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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在朝会上弹劾魏忠贤的时候,崔呈秀可是意气风发,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
现在魏忠贤不过才说了几句话,崔呈秀就败下阵来了,竟然被说得晕倒了过去。
真就是此一时彼一时,看来文官的承受能力果然是要分场合的。
主审官突然晕倒了一个,审讯自然就暂停了,旁边上去几个御史对着崔呈秀又是掐又是按的。
好一番折腾,崔呈秀才被弄醒了过来。
不过朱由检相信,在这样的情况下,崔呈秀估计心里更想继续晕着,不用面对这种社会性死亡的场面。
醒了就不能继续装蒜,崔呈秀整理了一下衣冠后,坐回了主审桌上。
只不过,此时崔呈秀感觉浑身不自在,无论是左看,还是右看,都觉得众人瞧他的眼光里,充满了戏谑的意味。
心里有鬼的情况下,看谁都像是鬼。
审讯继续。
李国木普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再拍惊堂木,严厉问道:“罪臣魏忠贤可还有交代?”
这自然是有的,对于这些反水的孝子孝孙,魏公公现在有着极强的表达欲。
“崔呈秀的罪证是罄竹难书,咱家就再说一个。天启六年的乡试,崔呈秀的儿子崔铎不学无术,却也想获得功名。
崔呈秀便求到了咱家门下,令主考官孙之獬通融一二,让他儿子崔铎成为了举人,敢问崔御史,科考舞弊该当何罪?”
话到最后,魏忠贤的语调突然拔高,难掩心中的恨意。
这龟儿子当初贪污被劾,日夜来哀求,魏忠贤救下他一命,还提拔崔呈秀一直升官。
在魏忠贤心里,其他人背叛他还可以理解,但唯独不应该,也不能是崔呈秀。
龟儿子忘恩负义,不弄死崔呈秀,这口恶气魏忠贤咽不下去。
虽然隐约中已有耳闻,但听到崔呈秀操纵科举舞弊一事被当事人亲口证实,满堂哗然。
这些文官哪个不是经历了千辛万苦的科考,才走到今天这一步,须知有很多人考到花甲之年,仍然中不了举。
有明一朝,任何人敢行科举舞弊一事,都会引起众怒,肯定会被群起而攻之。
陪审团上,一位都察院的御史已经无法忍耐了,直接走出来到中间跪下请旨:“臣,恳请陛下罢免崔呈秀的官职!”
有一就有二,很快第二位御史站出来弹劾。
第三位。
第四位。
……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陪审团的御史、郎中、少卿等,所有人都站了出来,齐齐弹劾崔呈秀。
“臣等恳请陛下,罢免崔呈秀!”
一时间群情汹涌。
此刻崔呈秀是面如菜色,眼神涣散,已经瘫软在椅子上了。
尽管朱由检在书上看过很多次,诸如“大礼仪”、“争国本”的事件中,言官集团不要命地集体上疏直谏,还以为是一句笑言。
但是面对现在这个局面,朱由检觉得,这帮言官有时候真的是执拗得可怕。
朱由检相信,现在要是不罢免崔呈秀,估计这帮御史、郎中,就在这里长跪不起了。
“朕命令,罢免崔呈秀少傅,兵部尚书、左都御史等一切职务,其子崔铎去除功名,子孙三代不许参加科考。
来人,摘掉崔呈秀的乌纱帽,打下诏狱,由刑部查清其所犯的一切罪证,严加惩处!”
朱由检说罢,就有锦衣卫上前,脱去崔呈秀的官袍,摘掉乌纱帽,随后押下去。
崔呈秀跟得了失心疯似的,一会哭一会笑,嘴角不时还流出一些涎液。
这模样估计是受不了刺激,直接脑卒中了。
看着这一幕,魏忠贤觉得浑身舒爽,心里暗骂活该。
跪在地上的文官纷纷高呼:“陛下圣明!”
朱由检示意众臣平身,随后这些人又坐回到陪审团上。
中间出现了崔呈秀这么一段小插曲,但不影响后续的审讯,魏忠贤一案还要继续查下去。
主审官李国木普觉得自己现在快成为了一个摆设,根本就控制不住局面。
这样的审讯太憋屈了,李国木普只想快点结束,示意魏忠贤还有什么没说的赶紧交代。
魏公公估计是想发挥余热,于是下一个就检举了另一位主审,全程都没什么存在感的刑部尚书薛贞,理由是制造冤狱的审判,大部分是薛贞判罚的。
旁边的陪审团又是一阵哗然,一个个擦掌磨拳,跃跃欲试,准备撩到这位刑部尚书,再添佳绩。
薛尚书估计是心虚,一直没有说话,听到魏忠贤的检举之后,倒也光棍,直接自己认罪了。
朱由检看到薛贞态度好,大手一挥,送他下去牢狱,跟崔呈秀一起做伴去了。
连续被拿下两个主审,顿时只剩下李国木普一人。
李国木普表面镇定,内心却有些哆嗦了,该结束了吧。
但这只是开始。
接下来,吏部尚书周应秋被带了上来,魏忠贤说出了罪证,这位掌管天下人事任命的周尚书公开卖官,每个都有对应的价位。
比如条件好的县,知县3000两,差一点的2000两。
知府在8000到10000两不等。
朱由检真是大开了眼界,觉得周应秋这厮应该是暗通统计学,按照每个职位的油水多寡进行定价卖官,上上下下都觉得还合理,居然一直也没人举报。
面对魏忠贤的检举,周应秋一开始还想抵赖一二。
但在魏忠贤准确地说出了七八个买官的官员的名字后,周应秋就老实交代了。
这个影响太恶劣了,朱由检直接越过陪审团,给周应秋判了私刑,择日问斩于菜市口。
对于皇帝的这种行为,某个充当吉祥物的李大学士心里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讲。
下一个被带上来的是太常寺卿倪文焕,魏忠贤对其的罪证如数家珍,主要涉嫌诬告、贪污、冒功等。
铁证如山,倪文焕也没得反驳,于是牢狱天团又多了一位成员。
李国木普彰显了一把存在感,判处倪文焕免官,抄家流放。
接下来是吴淳夫、田吉、李夔龙、田尔耕、许显纯等十多个人的审讯。
朱由检发现了魏忠贤一个特长,那就是记忆力极好,而且口才上佳。
这些孝子孝孙被魏忠贤驳斥得,一个个对自己的罪证供认不违。
时间来到了正午,暂时休庭。
朱由检的新鲜感已经过了,对三司会审已经没了兴趣,便直接打道回宫里了。
下午的审讯继续,魏忠贤不仅检举了朝官,连退休致仕的也没放过。
经过整理后,交上来判处阉党的名单如下:
秋后处决者,为魏忠贤、客氏、崔呈秀、侯国兴、李永贞、李朝钦、涂文辅、周应秋、刘志选、梁梦环、倪文焕、田吉、刘诏、薛贞、吴淳夫、李夔龙、曹钦程、田尔耕、许显纯、崔应元、杨寰、张体乾共二十二人。
罢官削籍为民者为魏广微、阎呜泰、霍维华、徐大化、潘汝祯、李鲁生、杨维垣、张讷,郭钦,顾秉谦、冯铨、王绍徽、郭允厚等五十七人。
朱由检看过名单后,觉得还算满意,就不再继续追究严查了。
至此,阉党的主要力量,被扫除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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