方,包了整个澡堂。正合我的心意,我满心满意地欲去换换衣裳,姜??煊抓住我的膀子,复又松开。我好奇地看着他,觉得他真是奇怪。

    不过想到我可以好好生生地洗洗身上的尘土,便是满心欢喜地换了衣裳,进了澡堂,闭上眼缩在*的水中享受着。

    忽然身旁有人坐下来,我想起姜??煊是包了整个澡堂的,怎还会有人进来。睁开眼,从朦胧烟雾中看清眼前人,我惊叫:“啊啊啊啊啊……你来做什么!”我捂紧*。我忙缩在水中,只露了个脑袋在水面上,警惕看着姜??煊。

    他泰然自若地坐在我旁边,因我方才惊得挪了位置,这会儿可与他对视。

    我声音颤抖道:“哎哎哎,这是女子待得地方,你……”

    “没有人搓澡,本王不习惯。”他似乎撇了撇唇,好似委屈一般。我当下火怒,冲着他大声说:“你要人搓澡你自个儿找人去啊,你莫非想要我给你搓啊!”

    我急的快要哭了,他先前啃我脖子就算了,这会儿还和我一同泡澡,若是被人瞧见了,我的清白说不清道不明了。

    虽说我先前看过那么多的闲书,此刻一本都不顶用。生活总是让我欲哭无泪,欲言又止啊。

    “放心,本王又不瞧你什么。再说……”

    姜??煊撇了撇我,唇畔如火花绽放:“你也没什么值得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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