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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只有旧时的那扇门，春风迟迟不肯敲响。
亚历山德拉坐在长椅上，手边放着一本泛黄的《堂吉诃德》。
迷宫小路传来一阵走路声，循着声音望去，一个气质内敛的男人出现在面前。
那双眼睛深邃有神，看似平静的眼神仿佛蕴藏着一阵春雷。
“殿下您好，我是约瑟夫·安东·约翰，想必您已经知晓我的情况。”安东拿着一束雏菊，认真地走到亚历山德拉面前。
他们彼此互相行礼，然后坐在长椅上，互相保持着三十厘米的距离。
安东其实很紧张，在此之前他很少接近女生，也很少参加宴会。
时常有人调侃安东，说他一定是个性冷淡的人，整天只知道处理政务。
“殿下您好，我是亚历山德拉·帕夫洛夫娜。”亚历山德拉轻声回应道，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灌木上。
她有些紧张，心中莫名有几分期待，却又不愿正视，许久才注意到那束雏菊。
“听说殿下不喜欢郁金香，所以我准备了一束雏菊。”安东小心翼翼地侧过身，手握着花枝，就这么悬在半空。
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听大使的意思，俄皇基本同意了这门亲事。
使团现在只是来走个过场，顺便确定订婚时间。
“谢谢您，我......其实最喜欢郁金香，但那是祖母的象征，所以我从来不摘郁金香。”亚历山德拉唇畔露出苦涩笑容，她怕折了郁金香的花枝，伤了祖母的魂灵。
“原来是这样，您真是一位善良的人，真羡慕您，至少您有一个慈爱的祖母。”安东大公低着头，回想起童年，只有孤独的记忆。
整个家族都关注着他的兄长，所有资源都倾注在他兄长身上。
这也间接导致了他的内向性格，心事也只能堆积在心里。
两个人就这么坐在一起，气氛虽然安静下来，但没有凝重，反而多了几分轻松。
“没关系，不妨放下过去、放眼未来，重要的不是错过了什么，而是以后可以拥有什么。”亚历山德拉轻声道，这也是祖母常说的话。
殊不知，她话语中的温柔已经悄然触动对方的心。
“是啊，和您说正事吧，假如俄皇同意两国联姻，您愿意嫁给我吗？”安东认真说着，目光却下意识地躲开。
他不奢求获得一段爱情，只是希望婚姻生活不会太糟糕。
“如果父亲同意联姻，我别无选择，只能嫁给你。”亚历山德拉停顿一下，“至于您问我愿不愿意......请先容许我问您一个问题。”
“好。”安东点了点头。
“如果我嫁给您，您会怎样对待我？是把我当成妻子，还是把我当成政治利益的花瓶？”亚历山德拉转过身，眉目间糅杂着几分期许。
看着对方思考的神情，不禁让人感到几丝宽慰。
至少安东没有敷衍她，没有脱口而出一个答案。
“我不会把您当成花瓶，如果我们结婚，我会认真照顾您、成为一个体贴称职的丈夫。我平时不参加宴会，所以有充足时间陪伴您，并且我不擅长喝酒，一小杯就能醉倒我，所以您不用担心我耍酒疯......如果您不相信，我可以签一份协议，如果我违反了协议，您可以去匈牙利总督府起诉我。”
安东严肃地回答着，认真的神情逗笑了亚历山德拉。
“匈牙利总督府，总督是谁？”亚历山德拉笑着问道。
“我......”安东不好意思地看向亚历山德拉。
就这一番对话，便让他记了一生。
后来的岁月，安东也认真履行了这番话，他事事都考虑着亚历山德拉，无微不至地爱着妻子。
当然了，这也是后话。
此时他们彼此还不熟悉，安东也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妻管严’症状。
......
周末的时候，双方敲定了联姻之后的外交细则，以及经济贸易的协定。
随后众人前往礼堂，一路上气氛和谐轻松，奥地利大使松了一口气，总算完成了磋商。
通过这次利益交换，奥地利解决了外交困境。
而俄国，至少颠覆了叶卡捷琳娜时期的外交方针。
年轻贵族们站在两边，他们默默注视着安东大公和亚历山德拉公主。
订婚仪式隆重而不肃穆，反倒有几分活泼氛围。
“恭喜你们的订婚，你们将会是一对很棒的夫妇，希望这只是一个漫长而精彩的旅程的开始。”保罗站在礼堂中间，他侧过身向后退了一步。
大主教拿着教会仪式书走了过来，作为订婚誓言的保护者，他将主持这次订婚的祷告。
耳边响起合唱团的歌声，空灵的声音飘荡在大厅中。
众人神态各异，人们更关心这场婚姻带来的利益，而不是婚姻本身。
“誓言是神圣的，订婚之后你们务必遵守誓约，不可破坏誓约，不可违背誓约。”大主教声音庄严。
亚历山德拉和安东低着头，认真回应着‘是’。
他们彼此交换了誓约，随后交换订婚戒指。
这时唱诗班唱响《两个环》、《盟约》，歌声中开启了一段全新的帝国时代。
“明早你们赶紧前往维也纳，相信弗朗茨二世已经准备好一场盛大的婚礼。”保罗认真道，身旁的玛丽亚皇后忍着泪意。
亚历山大穿着军礼服，神情复杂地看着父亲，他不理解这场联姻的意义。
风起云涌的时代即将开始，一个叫波拿巴·拿破仑的人即将开启十九世纪的大门。
“祖母，
我今天订婚了，听到这个消息您会高兴吗？若您生气了，就回我一封信吧，哪怕是训斥我。
有件事我得和您坦白，我想把书房里的小说全都带去奥地利，至于那幅《风中的叶卡捷琳娜女皇》，我已经让画师临摹一幅，然后一起带去奥地利。
为什么是契丹国的地址呢？您真能收到信吗？
什么时候才是归期啊，我还是接受不了您的离去。
若有下一生，我还想躲在您的怀里，当您的小公主。
——亚历山德拉1796年4月30日”
染春光，染春光，影影错错映红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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