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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白哐当一声掀翻桌子上的菜。
屋里的佣人，还有墨辰语他妈，都被这阵势给吓得不轻。
虽然墨辰语十次回家，有七次两父子会吵架，可像这样掀桌子的名场面却不多。
在一群惊魂未定的人里，墨辰语神色如常。
他嫌弃的弹了弹落在袖子上菜叶子，看着他爸回应：“我说，我要跟肖家取消这门婚事，肖朵，我不娶了。”
“辰语啊，你是不是糊涂了，你怎么……”墨辰语的母亲连忙想要制止。
墨辰语却笑着拉过母亲的手，说：“妈，难道您忘了，您也是这种联姻下的受害者吗？”
“……”他妈顿时哑口无言。
看看自己儿子，又看看这个生活了几十年的丈夫。
她心里的那点苦，就这样被儿子给揭开了。
听了墨辰语的话，墨白那张气愤到有些扭曲的脸，也是一阵红一阵白。
他知道儿子是在影射自己。
为了自己那不容挑战的权威，也为了掩饰自己的劣根性，墨白一字一顿的说：“你以后要是再敢提这个事情，我就……”
“就怎么样？”墨辰语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两个雄狮呈现出立马就要开战的架势。
“你们父子俩就一定要这样吗？就不能心平气和的说说话吗？”
母亲在一旁焦急得很，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你看看他这个做儿子的是个什么态度，有这么说自己老子的吗？”墨白指着墨辰语，回应到妻子的话。
墨辰语冷哼一声。
“是啊，我是不孝，我也想父慈子孝呢，可你给我机会了吗？从小到大你有好好管过我吗？”
“凭什么你要我娶肖朵我就得娶，我还就是不愿意了，我不仅不娶，我还要娶别人。”墨辰语口中的别人自然是叶希。
墨白往后一个踉跄。
怎么会这样？
命运何其相似，几十年前的一幕，好像又再一次上演了。
有时候墨白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那么不待见这个儿子。
现在想想，那是因为他跟自己太像了。
父子俩定定的看着对方。
曾经叱咤风云的雄狮，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
眼前这个儿子，已经比自己高大，比自己强壮。
他有着比自己更加狠辣的手段。
再想像儿时那样狠狠的揍一顿，都已经不可能了。
即便是父子间，这种权力的更迭，也会让墨白感到一种无法掌控的惶恐。
过了许久，墨白才开口问：“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是。”墨辰语毫不犹豫的回答。
“你要娶她？”
“是。”
墨辰语的回答让墨白倒抽一口凉气。
他心中顿时百感交集，焦躁的在屋子里来回打转。
“如果我不答应呢？”
墨辰语不甘示弱的回应：“答不答应是你的事，娶不娶是我的事。”
“你！你个逆子！”墨白觉得胸口一阵发紧，随即钝痛感袭来。
他指着墨辰语的手无力的垂下，整个人倒了下去。
幸亏墨辰语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爸，爸，您怎么样了？”墨辰语再混账，可看见父亲倒下的那一刻，他还是慌了。
他母亲更是，扑过去喊着丈夫的名字，泣不成声。
等不及救护车，墨辰语背着父亲，跟母亲一起急忙将人送往医院。
墨辰语甚至没有把开车的事情假手他人。
他一连闯了好几个红灯，用最快的速度把父亲送到了医院急救。
抢救室的灯还亮着。
墨辰语颓然的坐在椅子上，他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从前这个男人颐指气使，总是一副高高在上唯我独尊的样子，没想到，今天也会这样倒下。
而且，还是被自己气到的。
母亲在一旁焦急的等待，看着自己儿子的样子想骂却又不忍心开口。
“儿子啊，你就不能不跟他闹了吗？那毕竟是你爸啊。”
“……”
“妈知道肖朵是任性了些，可妈看得出来，那姑娘也是真心喜欢你啊，你就不能……”
“妈，”墨辰语果断打断了她的话，“喜欢您儿子的多了去了，我能都娶了？”
“你！”母亲被他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你就跟你爸一个样儿。”
是啊！还真的挺像的。
呵呵……墨辰语在心里自嘲的笑了笑。
墨辰语摸了摸口袋，想找支烟抽，才发现什么都没有。
掏出手机，他竟然很想听听叶希的声音。
如果这个时候叶希在就好了。
她就算什么都不做，在自己烦躁的时候待在身边，也能让自己放松下来。
想到叶希，就想到江远，联想到这段时间以来自己受的屈辱。
墨辰语暗暗握紧了拳头，他发誓，一定要把叶希给抢回来。
此刻，抢救室的灯熄了。
母亲率先上前查看情况。
墨辰语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
当他看见还在沉睡，脸色苍白的父亲的时候，墨辰语不得不承认，他还是觉得自己冲动了。
所幸，父亲无碍。
墨白急火攻心，加上他心脏有些毛病，一下子就晕倒了。
医生建议，再留下观察两天。
“妈，您回去休息吧，我在这看着就好。”看着哈欠连天的母亲，墨辰语实在是不忍。
见墨辰语难得的愿意孝顺一下父亲，母亲也想给他们父子二人一个相处的机会。
走到房门口，母亲还是不放心，又回头嘱咐了几句。
“辰语啊，妈知道你是在为妈鸣不平，可是，他们都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了，再有什么，也都过去了，妈不希望你一直活在过去，该放下的还是放下吧！”
墨辰语望着母亲已经有了皱纹，却依旧温柔漂亮的眼睛，他忍不住问：“妈，您就不恨我爸吗？他可能，可能都没有爱过您。”
母亲停顿了几秒钟，笑了笑说：“恨，怎么能不恨呢，可是啊，”母亲温柔的抚摸上儿子的脸颊，“可妈也是真心爱你爸啊，爱这种事情，怎么能说得清楚呢，他或许不爱我，可是，妈妈爱他啊。”
墨辰语被母亲的话噎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忽然想到叶希，想到肖朵。
好像自己就是父亲的影子。
只不过，母亲是温柔善良的，肖朵是张扬跋扈的。
那自己跟父亲，又有什么不同呢？
“儿子，你都不知道你的模样跟你父亲年轻的时候到底有多像，妈只希望，你不要让爱你的女人痛苦，也不要让自己爱的人痛苦，明白吗？”
墨辰语点点头。
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没有明白。
爱到底是什么样的？
他对叶希是爱吗？
这一夜，墨辰语彻底的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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