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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玉兰，再也不会回来了。
从那晚离开之后，他就已经失去了她。
“你......”赵玉兰看着他双手撑着木棍，低着头，在那低低的呜咽，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过去的事，她不愿再想。
“那个。”她站起身来，安慰道，“大奎和二奎的事，我都听说了。我觉得你还是想开点好。
大奎总归是老苏家人，迟早会回来的。
至于二奎，还是带到医院瞧瞧吧，好好的孩子，总不能就这么一直疯下去？好歹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太可惜了。”
苏老拐抹了把眼泪，声音涩涩的，“是啊。可是......”
他如今这副样子，连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还怎么带二奎去看病？
“也别太难过了，日子还得往前看呢。”赵玉兰打断他，继续道，“好歹，家里还有三奎和红红呢。
等三奎将来考上大学，等红红在外挣了大钱，你的日子就好了。”
苏老拐，“......”
他脸上露出苦笑，“没指望了。”
赵玉兰，“咋会？”
好吧，苏三奎今年考大学差了几分，这事，村里人也都知道。
哎，在陆淮生的升学宴上，大家还在私底下猜，这苏三奎会不会跟他二哥一样，再去复读几年？
这要是再复读几年，再考不上，再跟苏二奎一样发疯，那苏家可就彻底完了。
苏老拐叹息着摇头，“是我看错了。巧巧她......我当年不该不让她读书。”
赵玉兰眼神别开，没有附和这话。
因为，眼下的事实，大家都知道，苏巧就是读书的料。
苏老拐也觉察到了，他也知道，眼前的赵玉兰，早已不是过去的那个了。
“对不起。”他深深的朝赵玉兰弯腰鞠了一躬，“过去，是我不好，我答应过你，照顾你和巧巧，我没做到。
你和巧巧离开是对的。
你们......好好的。”
说完，他没敢再看赵玉兰一眼，拄着拐杖转身，颤巍巍地往山下走去。
赵玉兰看着他那佝偻的背影，心里头其实也很不是滋味。
因为苏巧的事，她对苏老拐是怨的。
但是，也从没想过，苏老拐和苏家变得这样惨。
哎，或许，一切都是命吧。
她不知道的是，这也是她同苏老拐的最后一次见面。
就在这年的9月，苏三奎离家出走的那晚，苏老拐死在了自家的柴房里。
从那后，没人知道苏三奎去了哪儿。
至于苏二奎，成了上河村的守村人，村民们好歹能给口饭吃。
第二天，苏巧带着赵玉兰，跟陆淮生一起回到了县城。
回到县城后，苏巧简单的收拾了些衣物，没跟赵玉兰说要去京市开水果店的事，只跟她说，趁着暑假，想跟陆淮生一起去大城市玩玩，长长见识。
赵玉兰自然不反对。
苏巧买了台收音机，每天，她能听听新闻，听听歌曲，觉得认啊，还是得多长些世面。
而且，苏巧还提前备足了菜摊上的货，让赵玉兰这几天有事做。
苏巧和陆淮生坐上了去京市的火车，还是那种绿皮火车。
大夏天的，火车里很闷很热，好在，人并不多。
陆淮生买的是卧铺，两人是上下铺。
苏巧睡上铺，陆淮生睡下铺。
上车的时候，是下午，时间尚早，两人就同坐下铺，一起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边聊着天，年轻人，第一次出远门，就是开心。
傍晚时，苏巧拿了两个苹果，陆淮生去水房那洗了，顺便倒点热水过来。
苏巧就坐在下铺，闲适的看着窗外一晃而过的村落。
这时候，火车路过的地方，多是那种低矮的房屋......
“哎呀，姑娘，你这是要去哪儿？一个人？”突然，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胖女人，背着个挎包，坐到了对面的床上。
一落座，她就翘了个二郎腿，双手搁在腿上，露出指头上的戒指还有腕上的金镯子。
苏巧错愕，尼玛，来个土大款吗？还是个女的。
“咋的了，姑娘，咋不说话呢？第一次出远门？”胖女人一看苏巧怔楞不说话的样子，扑哧又笑了，“嘿，第一次出远门，紧张坏了吧？
不过，没事，我跟你说啊，我当年第一次出远门，也这样，逢人都不敢说话，不过，现在强多了。
对了，你是探亲啊还是想打工啊？”
“与你无关！”
苏巧突然觉得，这是啥土大款啊？说不定是人贩子呢，刚要怼两句，一个军用水壶砰的一声放在了桌子上，吓的那胖女人脸色一僵。
陆淮生进来，挡在中间，遮住了那胖女人盯着苏巧的视线。
“给。”他递了个洗净的苹果给苏巧，自己也啃了一个。
但是，他没坐，就那么站着，靠在桌旁，高大的身形，挺给人压迫感。
胖女人扬起头，一看陆淮生那张俊脸，顿时眼睛又亮。
乖乖，今天这趟门出的值，一下子就碰到两个好货色。
“哎呀，小伙子，你跟这姑娘是一起的啊？”胖女人往边上挪了挪，又看向苏巧。
她觉得，年轻小伙子警觉些，但那姑娘看着傻乎乎的，好拿捏。
陆淮生直接扭头瞪向胖女人，“这是我妹子，你要是敢打她的主意，我......弄死你！”
最后几个字，他是用唇语对胖女人说的，怕苏巧听见这可怕的字眼，不好。
胖女人虽然没听清，可是，从陆淮生那凶厉的眼神里还是感受到了他的敌意。
顿时还没好气的说道，“你这小伙子，你干啥啊？我不过是坐在车上觉得烦闷，想找这小妹妹说个话而已。
大家出门在外的，说个话聊个天，也不寂寞，不是？”
她又晃了晃那戴着金镯子金戒指的手，哼道，“再说了，我还能吃了她不成？你这小伙子，也太警觉了。”
随后，又看向苏巧，笑道，“不过，警觉点好，这年头骗子确实挺多。姑娘，你有这哥哥，福气。”
苏巧憨憨一笑，点头，“是呢。”
一面拉着陆淮生坐到身旁，“哥，坐下说话呢，站着累。”
这胖女人要真是人贩子，今儿落在她手上，就没有让她再逍遥逃跑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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