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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现在,她虽然重返白帝城,城中却物是人非,秦佑安、吕文昭约好了似地不来见她,秦紫胤也不露面。
个人都有个人的小算盘。
杜小草很为难,若是秦紫胤和秦佑安当面锣鼓的怼起来,她这个仙君该站在哪一边?
风波消散,酒楼里重新聚集一群食客,嗡嗡嗡聊得热络,杜小草懒得理会,自顾跟秘境之主喝茶闲聊。
他们要的是雅间,价格高,人就好,隔壁刚好有一拨宾客,听动静人数颇多,杜小草原本没在意,奈何五感六识敏锐,各种动静稀里哗啦往耳朵里钻,她稍微听了几句,就皱起眉头。
杜落枫,云梦杜氏的少家主杜落枫!
好久不见的故人啊,杜小草唏嘘冷嘲,支棱起耳朵听他跟人谈生意,能跟云梦杜少主坐到一张茶桌上的人,必然也是世家贵人,杜小草稍微听了一会,就锁定天水赵氏和陇西唐氏,三家人要做跨洲海运的买卖,各处仙舟巨船,出供奉扈从,出水道人脉,再根据投入多寡分利。
乍一听没什么,杜小草却知道,这条海运线属于咸阳秦氏,咸阳秦氏是历代仙帝的宗族,从来只有他们抢别人的生意,岂有别人抢他们的生意?
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必定有众所周知的理由。
云梦杜氏、天水赵氏和陇西唐氏的实力没有暴涨,跟几年前没什么两样,几年前他们不敢坐的事,现在敢做了,说明他们的对手实力减弱了,面对他们三家的抢夺无可奈何。
打狗看主人,挤兑咸阳秦氏要看仙帝。
秦佑安的处境,比杜小草以为的还要糟糕。
隔壁三家人对自己做的事得意洋洋,提及咸阳秦氏满满的鄙夷不屑,他们号称是仙帝的族人,却不被仙帝秦佑安倚重,被元龙仙帝仇视,随时可能大难临头。
杜落枫神秘兮兮地告知赵氏少家主:“赵兄弟还不知道吧,元龙仙帝就在咸阳城中,还拆了一大片秦氏祖坟。”
“咸阳秦氏的人就由着他胡作非为?”
“不由着他,又能如何?打不过又理亏,不识相跳出来扎刺的人都死在箬衣剑下。”
“好歹是自己的宗族后人,至于这么凶残?”
说话的是个少年,好几个人出身附和他,唯有杜落枫不以为然:“必定是秦氏先做了对不起元龙仙帝的坏事,才招致元龙仙帝的报复,旁的不说,元龙仙帝当年可是被宣布‘龙驭宾天’,正经办了国丧的,然而呢,人一直都活着,第二任仙帝是元龙仙帝的叔父,不是兄弟更不是子侄,当时就招人诟病。”
“……”
一屋子人说得热烈,杜小草怔了半响,摇头苦笑。
当年残害构陷她和秦紫胤的秦氏族人,大多都已入了土,秦紫胤想要报复,又不想滥杀无辜,只能冲着秦氏的祖坟发火了。
七十二洲讲究“事死如生”,阴宅也是宅,随意拆毁是大仇。
按照杜落枫的说法,咸阳秦氏在秦紫胤露面的第一时间传讯给秦佑安,希望他派遣钦天司的大供奉前来镇压,秦佑安没有理会。
赵氏少家主是个没长成的少年,处事耿直不拐弯,当众就开始嘲讽秦佑安“胆小如鼠”。
从血缘上论,秦佑安这一支秦氏族人,是第二任大胤仙帝的后人,自家老祖宗被人挫骨扬灰,他身为后嗣不闻不问,在重血缘祭祀的大胤世家看来,是大不孝。
隔壁雅间里,杜落枫啧啧叹息,劝阻赵氏少家主勿要大放厥词,此地毕竟是白帝城,若是让仙帝耳目听去,恐有祸患。
“仙帝对付元龙或许力有不逮,对付咱们绰绰有余。”
赵氏少家主不服:“就凭他?!单独对付咱们其中一家、两家没问题,同时对付五六家、七八家,他就得原形毕露!装什么真龙天子,他就是一条臭水沟里的小泥鳅,靠着冒充元龙仙帝转世,靠着妖鸟给他撑腰,他才坐上了仙帝宝座,现在真想大白,那妖鸟也不理他了,看他还能在仙宫里?N瑟几天——”
赵氏少家主说得铿锵,对面的雕窗却无风自动,两张巴掌形状的赤色符咒疾扑而来,对着他滔滔鼓动的面颊噼啪一顿耳光,打得他唇破齿落,鼻青脸肿。
旁边围观的人惊呆了,回过神的时候,赵氏少家主已经瘫倒在地,旁边的供奉和扈从赶紧援救,想要拦住赤色符咒幻化成的巴掌。
赤色符咒看似轻飘飘一张薄纸,却锋锐犀利至极,赵氏的供奉和扈从稍微触碰到,就如烙铁熨烫一般惨叫倒地。
眼见他们如此,其它赵氏和唐氏的扈从们心有忌惮,不敢上前帮忙,一直煎熬到符咒灵力耗尽,倏然化为灰烬,才七手八脚上前救人。
赵氏少家主出言不逊,遭此无妄之灾,旁人引以为戒,全都噤口不提他为何挨打,生怕错了一言半语,也被符咒打成猪头。
虽然不晓得是什么人暗中出手,结合赵氏少家主的桀骜言行,多半跟他那番话中提及的“臭泥鳅”、“妖鸟”有关。
赵氏少家主狂妄无知,明知道“若吾仙君”刚惩戒了礼部的人,还上赶着往枪口上撞。
被扈从搀扶起来,敷了灵药之后,红肿渐渐消退,口舌却依旧不太清晰,呜呜嗷嗷的还要咒骂杜小草。
旁边的老供奉惊骇,不顾尊卑有别,施法封住了他的嘴,不让他有机会发出任何声音,同时朝众人拱手告退,让人架着手脚踢腾的少家主火速离开酒楼。
杜小草和秘境之主先他们一步离开,沿着河岸散步消食。
杜小草买了两只栀子花戴在衣襟上,神清气爽地边走边逛,早忘了打人的事。
秘境之主啼笑皆非,终于明白杜小草为何别称“暴躁仙君”,一言不合就扇人耳光,扇的还是一个门阀的少家主。
以他的经验,方才那信口开河的小子,挨打的原因一是因为自己嘴臭,二是因为同伴构陷,那个叫杜落枫的家伙,看似温润沉稳,言语也挑不出毛病,却处处埋坑,把赵氏少家主拐到坑底,他站在高坡上充好人。
秘境之主担心杜小草瞧不出其中猫腻,耐心地提点她,刚起了个头,就被杜小草打断了:“我认识杜落枫,知道他是什么品性。”
“知道就好,方才那一屋子人,就数他最狡猾,最难对付,他忽然出现在咱们隔壁,也蹊跷得很,才能猜到他想干嘛吗?”
“懒得猜,他那点阴谋诡计,在本仙君的实力面前,就是小丑唱戏,不值一哂,之前他一直想在我和杜青奎的父女关系上做文章,我不理会,他却没有死心,他不知道云澜一族涅??转世的秘密,以为我跟这一世的杜青奎是真父女。”
杜小草想过和盘托出,但这事云澜一族的隐秘,她不便泄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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