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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怒骂叫时清身体都不自觉抖了抖。
他却感觉身上的疼痛都好像是减轻了一些。
长叹一声后,才用气音说了句:“想你了。”
他以为自己的声音很低,但在整个营帐都安静如冰的氛围里,这句话就如一个引子,直接点燃了孙幼怡的脸颊。
原本时澍还在为弟弟的冒险行动而心里冒火,还想着一会儿上药取子弹的时候,要怎么让这个臭小子吃点苦。
如今却不免叹了口气:“看来还是没疼够。”
但下手却下意识放轻了许多。
吕中将自觉在这里不受待见,摸了摸鼻子去外头守着。
营帐里只有三人,很多话反而更容易说出口。
时清哪怕是打了麻药,也还是要在被麻倒之前嘴硬一句:“我要是疼了,就是你这个院长手艺不精!”
气得时澍险些没直接上刀子。
等到时清真的被麻倒了,一个当兄长的,一个未婚妻,两人配合着,才完完整整看到了时清受的全部伤。
也不知他这段时间是怎么躲避追杀的,身上几乎到处都是伤口不说,连枪伤都有两处,一个在肩上,一个在右腿,好在他自己身上带了些常备的药,没有让伤口感染。
两人默契配合着,灯火燃了一夜。
时清再次清醒的时候,就感觉到自己的右手臂沉沉的,努力侧过脸看过去,就见孙幼怡趴在他的床边上,脸正对着他,脸颊子肉搁在手臂上,肉嘟嘟的感觉却比之前一次要轻了许多。
或许是感觉到时清醒了,孙幼怡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缓缓睁开。
眼睛睁开了,身体却没挪开,只是这么看着他。
明明死里逃生的是他,刚受了伤浑身疼的也是他,时清却不自觉对着这样趴着看他的孙幼怡升起些爱怜来。
他的手指不自觉摩挲着她的手臂:“瘦了。”
孙幼怡泪珠顺着眼窝而下,嘴角却翘了起来,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瘦了,大家都说我看好。”
时清状若仔细端详,半晌才点点头:“是更好看了,但我还是更喜欢你胖一些的样子,就像是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样子。”
孙幼怡手抓着时清的手指不放,声音有些黏黏糊糊的:“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啊?那次我是不是很凶?”
时清顺着孙幼怡的话回想起那天下午的凉州。
其实那天,孙幼怡的装扮是给了时清一个很大的冲击的。
他从小到大也没见过女孩子穿成那样累赘繁复的样子,连那横在额头上的刘海,他也没见过。
更觉得古里古怪。
他是什么时候觉得这姑娘好看的呢?
时清想了想,大概是她抓着裙摆几步跨到他车窗边上,手指着他叫他滚下来道歉的时候吧……
那样传统繁复,好似就写着古板,守旧几个字的衣服,穿着她的姑娘却如此鲜活,白嫩嫩的脸颊,黑亮亮的眼睛,如花瓣儿一样的嘴唇,在那样的袄裙里,却依旧散发着别样的光彩。
这样的矛盾,让他想要更进一步了解这个姑娘。
这才有了破庙抓鬼,马场跑马,靶场开枪……
“要想这么久的吗?”没等他继续往下回想,孙幼怡等不及了,摇了摇他的胳膊问他。
时清一下回神来,看着撅着嘴巴露出不满神色的孙幼怡,心里一下就有一种回到现实的落地感。
“那时候啊……”他拖长了尾音,故意吊着孙幼怡的注意力。
孙幼怡果然上钩,不断追问:“怎么样?怎么样?你快说啊!”
时清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坏笑来:“你要先亲亲我,我才能想起来。”
这话一出,孙幼怡耳尖立马红艳艳,手握起小拳头,避开了伤口处,锤在他身上:“你还闹我!”
“没闹你啊……”
……
营帐内,未婚夫妻俩有说有笑,刻意避开了关于刺杀的话题。
营帐外,少帅和吕中将四目相对,眼里有些窘迫,少帅轻咳了声:“这个,我就先不进去了,你等景安他们结束了,再来报给我。”
吕中将闷声应了声。
然后老老实实等在了营帐外。
……
这一波刺杀行动带来的后续影响力是巨大的。
没有人知道时清是用了什么办法完成了刺杀,又是如何在身份不暴露的情况下,躲开了追杀,活着回到了华南军驻扎处。
但这件事给华南军带来的好处显而易见。
很快,原本和华南军僵持的敌国军队宣布后撤,华南军不费一兵一卒就把战线往前推进了数十里。
时清也终于从一个默默无名随军的半个医生成为了有自己军衔和月禄的军医。
这场战争足足打了几年。
时澍在这中间回去过一次怀城,确定怀城安全无虞后很快就又返回军中。
因为外国入侵,局势艰险,国内的各大势力也组织统一起来,为抗击外敌做努力。
华南军也被编入其中。
华南军的凶悍勇猛在这场战争中立功众多,而时家在背后的支持也是不容小觑。
几年后,在敌国全部投降的第二天,时清和孙幼怡终于去领了证,成为了真正的夫妻。
从军中退役后,时清和孙幼怡在怀城和凉州两边跑。
时家人催他们生孩子,他们就跑到凉州孙家住。
孙家催他们生孩子,他们就又跑回怀城住。
要是两边一起催,他们就开着车,在国内到处跑着玩儿。
也是一直到这个时候,孙幼怡才重新捡起自己织云女士的笔名,将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感用笔杆子记录下来,写成一篇篇小说。
这些小说又集结成册,出版成书,贩卖至全国各地。
织云女士一下声名鹊起。
所有人都在猜测,织云女士这个笔名背后的作者的真实身份,但孙幼怡从没有想过公开。
一直到时清和孙幼怡都双双迈入五十岁大关,时家和孙家两家人终于意识到,他们俩是真的没有想要自己孩子的打算,只能接受现实。
但他们虽然没有自己的孩子,却领养了好几个战争造成的孤儿。
这些孤儿接受着很好的教育,也有时清和孙幼怡的以身作则,长大后,都成为了社会的栋梁,倒也算是能安慰安慰两家老人。
时清这一次是在孙幼怡之前走的。
他这具身体早年经历过不止一次枪伤,战争时期甚至有过连续几天的重伤昏迷,能熬到六十多岁已然是足够幸运。
临走前,已经老得皮都皱了,头发花白的孙幼怡跟以前一样,趴在他的床头,抓着他的手,眼睛紧紧看着他,里面满满都是信任,仿佛在说“你去吧,我会好好活着”。
时清这个时候已经说不出话来了,长久的病痛折磨叫他的身体瘦成了皮包骨,但他的眼睛依旧清亮,看着孙幼怡的眼神依旧充满爱意。
身边围绕的时家和孙家的后辈们没有人打扰他们之间的最后告别。
就在时清六十五岁生日的凌晨,他永远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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