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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心寡欲，不动尘心？\n 这就是他们战家的家规？\n 荒唐吗？\n 明明战若寒就是个凡人，祖上也都是凡人，这“不动尘心”，不是用来约束神仙的吗？\n 难道从古至今，战家祖训这么严格么，要以神仙的规矩，来衡量凡胎浊骨？\n “呵，”我虽然心底一片寒冷，但仍然阻挡不住，我想要挖苦战若寒的心情，“不动尘心？难道你们战家的后裔，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n 在我问完这个问题以后，战若寒那深邃的眼底，闪过了一缕忧伤的光泽。\n 若不是我正巧捕捉到了，恐怕我从战若寒的语气，是无法察觉到他，是怀有某种遗憾的。\n 而他面对我的冷嘲热讽，也并未有任何生气的表现。\n 语气仍然波澜不惊，对我解释道：“战家自古以来不许成婚，所有后嗣都并非通过男欢女爱的方式，而是以另外的方式去借腹生子的。”\n 所谓借腹生子，放在如今来说，不就是代孕吗？\n 听战若寒这么一说，我都惊呆了。\n 我怎么可能会想到，这名扬天下的战家，会以违背人性的方式，去传宗接代？！\n “那你们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吗？”我忍不住追问战若寒。\n “并不知道，都是长辈选好的受孕人选，一旦出生后便母子分离，永世不再相见。”\n “如果怀的是女孩子呢？”\n “提前流掉。”战若寒回答得干脆利落，一点儿都没有觉得战家这种重男轻女的思想，有什么不妥。\n 反正跟我也没关系，我就把问题转移到重点上，问他：“那为什么不允许你们动尘心？一个人的一生怎么可能遇不见自己心爱的人？”\n 战若寒闻言，眸光更是一暗，就连他脚下的步伐，都变得沉重了些许。\n 他淡淡地斜睨了我一眼，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在翻涌。\n “人一旦动了尘心，心中就有了郁结，也就有了羁绊，这种羁绊会扰乱我们的心志，从而削减我们的法力。”战若寒说到此，欲言又止地顿了顿。\n 他直视着前方的巷子口，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n 我看他有想说的话不说完，心里十分的不爽，便故意激他道：“你有什么法力？除了上一次降服了那几个游戏里的妖怪，我还没见过你施展什么法术，还不如即墨杀诚呢！”\n 在我的心中，即墨杀诚那畜生要怎么和战若寒比？\n 情不知为何而起，但已一往情深。\n 我就是喜欢战若寒，喜欢得不得了。\n 喜欢坐在他的机车上，搂着他结实性感的腰脊的感觉，更喜欢他在听到我说即墨杀诚时，那种想气不能气的反常。\n 此时。\n 不夜城上空的夜色，将战若寒笼罩在一片阴郁中，即便远方的阑珊灯火，也没能驱散他眸底的晦暗。\n 当我们终于走出了这条长巷，拐过了巷口，停在一座院子的大门前时，战若寒冷漠地对我说道：“如果你希望我养你的时间多一些，你就最好少盼我施法，因为战家的驱邪降魔术，消耗的是我们自身的寿命。”\n 他说罢，根本不给我留出任何再说话的机会，就提步向着大门里，走去了。\n 我没办法形容，这一刻我的心情。\n 倘若真如战若寒所说，他们驱邪一次，就代表寿命缩短一些，那似乎也不难理解，为什么他们战家不允许动凡心了……\n 我忽然觉得，我对战若寒的了解太少了。\n 他似乎不愿意向我透露过多的事情，就好像他一直在回避，我上一世和他的关系似的。\n 战若寒他留给我的困惑太多了，既然他是凡人，他又怎么和那么久远的东海帝姬，扯上关系的？\n 这些问题，并不是我不问，他就不答，而是即便我问了他，他也不愿坦诚回答我。\n 望着他那远去的背影，我抿抿嘴唇，抬头看了一眼这大院正门上，高高挂着的一块鎏金牌匾。\n 牌匾中央，工工整整地浮现着四个大字——\n 战家学塾。\n 学塾就是学校，不过就冲战家不许凡人动凡心、重男轻女的学派思想，进这战家学塾的孩子，多少脑袋也有点儿问题吧。\n 我稍稍地倾斜着肩膀，跟在了战若寒的身后。\n 我虽然没有上过学，但是也在书本和电视、网络上，见过学校的样子。\n 这大门内的学塾，也和我们凡间的学校，看起来差不多。\n 只不过这里，毕竟是大冥不夜城，教学楼的建筑风格，也都有着古典的韵味。\n 这会儿的时间，已经接近了中午。\n 学塾里的学生们，大概还没有下课，整座园子里，都是安安静静的。\n 而战若寒始终不说话地走在我前面，将我带进了一座古香古色的小楼里。\n 推开一间房间的门，木椅上坐着一个年轻的男子，穿着一件铅灰色粗布衣，看起来正是在等待战若寒的到来。\n 等战若寒带着我，反手关上房门以后，那男人恭恭敬敬地站起身，对着战若寒礼貌地轻点脑袋，唤了他一声“若寒先生”。\n “无需多礼，阿岩。”\n 战若寒示意我坐在了一旁的木椅上，而他自己，则绕到了一张木桌后，正襟危坐般地隔着桌子，面对那个被他叫做“阿岩”的年轻男子。\n “还没有凌霜的消息吗？”战若寒满面严肃，开口问阿岩。\n 我还从没有见过，他这样正经的一面。\n “没有，最后一次凌霜发来消息，是说可能惹到了北海魔鲲的族人，”阿岩皱着眉说，努力回忆着什么，“当时她说她会想办法解决，本来定于第二天一早就回来的，可到现在了，也始终没有凌霜的消息。”\n “不要惊动学生们，”战若寒冷声警告着，“把凌霜的行程路线给我。”\n 战若寒说完，阿岩就从布衣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张鹿皮的地图。\n 他站起身，铺展在了战若寒面前的桌面上，细心地用手指，不断地在地图上给战若寒比划与解释着。\n 我坐在一旁，大致听懂了什么意思。\n 他们口中消失的“凌霜”，是战家学塾里一位负责捉妖的女先生。\n 她常年独自一人在外，专门为学塾，捉来一些小妖小魔，供学生们学习降魔术。\n 但是这一次凌霜，似乎在北海的位置，遇到了棘手的魔鲲一族，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危险，至今已经失联三天了。\n 战若寒显然在这战家学塾的职位，不一般。\n 我静静地坐在一边，看着这个威武高大的男人，一本正经地与他人攀谈正事，忍不住就会想到，口口声声说被家规所约束、不许动尘心的他，也曾有过在迷雾中，恨不得将我吃干抹净的冲动。\n 这么一想，我就更喜欢他了。\n 也不知道他在那么认真谈及公事的时候，心里会不会想到，我还在一旁，乖乖地等他。\n 终于。\n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战若寒才终止了与阿岩的谈话。\n 随后，阿岩也自动离开了这间办公室。\n 战若寒放松下来，将宽厚的身板，往身后椅背上一靠，蹙着眉宇，用手指捏了捏自己英挺的鼻梁。\n 待他再睁开眼的时候，目光已经转向了我。\n 他望着我，声音有些疲惫地说道：“还记得我答应过你带你去看海么？我们明天一早就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