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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的时候，傅然手里拿着几分文件，程同景正站在他身侧，微微弯腰，两人似乎在讨论什么，见到顾意，程同景连忙笑着打招呼：“早啊顾小姐。”
“早，程助理。”顾意点了下头，在傅然对面坐了下来。
“按批示调整，董事会再有什么意见，让他们来跟我谈。”傅然双腿交叠，慢条斯理地将笔盖盖上，连同文件一起递给程同景。
顾意鲜少看到他工作时的模样。
在世江的事上，他有十足的上位者气息，优雅从容，明明什么也不做，却让人心生压迫感。
“好的先生。”程同景点头，又向顾意打过招呼，才脚步匆匆出了大厅。
看来总裁要休息几天，也并非易事。
……
顾意蛮以为这几天都不会出度假山庄，却没想到傅然径直带到她车库，一路出了山庄，往市区开去。
过了新城区，那些星罗棋布的高楼大厦依次后退，入眼便是矮小的二三层楼房，紧簇密布，建得十分随意。
“真是很久没来老城区了，这里还是老样子。”顾意靠在椅背上，侧着脑袋往外头。
时间的速度不可衡量。
但那些斑驳的旧墙，脱落的白灰会告诉我们，逝水流年。
“你已经离开淮港十年。”似乎对这里很熟，傅然的车穿梭在小巷子里，看似到了尽头，他方向盘一拐，又从另一条小巷窜了出来。
十年。
人生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也不过几个十年。
难免心生感慨，顾意点头：“时间过得真快。”
车子又拐过两条窄街，未了停在巷子最尽头，傅然下车，带着顾意往回走了一小段路，进了一家门面不大的唱片店。
唱片店玻璃门上用不干胶贴着几个大字：下载歌，惊爆价200首20元。
地上铺着八十年代特有的花砖，一排排铁架子上，挤挤挨挨放满了磁带，最里头的货架上还摆放了两台样式不同的磁带录音机。
顾意诧异于傅然上哪儿知道这样藏在小巷子里的老店。
他身上确实藏着太多她未曾发掘的惊喜。
“嗳？你今天怎么有空来？”店主是个五十来岁的瘦子，附近的人都叫他庄三，穿着一件灰白色衬衫，外头套着格子马甲，双手撑在柜台上，笑呵呵地同傅然打招呼。
显然，傅然是这里的常客。
“这是你女朋友呀？长得真俊！”庄三啧了一声，竖起大拇指夸赞。
傅然侧头看了一眼顾意，没有否认。
庄三抬了下手，自来熟地向顾意介绍：“姑娘别看我们这店不大，什么样的磁带没有呀！虽然现在都用手机电脑听歌，但有些东西呀，是不可替代的。”
比如实体书，观感和触感就与电子小说截然不同。
“老板说得很对。”顾意笑着点头，表示认同。
也许是这样破旧穷酸的老唱片店里突然来了衣着时髦长相突出的人，来往经过的人难免往店里多看两眼。
傅然抿了下唇别过脸：“最近来新货没有？”
“你可赶上了，前两天收到两张很难得的，走走，上楼。”庄三眼眸一亮，拍了下柜台连忙出来将玻璃门关上，带着傅然和顾意上了二楼。
进了二楼，仿佛置身一个完全不同的天地。
复古的装修风格，边上摆着一台老式黑胶唱机，而通天的满墙柜上，摆满了一张张黑胶唱片，另一面墙则是贴满了各个时期，各个歌手的海报。
顾意上了最后一层台阶，眼里盛满惊喜：“这是……黑胶唱片？你怎么会想带我来这个地方？”
他怎么会知道她有收藏黑胶唱片的习惯？
他们从来没有聊到这个话题。
“在你家看到过黑胶唱片。”傅然走到唱片墙，随口回答。
那次去她家吃饭，他去参观她的藏书，看到角落里放了几张黑胶唱片，用牛皮纸细心包着，应该是刚收不久，还未来得及分类存放。
顾意弯腰随手抽出一张黑胶唱片，忍不住惊叹：“没想到这里居然有这么多珍藏版的黑胶唱片……这是市场上很久都没见到过的纸质黑胶了。”
“没看出来，小姑娘是个懂行的啊！”庄三见来了个懂行的，连忙走了过来：“这一面唱片墙，可耗费了我小半生的精力。看，这部份是1950年的，比我年龄都大，虽然只有寥寥几张，但每一张都极为难得。”
说起黑胶唱片，庄三原就多的话就更多了。
顾意和傅然相视一笑，倒也没有打断他，看他从中翻出一张珍藏已久的黑胶唱片放到黑胶唱机上，悠扬低沉的音乐随着黑胶唱片的转动，从唱针中飘了出来。
三人静静聆听，一曲罢，庄三忍不住叹道：“这种空灵感和现场感……啊，是现在什么样的录音设备都无法企及的。”
傅然抬手，轻轻在顾意头顶上拍了一下：“看看有没有你寻找已久，却没有的。”
用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顾意从那面巨大的唱片墙上，挑了一张她寻找已久的唱片，虽然价格不菲，但顾意依然坚持自己将它买下。
“自己喜欢的东西，我喜欢靠自己的能力拥有它。”顾意将卡拍在柜台上，偏头去看傅然。
这点倒是，与他一样。
傅然看她生动脸庞，勾着唇淡淡笑了。
回度假山庄的路上，顾意捧着那张黑胶唱片忍不住抚了两下：“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这样隐秘的神店的？”
“偶然发现的。”傅然回答得模棱两可。
“偶然么？”顾意侧头看他，表示怀疑。
转过头来看了顾意一眼，傅然嘴角轻轻勾起，嗓音低沉道：“第一次来老城区，迷路时遇上的。”
那时候他刚读完大学。
打听到她母亲方小湾一家住在老城区，他孤身一人开车前往。
可纵然有导航，奈何老城区太多七拐十八弯的小巷，他在里头怎么也转不出来。
就是那时，偶然进到了这家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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