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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休吃惊一问,在旁的宫临策和孟宣亦大吃一惊,此事执行极为机密,知情人应该不会泄密才对。
被此事惊动了亲自前来的燕国皇帝商建雄挥手示意了一下,田雨将尕淼水的奏报递予龙休。
龙休接到手迅速查看,宫临策和孟宣也沉不住了气,迅速挤在了他左右一起观看奏报。
实在是由不得他们不紧张,能号令南州人马且能征善战的主将尚在,而南州的力量又还完整保存着,一个不小心就是滔天大祸,说白了就是会将南州给逼反了。
这种关头,韩宋虎视眈眈,内有叛军作乱,若南州再反,事情就麻烦了,让他们如何能不紧张?
龙休第一个念头便是有人泄密了,否则怎会如此凑巧,这边刚决定动商朝宗,商朝宗的人马就跑了?
实在是事情非同小可,事情一开始知情的人就有限,仅限于朝廷和三大派的高层,哪怕是派去动手执行的人,也是不到最后不会公开要干什么。
待看到奏报上说商朝宗还在,龙休略松了口气,“还好,只要能控制住商朝宗,有商朝宗在手上做人质,南州就不敢轻举妄动。”
商建雄道:“宫主,牛有道那边,你确定能让他屈服吗?”
“到了这个时候,由不得他不同意!”龙休面露狰狞一声,旋即还是有点疑惑,“事情怎会如此凑巧,会不会是有人泄密了?”
商建雄迟疑道:“似乎不太可能,一开始知道的就是那些人,这些人应该都不会泄密才对,而这事的确也有些凑巧,几十万俘虏在决定动商朝宗之前就已经抓获了,之前他们就在争论这事,只不过是商朝宗坚持了己见。”
龙休仍有怀疑,“坚持己见就把自己身边的护卫力量给撤离了,陛下觉得合理吗?”
商建雄疑惑不定,“兴许是认为这个时候不敢动他吧,我这边的几个人按理说不太可能泄密,若真有问题,你们那边倒是要好好查一下。”
几人心中都存了狐疑,开始在心里琢磨起那一个个知情人。
此时谁也不敢排除泄密的可能,直到后续消息传来,商朝宗确实已被拿下,已经顺利押赴到了京城监押,这边才真正放弃了怀疑,才信了事情的确有可能是凑巧。
道理很简单,若真是有人泄密了让对方知道了,商朝宗身为南州统帅,不可能不避险,哪有手下跑了统帅反而没能跑掉的道理,应该也想办法跑了才对,怎么可能被抓。
可这边并未轻易放弃对此事的追查,商朝宗一抓进天牢,立刻对其展开了审讯,问他为何突然将手下人马给撤离。
商朝宗一开始什么都不愿说,这边也没对他客气,用了刑!
就凭他杀了逍遥宫长老,还有商建雄对他的态度,已经将他抓到手了,还能对他客气才怪了。
后来商朝宗渐渐察觉到了不对,察觉到人家关心的并非是他为何会突然将人马撤离,而是怀疑这边对他动手前有人对他泄密了。
于是商朝宗立马开始乱咬,从商永忠开始,一直到童陌、高见成、田雨甚至是尕淼水,包括三大派的高层基本全部被他给咬了一遍。
他也确实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泄密,更不知道是谁泄的密,反正他能咬的人都是他认为不是什么好东西的人,都是他认为不可能泄密的人。
朝廷又不傻,焉能不知道他在乱咬。
夜幕,繁星低垂,京城灯火依旧,天牢中来了贵客。
商建雄来了,以皇帝之尊亲自来到了幽暗阴森的地牢,闲杂人等回避,只有田雨一人陪同着。
田雨释放出了月蝶,立刻让阴暗牢内别样生辉。
衣衫褴褛、乱发披头、满身血迹躺在稻草堆里的商朝宗被光线给刺醒,戴着铁镣的手拨开眼前乱发,看到了屹立在牢笼外的人。看清是谁后,他异常艰难地爬了起来,拖着稀里哗啦的脚镣,踉跄着走到了牢笼前,双手抓着栅栏,与牢笼外的人对视着。
商建雄欣赏着对方的狼狈样,这种地方本不是他该来的地方,可他心痒难耐,还是忍不住跑来了,就为看看对方现在有多狼狈,什么心态自知。
最终,还是商建雄打破了沉默,“朝宗啊,这间牢笼你可熟悉?”
商朝宗:“当然熟悉,关了我几年的地方,我怎么可能不熟悉,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吗?”
商建雄:“寡人特意交代了,既然回来了,自然要回自己的‘家’,住着也安心,寡人特意来看看你。”
商朝宗:“当初把我关了几年也未曾见你露过面,如今我一来,你就来探望,我是不是该多谢你的好意?”
商建雄略摇头,啧啧有声道:“听说你在南州呼风唤雨,沙场上号令千军万马不可一世,连三大派的长老也是一声令下说杀就杀,该是何等的英雄,如今为何会这般狼狈?”
商朝宗笑了,“我不狼狈,遭人谋害一时落难而已。真正狼狈的是住在那巍巍皇宫里的人,看似锦衣玉食高高在上,实则内忧外患惶惶不可终日,外不能御强敌,内不能安国事,对外无能,对内只知谋害自己人,令百姓吃不饱穿不暖,把一个好好的大燕搞成一团乱麻,被百姓日夜咒骂为昏君。陛下,不知何人更狼狈?”
田雨脸色大变,悄悄看了眼商建雄的脸色。
商建雄的脸色果然很难看,腮帮子紧绷了好一阵,死死盯着牢笼内的人,徐徐道:“一时落难?你以为你还能出去不成?”
商朝宗呵呵道:“你若敢杀我,也等不到现在,不杀我,我就还有机会,你敢杀我吗?”
商建雄:“你是不是认为只有你们父子登上大位,燕国才能国泰民安?”说着伸手,摘掉了抓在铁栏杆上的那只脏兮兮手上沾的稻草屑,“你爹比你聪明,知道在什么位置上更能为所欲为。”
说罢转身而去,并扔下一句话,“还有精力斗嘴,怎么审的?”
很快,天牢内的看守快速来到,牢门一开,又将商朝宗拖往了刑房中用刑,鞭子呜啪声响个不停……
高府,燕国大司徒府邸,晚餐后的高见成似乎兴致不错,很是难得的在偌大个府邸内转悠。
下人们见到纷纷行礼。儿女们见到他,纷纷拜见。妻妾们见之赶紧见礼,都有些意外。
期间奔跑玩耍嬉戏的孙辈撞上了他,爷爷、外公之类的喊个不停,热闹却都守着大户人家的规矩。
偌大个家业,上上下下光住在府中的人就不下上百口,可谓妻妾成群、儿孙满堂,高见成一路上笑眯眯点头个不停。
遇见大儿子高少明的妻子时,却扫了兴致。
儿媳拉着长孙跪在了他面前抹眼泪,“父亲,听说南州贼首商朝宗被抓来了京城。父亲,少明死的冤,您要为少明报仇啊!”
对她来说,守寡的滋味不好受,进了这样的人家,也不是她想改嫁就能轻易改嫁的,高见成位高权重,儿子又是高见成的长孙,也得有人敢娶她。
长孙亦哽咽道:“爷爷,孙儿想手刃仇人!”
“都起来吧,都起来吧。”高见成伸手将孙子给拉扯了起来,拍了拍孙子的肩膀,叹道:“又长高了不少,好好读书,高家以后就指望你们了。”
一番安抚后,管家范专跟着他离开了。
回到自己院子后,高见成忽然想听琴,范专立刻将高见成的小妾请来了。
一个年方十九如花似玉的貌美女子,高见成的年纪足矣做她的爷爷,却的的确确是高见成的小妾,从小调教的好,弹的一手好琴。
女子抱琴过来行礼后,问了声,“老爷想听什么?”说话的声音都还略显稚嫩。
高见成略默之后,道:“就那首《隐殇》吧。”
“是!”貌美女子欠身应下,转身去了亭子里坐下,很快,哀哀琴声悠扬动听而出。
沉浸在琴音中的高见成负手仰望漫天繁星,最终嘴中附和着琴音喃喃着词曲,“望月,望月,眼迷离……”
范专走来,手上拿了件袍子,轻轻披在了他的肩头。
高见成忽变了语调,叹了声,“我若不在了,这高家里里外外几百口人将何去何从?”
范专安慰:“老爷多虑了。”
高见成:“我本垄亩民,束发苦读,志在天下太平,不想辗转至今早已忘却初心,挣得个满门富贵,到头来,老了,也累了,却不敢倒下。”
范专试着问道:“老爷今日情绪不定,可是因商朝宗被抓之事?”
高见成:“并非情绪不定,只是颇多感慨罢了。老范呐,我本以为那边会另想良策,却没想到会是这般…那位是宁愿牺牲商朝宗也要保我啊!如此这般安我之心,待我如国士,乃深明大义之人,我无忧矣,若有将来可放心托付后事,又何来情绪不定?”
范专思索着微微点头,他也没想到,为了保住老爷,牛有道居然会让商朝宗冒险,老爷这种人可不会轻易被触动,但这次是真正把老爷给触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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