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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问出这句话之前，其实他们心底都是有个预期的。
升官发财亦或是让组织牵线找个优秀的另一半，卢正义都想过。
任凭他想破了天，也没预料到林小乖会提出来这么一个要求。
当时提拔林小乖做公社技术员的时候，他们是查过林小乖的家庭情况的。
她父亲以前是京市机械厂的研究人员，后来只是被上面的站队问题给波及到了，才被会有此劫难。
也是查清了林小乖的家世没有问题，他们才把人招进来的。
只是哪怕知道林父没有问题，也只是不至于影响到林小乖。
就林父本身而言，既然已经被下放了，肯定不能轻易出来，不然岂不是否定某些人的工作。
林小乖知道卢正义的为难，不过这是在政策改变之前，最好的一个机会了。
她不想放弃。
伸手掐了自己大腿根一把，逼出了生理性的眼泪，林小乖又一次抬头哭诉。
“卢书记，我真的很想我爸爸，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他了。
我恳求组织，让他离我近点好不好？
不是下放吗，就在我们郧县附近的农场，或者去我们附近的村子好不好？
我只是想……能有机会去看看他。”
卢正义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林小乖的话，此事事关重大，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的，也不是他上面的人能决定的。
“林小乖同志，你决定了，真的就这一个请求吗？”
卢正义不觉得林小乖提出这个请求做的不对，甚至还很欣赏林小乖有情有义。
在一众人为了自己的前途跟未来连父母亲情都不顾的时候，林小乖能提出来这个请求，本身就已经完爆了大多数人。
可是他也不能不考虑现实，如果要私底下找人把林父转过来，可能还好操作一点。
林小乖要的是光明正大，只要上面出手把林父从某个农场转出来到他们郧县附近，以后哪怕是还背着被下放的名声，林父的身份也就不一样了。
理智告诉卢正义林小乖做的是对的，不过在给上级禀报之前，他还是提醒了林小乖一句。
“我听小战说你准备进机械厂了，如果这个要求提上去，上面能答应当然更好。
如果答应不了，很有可能会影响你的工作跟生活，你确定了吗？”
特殊的年代就有特殊的悲哀。
本来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只要加入了政治博弈，在现在看来要比登天还难。
林小乖的要求很快就被报上去了，但短时间内上面并没有答复。
与此同时，早就给林小乖发出工作邀请的莫战来找人了。
自从林小乖提出了要见林父，并且把林父转来这边的请求之后，她就没有再去公社了。
目前她这个公社技术员的职务，算是名存实亡了。
她怕给公社带来麻烦，轻易也没想着去公社，准备等上面的回复来了之后再说。
最近老老实实在村子里干活的林小乖也没想到，她能在大堰村看到莫战。
她放下了刚扛起来的两袋玉米棒子，拍了拍手，从地里走上来。
“莫战同志，你怎么来了？”
莫战眼睁睁看着林小乖放下了两大袋东西，仿若又回到了眼睁睁看着林小乖几棍子把刘封宇一个壮汉打到无法反抗的那天，嘴角抽了抽。
这么彪悍的女同志，也真是当世罕见。
他很快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了脑袋，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公文袋。
“林小乖同志，这是你的聘用书。
上次不是说好了让你去我们研究所吗，你不主动去，我就只能来找你了。”
呃……
林小乖忘了这位倔强的莫战同志还说要盯着她确保她是对国家无害的呢。
她有些哭笑不得，看了一眼莫战，伸手示意莫战到旁边。
“莫战同志，你来之前见过卢书记了吗？”
在莫战点头之后，林小乖的神情明显放松了。
想必该让莫战知道的，卢书记都已经让莫战知道了，也就不用她多费唇舌了。
“既然你见过卢书记了，就应该知道我现在情况复杂。
如果这会儿跟着你去了研究所，一定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你放心我记得我答应过你什么，等到我的事情解决了，如果你的研究所还能要我，我肯定让你盯着，亲眼见证我对华国的忠心。”
林小乖说的轻描淡写，眼中也没有半点阴霾。
在准备提出来要接触林父之前，她把能想到的结果都想了一遍。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人总是要承担起自己该承担的责任。
这是她答应原主的。
在没有能力做到的时候不用时时刻刻挂在嘴边，既然有了机会，定然要竭尽全力去完成。
莫战半晌无言，手指动了动，又看了一眼手中的文件。
这个世道说好也好，说奇怪也奇怪，至少他见过父不父，子不子的情况太多了。
没有他人的经历，本不该评价别人的生活。
但此刻看着林小乖，他还是难掩好奇。
良久，莫战终究是问出了声：“林小乖同志，如果真的因为你要让林伯父被光明正大转过来的要求，好事也变成了坏事，影响了你的前程，你会后悔吗？”
林小乖挑了挑眉头：“莫同志，我相信是金子在哪儿都会发光的，我的前程掌握在我自己手里。
我的能力我自己清楚，我不觉得错过了这次机会，我就没有前程了。”
“说得好！”莫战晃了晃手中的聘用文件，“林小乖同志都这么相信自己了，我为了不错失人才，也不能浪费这次机会。
我手下的人只要有能力，没有做对不起这个国家的事情，我莫战还是能护得住的。
林小乖同志，我们郧县机械厂第二二八研究所欢迎你的加入。”
接过了莫战手中的文件，林小乖翻了翻，露出了笑容。
她抬头认真地看向了莫战。
又一次体会到了，眼前这个人跟曾经脆弱到需要所有人保护的少年是不一样的。
莫战就是莫战，他不是‘莫战’。
“感谢莫所长的信任，林小乖定不辱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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