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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燕两路大军相逢在父阳城外,没有鼓声,没有号角,静悄悄地,大战一触即发。
双方都知道,这是决定谯郡乃至兖州命运的关键一战了!
慕容恪勒马站在华盖下,迅速捕捉到了对面晋军的细节。
几万匹战马喘着粗气,喷着响鼻,背负着身着重铠的晋军,来回焦躁不安地踱着步。
战马上的军兵正在不停地来回扭着缰绳,尽力让马匹安静下来。
这是战马长途奔袭的疲惫样子。
晋军中的诸多旗帜也像这阳光一样,无精打采的竖着,根本看不见旗上写的什么字,甚至哪个是陈谦,他都分辨不出来。
他的过人之处,就是能看见常人所不能注意到的末枝细节。
陈谦这是疲劳之师,根本经不起以逸待劳的鲜卑铁骑冲杀。
“皇甫真、石琮!”
“末将在!”
“你们看我令旗,依旧从左右两翼出,截断晋军归路。”
“遵命,太宰!”
慕容恪又看了看左右,问道:“谁去打这第一阵?得胜既是首功,摧毁晋军淮北主力,在此一役!”
宋晃、韩恒等一众鲜卑将军齐齐望向了辽东第一名将悦绾。
悦绾曾经在荡水之畔与陈谦交过手,因轻敌而仅仅一个回合,被这个便装青年砍掉头盔,事后才知对手是陈谦。
他也看到了慕容恪那期待的目光投向了他,当仁不让,遂催动胯下战马冲出阵中。
来到两军阵前,大声喊道:“陈谦何在?敢否出阵一战!”
边说着,战马在晋军阵地前来回奔跑,宣泄着武力威慑。
毛安之大怒,待要催马杀出,被陈谦抬手制止。
他一催胯下紫骅骝,倒提着大砍刀缓缓来到阵前。
悦绾勒住战马看着这个名闻遐迩的大晋战神,依稀能记得当年那个露着八颗牙齿,一脸憨笑的青年。
刀还是那柄刀,人还是那个人,但脸色蜡黄,没有了笑容,更加没有战将应有的杀气。
稍微愣了一愣,森然问道:“你就是陈谦?”
“正是在下,尊驾可是悦绾?”
“是,你今日的死期到了!”
陈谦抬头看了看天空,神色一暗,淡淡地道:“谯郡攻下来了吗?”
“你的人头足以令谯郡献城!”
说罢,悦绾催马挺枪,杀了过来。
陈谦摆刀相迎,杀在一处。
慕容恪凝眉仔细看去,这就是陈谦?
瘦瘦弱弱,病病殃殃,脸上蜡黄,这就是我的平生劲敌吗?
不禁大失所望,同时又有些暗自窃喜。
他容颜俊美,天下无双,决不允许有其他人超越他。
他见过的战将中,仅有那个?县的杨?缙谒坪跤胨?ヅ洌?馊盟?⒐⒂诨常?????罂臁
原本是想在收拾了谯郡后,再来收拾杨?缙诘摹
但这个陈谦,大晋战神,哈哈!
差得远了,一种心理的极度满足感涌上了心头。
但见两军阵前,五十余个回合下来,斗到酣处,悦绾买了个破绽,等陈谦大砍刀落下,一枪刺向他的护心镜。
久经沙场的悦绾知道,一招毙敌,必是在护心镜周边,屡试不爽。
后面观战的毛安之和晋军众将皆大吃一惊,他们都知道陈谦重病在身,高烧不退,体力虚弱。
但见陈谦一个侧身将悦绾长枪夹在腋下,右手大砍刀抡圆了从头顶劈向悦绾。
悦绾伸手试探着撤回枪却纹丝不动,急中生智,闪过大刀,左手抓住刀杆,两人在阵前互相角力。
两匹马先是各自倒退,后又生生地被马上二人钉在地上,各自咬牙切齿,发狠不肯松手。
双方观战人员都已经看呆了,只听说过马超在渭水之畔与许褚肉搏互殴,今天亲眼所见,两员当世名将也要展开肉搏了。
慕容恪感觉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遂举起了令旗,左右两翼骑兵在皇甫真、石琮率领下箭一般地冲向晋军两翼。
随着杀声四起,陈谦忽地防守松开了腋下的长枪,趁着悦绾在马上被力道带偏,夺回了大刀,转身向本方阵地逃去。
悦绾哪能让他逃掉,挥枪急追过去。
当堪堪快要追上时,悦绾挺枪直刺能够得着的紫骅骝马屁股。
但见陈谦转身一个海底捞月,大砍刀从底撩了上来,骇了悦绾一跳。
忙抽枪回来奋力一闪,躲过一刀,但用力过猛,摔于马下。
眼看悦绾落马,慕容恪心中大急,举起了中军令旗。
一时间,他的举世杰作,铁甲连环马从阵中隆隆奔出,向着晋军杀了过去。
看着一排排如山一般的黑漆漆铁甲袭来,陈谦顾不得取悦绾性命,拨马向后逃去。
铁甲连环马如摧枯拉朽般瞬间碾压了晋军阵地,晋军骑兵无所适从,纷纷被长枪刺中,掉下马来被马匹踏的血肉模糊。
面对着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庞然大物,晋军骑兵士气大衰,跟随着陈谦大败,如潮水般向后退去。
毛安之奋力保护在陈谦身边,掩护着他且战且退。
眼看着带来的粮车辎重,兵器旗帜扔的满阵地都是,已是溃不成军。
此时,前日刚刚落败,被陈谦安排在后军的陈安所率五千骑兵,站在山丘上,居高临下,纵观整个战场,却不能下去助阵,急得心头发痒。
因为陈谦已经给他下令了,务必依令行事,饶是陈安也不敢对将令有任何怠慢不从。
他们的心已经完全同战局的进展紧紧连接在一起。
当陈谦将悦绾打下战马他们雀跃欢呼,当陈谦败退,他们紧张地喘不过气来。
当晋军骑兵搠翻追击燕军时,他们情不自禁高声欢呼,但瞬间他们又淹没在了铁甲连环马的黑色浪潮中,他们看着战友的惨死又失声痛哭起来。
慕容恪观看晋军兵败如山倒,再也难掩心中的欢喜,尤其是晋军丢弃下来的粮草辎重车辆,正是近日所困扰的头等大事。
伤兵满营的燕军攻城部队,急需粮草医药,他也是日日为接济不及时的粮草后勤补给骂娘。
解决了粮草,何愁谯郡不破?何愁淮北不定?
遂挥令旗,下令全军出击,务求全歼晋军!
夕阳西下,平原如海,残阳如血,马蹄声碎,喇叭声咽,喊杀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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