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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跟上一次比呢？”沈修远追问。
“上次跟这次没法比，这次的可以开店。”姚乐乐俨然吃上了瘾，闷头开吃。
沈修远心情大好，等待着爷爷的答复。
沈宏图尝了几口，没作声。
“爷爷，您倒是说句话啊？”沈修远催促。
“为什么做卤味？”沈宏图反问。
“月记的烧鸭是您和奶奶的心血，您知道我一直喜欢烹饪，所以也想出一份力。”
“你想把这个加进月记菜谱里？”沈宏图眼皮一耷拉，盯准了跟前这盆卤味。
看着爷爷的表情，沈修远心凉半截，“不行吗？”
“卤味，卤味，这盆卤味让我想起了一个人。”沈宏图陷入回忆中，“他应该算是......老朋友了吧。只是好多年不见，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他的卤味做的也是一绝，当年的巴道巷，我们家的烧鸭和他们家的卤味，那是绝代双骄。常有提着卤味来买烧鸭的，也有端着烧鸭饭去他卤味店里跟朋友凑桌的，他们家的卤味，我也很喜欢吃。”
姚乐乐突然想起了什么，“爷爷，您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姓薛？”
沈宏图大惊，“你怎么知道？你也吃过？”
“没有，只是之前在写剧本的时候我又去了巴道巷找灵感，在那遇到一位卖烧饼的老板，他跟我说过关于巴道巷的一些事情，他认识您，也认识那个薛老板。”
“你说的那个人应该叫李学民，卖卤味的叫薛宝华。”
姚乐乐连连点头，“没错，就是这俩名字。”
沈宏图眼睛一眯，靠在椅背上开始回忆，“薛宝华比我岁数大，也是比我先到的巴道巷，所以我都叫他一声哥。李学民就小了，他去巴道巷那会儿月记也快关门了。但是他们家烧饼我还记得，物美价廉，蘸着咱们家的酱料吃，味道更棒。”
“爷爷，那您跟薛宝华的关系是朋友还是竞争对手啊？”姚乐乐询问。
沈宏图微微摇头，“朋友算不上，毕竟两家店离得近，每天客人不是我家就是他家的，但我们俩没有那争强好胜的劲头儿，所以就算是竞争对手，也是能偶尔说说话，聊聊天的。薛宝华这个人很好，热心肠，老实巴交，坏就坏在他那个儿子，不学无术，偷奸耍滑。本来我们两家店井水不犯河水，可是他儿子看我们眼气，总觉得巴道巷没了月记，他们家的生意会更好，所以总使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跟我们竞争。还好那会儿老顾客心里明镜似的，帮我们解决了不少问题。”
“但据说他们也是早就不干了。”
“是啊，本来他们家卤味做得好好的，可是薛宝华的老母亲患了病，卧床不起，宝华就跟媳妇在家照顾，没什么时间顾店，这时候他那儿子非说要帮父母分担，就这样把做卤味的人变了，味道渐渐也变了。他那个性子能做得来什么？每天赚的钱都不够他糟害的，而且心思不在店里，做出的东西也糊弄人，今天咸了，明天淡了，老顾客也就不再捧场了。后来我离开巴道巷没多久，他们也关了，现在不知道宝华过得怎么样，偶尔还能想起他，挺惦记的。”沈宏图想起了过往的种种，感慨万千，连连叹气。
沈修远听了爷爷的这番话，突然嗅到了商机，“爷爷，我可以派人去找一找那个薛宝华，既然他做的卤味那么棒，完全可以整合到我们月记中来啊。”
沈宏图摆摆手，“这你就别想了。当年啊，他儿子把卤味越做越差，我也曾经跟他聊过，说愿意给他一笔钱，把卤味的手艺学到，或者两家店合为一家，他每天在家做好拉到我店里来卖，这样他既可以照顾老母亲，也可以赚钱，但是他都没答应。”
“可是人的想法是会变的，这跟他当时的处境也有关系，当初不同意的事，现在未必不同意。而且您给的条件可能也不够诱人，所以，让我试试看。”沈修远目光诚恳。
沈宏图想了一会儿，道，“可是都这么多年了，一直也没有联系，这大海捞针的，你上哪儿去找啊？”
“未必大海捞针。我让朋友帮我打听打听，相信巴道巷一定有跟他相熟的人，我觉得找到他应该不难。不过爷爷，那个薛宝华多大年纪了？”
沈宏图抬头望天开始盘算，“我估摸着他今年怎么着也得有七十多岁了。”
沈修远和姚乐乐对视了一眼，心里有了相同的担忧。
===
品尝完卤味后，姚乐乐将沈修远盆里的东西统统打包，说要带回家去吃。
去公司的路上，沈修远有些失落。
姚乐乐看出他兴致不高，便询问缘由。
“你知道我最近这段时间为了这卤味多拼命吗？白天不管工作多忙，晚上累得连澡都懒得洗，但也要撑着爬到厨房去调味，一次次地试验，一次次改良，终于做出了自己觉得不错的东西，可是爷爷完全没有被打动。”
姚乐乐一想，好像爷爷的确没有半句称赞。
“爷爷也没说你的东西不好啊，可能是勾起回忆忘记评价了。”
“真的好，爷爷又怎么会忘记呢？大家遇到心仪的美食，不是应该止不住地赞美吗？”
听着倒也有道理，可姚乐乐却觉得沈修远有些过于看清自己了。
“但是我真的很喜欢，这是我长这么大为止吃到过的最好吃的卤味。我要让我爸妈尝尝看，让他们给出评价。修远，你的顾客不止是爷爷而已，或许他老人家只是不习惯于赞美你，但如果你让他看到大家对你‘作品’的喜爱，不也是获得他肯定的一种途径吗？”
沈修远被说服了，嘴角上翘，空出一只手握住了姚乐乐的，“谢谢你，我的伯乐。”
听到这句话，姚乐乐突然意识到沈修远从某种程度上说也是自己的伯乐。
“我们互为伯乐。”她笑。
“又互为千里马。”他也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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