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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年龄越大越有所顾忌,想当年他可是“建康少年游侠客,夜上戍楼看太白”的豪客。
十五岁枕戈泣血,快意恩仇,手刃杀父仇人江播全家,在崇尚英雄的东晋声名鹊起,传闻美谈。
而现在呢……
随着耳畔“嗖嗖嗖”地箭矢声,外面的呼啸声、喊杀声,桓温紫目中居然流出了五味杂陈的泪水。
就在这时,箭雨下小了,逐渐停止。
外面厮杀声和金属撞击声倒是大了起来,犹如海啸一般,鼓震的耳朵嗡嗡作响。
中院门口火堆的火苗减弱,但不见羌军杀入,众人从中堂的躲避处走了出来,厮杀声好像转移到府门外大街上了。
桓温心下疑惑,感觉体力稍稍恢复,但又有些犹豫要不要出去,毕竟保护家小才是第一要务。
桓秘自告奋勇出去看了看,不大一会儿,桓秘边跑边兴奋地大喊道:“大哥,来援军了,来援军了!谢家人和武陵王府、还有会稽王府的人都到了。”
桓温感觉突然一阵晕眩,后面的话没有听清楚,只听得来援军了,随即大喜道:“桓豁,你留十个人守住家里,剩下人跟我杀出去!”
说罢,抖擞精神,带领众人向府门外跑去,来到大街上,果然看到大批晋军正在与羌军搏杀,远远看见连武陵王司马??也在其中,不由的心中一暖,再定睛看,谢据、谢万、谢石也在奋力拼杀。
强白指挥羌军稳健作战,还是略占了上风,桓温长剑一挥带领手下冲杀了过去。
不知不觉,天色渐晚,一轮弯月斜挂在蓝黑色的苍穹中。
月还是那个月,建康已不是那个建康了。
毕竟羌军是正规军,久经沙场,骁勇彪悍,且人数众多,逐渐杀的晋军节节败退,漫天飞舞的断臂残肢和五脏六腑,夹杂着滚落的头颅,炎炎夏夜,血腥气味弥漫令人作呕。
强白也是诧异在桓温府遇到的顽强阻击,自己带的可是一万人,四个时辰了居然没有拿下这几百人,这晋人也不都是软弱可欺的啊。
这还来了援军……权翼千叮咛万嘱咐速战速决的计划也是落空了。
此时建康周边的溧阳县、临沂县、同夏县、建兴郡等地勤王之师也到了,甚至一些民间组织民团也参加了战斗,火把照亮建康城东北。
厮杀到子时中,强白感觉机会已经像手里抓住的沙子,越来越流失殆尽,再战下去虽不一定能大败,但取胜是没有可能性了。
姚襄用他做后部帅,就是看好了他的稳,从不打无把握之仗。
强白和姚益经过短暂的商讨,传令下去,向石头城方向撤退。
当谢僧珍回府后,立刻把征西大将军府发生战乱的事告诉了父亲谢尚,正在府中的谢奕、谢安诸兄弟感觉事关重大,而谢府上下大多文人名士,只得先去向武陵王、会稽王求援。
待汇合了两家王府的侍卫队及家丁,再加上谢家的也有了一千多人,匆匆赶去了桓温家,加入了巷战中。
强白、姚益撤军后,司马昱派人传来消息,皇宫和乌衣巷那边遭受了更猛烈地进攻,速去救驾。
众人大惊,在桓温带领下忙向台城赶去,最将皇宫中的剑岐军杀退,与丹阳尹桓景在清溪桥附近夹击姚兰军,最终解了城西和城南的羌军之围。
凌晨,皇帝安然无恙,大局已定,桓温令桓冲帮助桓景、郗昙、杨?缙诘热嗽诨使?罢姨?螅?帐安芯郑?约捍?渌?嘶馗??⑷チ恕
田孜带着几名宫女搀扶着褚太后走出假山,业已天光大亮。
诸官员才将一颗心放进了肚子里,如太后被杀或者被辱,他们难逃一死。
大家跪伏在地,连连叩首,涕泪横流,自责无能、失职。
褚蒜子沙哑中带着疲惫的语气道:“此系突发灾难,尚待查明,众卿速去扫清余匪,安抚百姓和官员家属,还建康以太平。”
“臣等,遵旨!”
“桓冲?”褚蒜子忽然看见了跪在人群中的桓冲,诧异道:“你怎么也在这里?”
“禀太后,臣兄府里也遭受了羌匪攻击,在奋力击退后,臣兄率我们急赶来宫中救驾。”
“哦,征西大将军呢?”
“臣兄率领我们将皇宫内羌匪及青溪之敌荡平后,负伤多处已回去治疗,派臣在此继续扫清余孽。”
“好,好,忠勇可嘉,你们做的很好。”
说罢,褚蒜子坐上凤辇,起驾回宫。
接下来,大家要做的事太多了。
桓景告辞回丹阳尹衙门,张榜安民,处理城中一应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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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冲辞别众人,带着剩余的桓温亲兵几十人,向征西大将军府走去。
当走到西州城时,听到石头城方向隐隐还有喊杀声,心中不觉一惊,难道羌军还未退去?
西州城在石头城西侧,离江边有一里路左右,本是东晋时期扬州刺史治所,龙骧将军朱焘自从担任了六部尉,将指挥所前移到了这里,毕竟建康的城防重中之重就在江边。
桓冲虽然已是征战八九个时辰了,疲惫不堪,但为了建康的安危,还是决定去看看,遂带人向石头城跑去。
来到石头城下,远远看见朱焘身先士卒,正在猛攻石头城,而石头城上的羌军兀自顽强抵抗,一时间呈胶着状态。
姚靖本可以早早乘船撤往北岸,但他秉性淳厚善良,不忍丢弃手下,非要带着每一个人都回江北,部下屡次三番欲掩护他先走,他依然死战不退,艺高人胆大,他也是姚襄诸弟中最能打的一个。
这是建康城中的最后一股羌军,放走,是大晋的耻辱,不放,一时半会也攻不下。
桓冲在后面观察,暗自思忖,如自己带人从北面江上偷袭或许能消灭这股羌军。
想罢,他带领手下沿着长江岸边绕到了石头城后方,但江岸上怪石嶙峋,行走极其困难,心中暗道,如果轻易能从这里包围石头城,朱焘早就实施了。
正犹豫间,看到有艘小船从江面驶过来,忙站在礁石上挥手大喊。
船上一老者和几个水手看见他,大声问:“尊驾有何事情?”
桓冲大声喊道:“老人家,借船一用,我是大晋镇蛮护军,载我一程便可。”
老者命人将船驶近岸边,桓冲躬身一揖道:“建康有胡人作乱,石头城是险要之地,老丈载我等过去,歼灭胡人。”
老者抚须道:“我刚从秦淮河驶出,本是过来送鱼的,但见河中飘满尸体,不敢前进,想回京口呢,原来是有胡人入侵啊。”
遂命人靠礁石停下,接桓冲等人上船。
向前行驶了数十丈,绕过礁石堆,就是石头城下,有七八艘大船停靠岸边,上面有羌军把守。
一见有船靠过来,羌军的箭就射了过来,桓冲等人忙爬伏躲避,渔船依旧慢慢靠了过去。
到差不多一丈远的时候,桓冲对老者说:“谢谢老人家,等平息动乱,你来征西大将军府找我,我叫桓冲。”
说罢,桓冲手持钢刀,冒着箭矢,站起身来纵身一跃,腾空而起,如一只大鸟般跳向了敌船。
这小子可把羌军惊呆了,还没缓过神来,桓冲已到甲板,一个纵步连环劈,刀片如雪花般洒了过来,瞬间砍翻了船头的七八名羌军。
随着渔船靠近,几十名亲兵一声呐喊跳上敌船,不大一会儿工夫,七八艘船上的看守羌军被砍翻江中。
然后桓冲等人来到石头城底,有一个石头阶梯直通城上,常年江水浸泡,潮湿滑腻长满青苔。
桓冲第一个带头向阶梯上走去。
姚靖在城头指挥手下与朱焘部正在血战,手下来报,有人从后面杀上来了,忙跑过去看,果然,一个英武健硕的年轻人正带领一伙人杀上来,心中暗叫不好,退路将被截断。
当桓冲沿着旋转的石头阶梯向上跑到还有几蹬时,姚靖显身忽地一枪向桓冲头顶扎去,桓冲早有防备,一个闪身躲开枪头,奈何自己刀短,只得贴着城墙石壁继续向上走。
一击不中,姚靖又上向下闪电般连扎三枪,由于阶梯狭窄,桓冲一时上不去,倒也无计可施。
后面有亲兵从刚才羌人船上拿过一个盾牌,大家往上传递,最后传到第一个的桓冲手里。
桓冲盾牌在手,心中有了底气,“铛铛”两声扛住了姚靖的两枪后,人已经登上了石头城顶平台。
一个是姚襄诸弟中武艺最高,一个是桓温诸弟中实力最强,二人刀枪并举站在一处。
一个铁枪宛若游龙在云层之中翻腾,一个钢刀好似猛虎在山峦之间跳跃。
电光火石间两人交手数合,皆暗自吃惊对手的身手了得。
两人手下军卒也混战在了一起,朱焘在下面看的明白,心下大喜,这是谁帮了这么大的忙,他瞪起布满血丝的双眼,挥剑大吼道:“城上有援军到了,大家冲啊……”
城上二人酣战了五六十个回合不分胜负,但形势的优劣令姚靖心中不安,他边战边四下扫视战局,寻思着如何撤离,不防一脚踩在了地上丢弃的一只枪杆子上,脚一滑跌落在地上,刚待要翻身爬起,桓冲的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手下羌军也被困在城上的角落里,最后被一一斩杀。
有手下过来,将姚靖五花大绑捆了起来。
当朱焘登上城头,一见是桓冲,赶忙快步走过来,插好佩剑,笑道:“买德郎,哈哈哈,是你小子,好样的!”
桓冲拱手道:“参见龙骧将军。”
“唉……免礼、免礼,多亏你啊,你怎么在这里?”
桓冲将经过简单的讲了一遍,朱焘甚为感动,这真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他郑重地抱拳施礼道:“不是你,我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攻下这石头城。幼子啊,大恩不言谢,我记下了!”
桓冲忙还礼道:“龙骧将军言重了,我们同为晋臣,分内之事。”
“这个小子挺能战,愣是在这里耗了我半夜,”朱焘指着姚靖,厉声喝问:“你是何人?”
被捆绑着,坐在地上的姚靖傲然道:“我是姚襄之弟姚靖!要杀赶紧的来个痛快。”
“龙骧将军,这个人我带回去,家兄要审问这次羌人偷袭建康的来龙去脉。”
“这……”朱焘略一思索,今晚这惊天劫难,桓温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遭此一劫,唉……朝中必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我是京城防卫第一责任人,得赶紧表个态才好。
“行,幼子,你带回去吧,请代我向征西大将军问候并致歉,身为六部尉,没有防卫好京师……”
桓冲抬手打断朱焘的话,“龙骧将军,此时不是说话之时,我得立刻回去了,家兄还等着呢。”
朱焘忙闪到一旁,做了个请的手势。
桓冲一拱手,然后招呼手下人带着姚靖向石头城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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