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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眼中，花重锦手段残忍，这声“恶鬼”可以说是实至名归，
但他们最多只敢在心里骂一骂。
哪怕对方出身穷乡僻壤，在他眼中皇帝可能还没他们村的村长地位高，
但只要他敢骂出来，也就意味着他很可能马上身首异处。
这些年来的经验告诉他们，皇上一旦开了杀戒，他的杀心将会比平时更重。
林雨散美眸一横，盯着那说话的青年，眼中是明晃晃的笑意，
但那笑意不达眼底。
气氛仿佛凝固起来，
但那红衣服的小姑娘推开青年的手，转身看着他，认真的说道：“是大哥哥让人救了我们！如果没有他，我们肯定都会被咬死吃掉！”
林雨散挑眉，像个旁观者一样饶有兴致的双手背在身后，静默的看着。
那青年却再次拉着小姑娘往后退了两步，又将她扯到身后转身看着她，表情又惊又惧：“你个死娃子不要命了！”
红衣小姑娘再次推开青年，反驳道：“大哥哥杀的人就是坏人！他就算是鬼！也是好鬼！才不是什么恶鬼！”
周围的官员再次默默咽了口唾沫，
好鬼……不也是在骂皇上吗？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现场一片死尸的场景，
现在他们只能放轻呼吸，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生怕今天开了杀戒的皇上兴致上来，连带着他们这群倒霉鬼也一起砍。
少年皇帝漫不经心的抬手，一旁的莲心神领会，将腰间的匕首恭敬地放在皇帝手上。
上好的丝织白手套和做工精致的匕首相得益彰，和这简陋的布置格格不入。
盏盏篝火跳动，映得少年的脸色晦暗不明，也映得那匕首的刀刃格外锋利，
吹毛断发。
只见她将匕首在手心转着玩了两圈，便迈着漫不经心的步伐来到这几个布衣面前。
最为年长的青年紧张的将小姑娘和年纪不大的少年护在身后，另一只手握着腰间锈迹斑斑的镰刀，张张嘴，好一会儿才紧张的发声：
“你、你想干什么！”
少年皇帝背着光，脸色阴暗，即使身高还没对面的青年高，但她一身气势并不输于任何人。
“恶鬼？”林雨散玩味的笑笑，“倒是个好词语。”
青年害怕得打了个哆嗦。
“害怕？害怕什么？”林雨散问。
气氛寂静得有些诡异，
白成池也暗中为这几名布衣捏了把汗，
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阁主，心中的担忧溢于言表。
得到的是阁主肯定的眼神：
花重锦不会杀人。
忽然，少年皇帝手中不停把玩的匕首脱手而出，朝青年的方向飞去。
有几个胆小的臣子已经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嘭”的一声，
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声音不重，甚至还有什么东西散落的声音，
不是脑袋掉下来的声音。
闭上眼睛的臣子大着胆子睁开一只眼，
人还是那几个人，站位还是那几个站位，
唯独不同的是，那最为年长的青年背后的背篓，掉在地上，
背篓的背带齐齐斩断，但却并未伤到那青年分毫。
“这小姑娘会说话，朕听了高兴。你们今天的成果，就当做买命钱。”少年皇帝眼眸微眯，绕过呆愣的青年，来到红衣小姑娘面前。
其他人都被她吓得够呛，唯独这个小姑娘的眼眸依旧清澈。
林雨散挑眉，道：“瞧着你顺眼，朕给你个忠告。不管恶鬼还是好鬼，本质都是鬼。”
“去相信一个鬼善良，不如去相信这天上掉馅饼。”
却不料小姑娘初生牛犊不怕虎，声音清脆的回答：“但我知道，大哥哥是好人！”
林雨散瞳孔微缩，但随即冷笑：
“呵，随你。”
——————
打发了那几名布衣离开后，林雨散回到自己的帐篷中。
兄长向来奢侈，这皇帝外出的帐篷也比寻常帐篷大了十倍有余，
帐篷中点着浓郁的龙涎香。
疲惫了一天的林雨散终于得了空，彻底在帐篷里卸下一身伪装。
郁子柒提着药箱，脸色并不算好的步入帐篷，
一进来，就看见莲为林雨散褪去外衣，只剩一件干净的白中衣。
帐篷内的烛火柔和，她背对着他，一头青丝简单地束在脑后，竟是有几分像从画中走出来的仕女，
静谧而又美好。
察觉到这一点的郁子柒心里暗骂见鬼，将药箱重重放在桌上，发出“嘭”的声音。
林雨散对郁子柒的脾气见怪不怪，
褪去外衣的她坐在凳子上，莲跪在地上，为她褪去鞋袜，
先是她纤细白皙的小腿，然后是她的脚踝，最后是她宛如珍珠的脚趾，
脚心处，有几道很明显的划伤。
郁子柒见了，耳垂抑制不住的泛起淡淡的红色。
他佯装自然地低头，又拿起桌上的药箱，打开，取出他刚研磨好的药物，道：
“怎么光顾着先脱鞋，不先处理你胸口的刀伤？”
她的心脏就在左胸，这一刀下去还能生龙活虎，可以说是个奇迹。
林雨散抬起头，语气有几分不解：“放下东西，你可以走了。”
郁子柒动作一顿，表情僵硬：“你什么意思？你要那些布衣的草药，不就是让我给你做伤药的吗？”
林雨散疑惑眨眼，问：“你是想亲自给我包扎？”
郁子柒：“不然？”这里还有别的知道她身份的御医吗？
林雨散神色古怪，身体侧了侧：“男女授受不亲。”
郁子柒瞬间变脸，几乎是咬牙切齿：“你当我稀罕？也就你的野男人稀罕吧！留了疤被嫌弃可别找我哭！”
林雨散回想起和傅星离的两次……
咳咳。
这种问题林雨散并不想再纠结，她转移了话题，问：“我问你，你对前朝的事知道多少？”
见林雨散有话问他，郁子柒高傲的抬起头：“也就比你多一点。”
“那温娘死前喊的‘太子殿下’，你觉得是在喊谁？”
郁子柒：“不就是前皇花倾么？”
前皇花倾是正儿八经的嫡长子，要身份有身份，要才能有才能，受百姓爱戴，也深受他父皇的喜爱，成为太子是理所当然。
而花归是不受宠的妃子所生的次子，年轻时还断了双腿，成了残疾，不可能有机会被立储。
并且他本人若是真的有夺位之心，十八年前他完全可以不用扶持花重锦上位，更不用费尽心思让林雨散女扮男装，维持夏国稳定。
林雨散又问：“温娘对义父忠心耿耿，十年前也不知道犯了什么事才被义父驱逐。但你觉得温娘像是会和前皇扯上关系的人？”
可以毫不怀疑的说，温娘对花归是一种偏执的爱慕。
林雨散又道：“你说……有没有可能，义父当年也曾经坐上过太子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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