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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上一届外联部部长的周华率先走过来，“你和我们一起上去给老师们敬杯茶吧。”
说完又看徐芷翘，“徐社长也一起去吧。”
都换届了，这杯茶肯定是要敬的，两人跟着周华离开。
楼上的包间里已经有一部分退下来的部长、社长在依次向老师们敬茶。
喝到最后，有位老师说，“你们现在，开学就是高三生了，我们也没有别的要说，最重要的就是高考！这一年好好拼一把，谁都可以是黑马！”
学生会会长带头举杯道谢。
下楼的时候，阮菁盈忽然喊住了徐芷翘，“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两人不过是周例会上的点头之交，徐芷翘实在没反应过来她们俩有什么好谈的，但还是秉持着友好原则答应。
阮菁盈感激的看她一眼，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烤肉店。
外面太阳挺大，阮菁盈便提出要请徐芷翘喝奶茶，徐芷翘拒绝了，“你要是想找个谈话的地方，去奶茶店也可以，不过不用请我。”
阮菁盈也没坚持，两人各自点了杯饮料，坐在店里等待。
店里冷气很足，音量不高的放着首歌。徐芷翘支着下巴听了会儿，似乎是动力火车的《那就这样吧》。
徐芷翘还在辨别歌词，阮菁盈的声音突然响起，“沈禅他，是有了喜欢的女孩吗？”
徐芷翘一下就有种惊住的感觉。
好直接哦。
刚刚在换届餐会上还听她的部员说阮部长只是暗恋，怎么到这会儿突然这么猛起来？
徐芷翘干咳两声，“那个，别人的私事，我也不方便说。你要不还是直接问本人吧。”
阮菁盈苦笑一声，“他对不熟的人都冷冷淡淡的，最多保持着基本的礼貌。我想问他，他也不会说啊。”
徐芷翘不知道该说什么，保持沉默。
阮菁盈自顾自说下去，“其实我能看出来，他对那个女孩很特别。”
没点名道姓，但徐芷翘几乎瞬间肯定是桑榆。
“我是文科生，除了学生会这个途径，平时几乎不会碰见他。沈禅在学生会就是效率高、话少、绝不谈私事的形象，于是我曾经还真就天真的以为他这是性格使然，对谁都一样。拿这个理由骗了自己好久。直到有一次在校外的咖啡店看到你们一行人。”阮菁盈轻声道。
“那个女孩是叫桑榆吧，常在理科年级大榜上看见她，真是个耀眼的女孩，和沈禅一样。沈禅给她讲题的时候非常耐心，我从来没在他脸上见过那种耐心的表情。”
阮菁盈顿了顿，似乎是在寻找一个贴切的形容词，“就几乎是有点拿她没办法，就是，有点宠着的感觉。”
徐芷翘不知道阮菁盈说的是哪一次，她仔细回忆了一下，然后有了个重大发现。
好像但凡是沈禅给桑榆讲题的时候，沈禅都是阮菁盈说的那种，很由着桑榆，宠着她的感觉。
徐芷翘没忍住走了个神，心道这俩能在一起，也是万事皆有迹可循嘛。怪不得当时知道他俩在一起后，自己只惊讶了一下就接受了，原来是被这俩潜移默化了！
阮菁盈已经陷入自己的回忆里，不需要别人回应也能继续说，“其实从那时候我就意识到，自己永远不可能靠进他，但还是自欺欺人的不肯放下这份执念吧，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毕竟沈禅这样的少年，也不是可以随随便便遇到的，见过就很难忘怀啊。”
徐芷翘这时候才小心地问了句，“所以你叫我出来是？”
“给自己一个放下的理由。”
阮菁盈侧目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我不好意思打扰他们，又想在今天和从前彻底告别！你是他们的朋友，本想从你这儿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的。但其实，从咖啡馆那天起，我就已经有了答案。”
徐芷翘张了张嘴，最终只说，“抱歉。”
阮菁盈摇了摇头，“该说抱歉的是我，耽误你时间了。被我这个陌生人邀请的时候，你一定很奇怪吧。非常抱歉徐芷翘同学，这杯奶茶真的该让我请的。”
徐芷翘终于听清了歌词，唱的是，“那就这样吧，再爱都曲终人散了。”
这个歌词配上这样的音乐，给人的感觉就是大大方方朝前看，不煽情，不留念。
“没关系。”徐芷翘真诚的笑了下，“阮部长，你这么大方爽快的女孩，不愁没人喜欢的！”
阮菁盈也笑，笑容里已经没什么苦涩感，满满的释怀，“那就谢谢你啦。”
音乐声穿透玻璃窗直奔天际，此后天高水远，万事万物，可能无极限。
……
徐芷翘回来的时候，看见刘棠雪正在和桑榆激烈的争论，隔得远，也没听清是什么，她便还以为这俩数竞选手在讨论什么深奥的数竞问题。
刚要过来夸他们一句“卷中卷”，结果走近一听，才知道是个脑筋急转弯。
还是特别幼稚的那种——谁是万兽之王。
刘棠雪说是动物园园长，但桑榆觉得就是老虎。
刘棠雪：“是个脑筋急转弯啊脑筋急转弯，老虎是常规回答不算不算！”
桑榆瞥他一眼，“怎么不算？老虎认可度多高？动物园园长有什么来源和讲究吗？”
刘棠雪已经不想和她争了，把问题抛给周围人，“那你们说万兽之王是谁？”
他强调道：“我这是脑筋急转弯啊！”
赵西西和宋晨奕倒是挺了刘棠雪，毕竟他强调了是脑筋急转弯嘛。
但“递话筒”给沈禅显然是个不明智的选择，因为这厮不带一秒犹豫的选老虎。
恋爱脑本脑。
连前期极力撮合他俩的宋晨奕看了都觉得牙酸。
“真的，你没救了。色令智昏的毒深入骨髓了已经！”
徐芷翘默默看完，没忍住笑了下。阮菁盈总结的挺到位嘛，沈禅可不是宠着桑榆瞎闹么？
刘棠雪翻了个白眼，见徐芷翘回来，便赶紧招呼她选答案。
“芷翘，你一定要好好选啊！目前比分3：2，你这一票，至关重要！”
徐芷翘也不爱看小情侣秀恩爱，转头投了“动物园园长”一票。
聚餐结束后，各人回去自己的教室，重新投入到没完没了的刷题中去。
物竞教室刚结束一场理论培训，沈禅的手机震了一下。
他拿出来看，是桑榆。
【榆木脑袋】：男朋友，完蛋了！
桑榆极少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沈禅有些紧张，赶紧回了句：【怎么了？】
只是还不等他发过去，对面又发了新消息过来。
【榆木脑袋】：数学暑假作业写了吗？
【榆木脑袋】：我才知道竞赛生也是要交的！
【榆木脑袋】：韩老师太狠了，真是太狠了！
这么一溜看下来，沈禅终于松了口气。
【shen】：写了，你出来吧，我过去找你。
桑榆补作业心切，丝毫没注意到沈禅的措辞。关了手机就出门等着沈禅过来。
沈禅刚拎着自己的作业出现在数竞教室那层的过道时，便看到某只大尾巴狼两眼放光地扑向他……手里的作业。
沈禅：“……”
他瞬间起了坏心思，将作业举过头顶，勾着嘴角看她，“说谢谢。”
桑榆眨了下眼睛，心领神会，在沈禅面前站定，清了清嗓子，“谢谢男朋友。”
沈禅一愣，低头闷闷的笑起来。
这只大尾巴狼真的好会。
他压着笑意问，“这会儿怎么不按流程来的？”
“什么流程？”桑榆奇怪。
“不记得了？”沈禅轻飘飘瞥她一眼，“高一那会儿写作业，你问我题递草稿纸，美名其曰走流程啊。”
桑榆服了，“您记性真好。”
沈禅装模作样轻“哼”一声，“怎么变成男朋友后，连草稿纸都没了。”
桑榆这才嗅到一点不同寻常的味道，半眯着眼睛问，“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顿了顿，“晚自习请假吧，男朋友亲自辅导你补暑假作业。”
“男朋友……”桑榆乖巧地笑笑，偷偷去捏他的小拇指，“不能放放水吗？”
潜台词就是，给我抄抄得了。
沈禅收敛了笑意，站正身体，面无表情地看她。
桑榆立刻举手投降，“好了知道了，我写还不行嘛。”
沈禅在楼道等桑榆请假，两人一起去了图书馆。
桑父捐的图书馆，桑榆还是第一次进来。
晚自习没有学生在，卡座上空荡荡的。室内灯照如白昼，空调的运转声“嗡嗡”，桑榆不情不愿地跟在沈禅后面，耷拉个脑袋，提不起精神。
沈禅默默看在眼里，没说话，给她拉开一把椅子，示意桑榆坐下。
桑榆见低气压攻势不起效，干脆明目张胆地大口叹气，还时不时瞅一眼低头算题的沈禅。目的不纯的模样要多明显有多明显。
沈禅原本还怕她真气着了，这会儿看桑榆这么刻意的，便懂了她的小心思。
他冷面无情道：“别叹气了，抓紧时间写吧，不会放水的。”
桑榆一撇嘴，“男人，呵。”
沈禅被她这语气逗笑，没继续说话，只拿笔点了点草稿纸，示意她快算题。
桑榆继续道：“明明说好了给我抄的，说话不算话！”
这次沈禅连头都没抬，“什么时候说好了？”
边写下一行公式边好心建议道：“要不你去翻翻聊天记录？”
桑榆恍然大悟，心道自己被气昏了头，居然把这茬给忘了，连忙找起了。
结果把两人今晚的聊天记录都快翻出残影来，也没找到沈禅答应给她抄作业的证据。
桑榆愤愤不平地瞪他一眼。
用心险恶！
她试图钻语言的漏洞，指着某行字道：“你说你写了作业还要来找我，这不就是要拿给我的意思吗？”
沈禅：“我不是我没有你胡乱揣测我。”
桑榆再接再厉，“那你刚刚让我和你说谢谢？”
沈禅一点不怕，轻松接招，“谢谢男朋友大晚上陪你补作业啊。”
桑榆，猝！
眼见这家伙做事滴水不漏的，她确实没有漏洞可钻，瞅了瞅时间也不早了，便偃旗息鼓，乖乖补起作业来。
好在是数学，又是高考考纲内的题，对这个阶段的桑榆来说，比什么语文或者物理好补得多。
也没出现什么需要沈禅辅导的地方。
作业补到一大半的时候，桑榆不免得意起来，刚刚压下去的不爽又飘起来，瞥一眼沈禅轻飘飘道：“哎呀，一不小心靠自己就要写完了，都不用男朋友帮忙呢。”
还专门加重了“男朋友”几个字的读音，刻意的不行。
沈禅任她含沙射影着，虽然他嘴上不承认，可心里知道是自己有意钻语言的漏洞，引着桑榆以为他会放水。
所以桑榆这会儿想说两句就说吧，沈禅只希望补作业结束后他哄人时能体面一些。
思及此，沈禅小心地喊她名字，“桑榆。”
桑榆纡尊降贵地应了声，“干什么？”
沈禅看了眼她，又极快地别开眼，“你要好好读书，不能仗着年级第一这个人一直是你的，就瞎放飞自我。”
桑榆一愣，微不可查地勾了下嘴角，扬眉去看他，揣测着开口，“哄我呢？年级第一本人？”
沈禅咳了下，曲指点了点她的作业，“快写。”
虽然桑榆不想承认她好像被沈禅这句话哄到了，但事实如此，她的确有点小开心，连带着看这份暑假作业都顺眼不少，算题的速度加快。
沈禅看着面前人扬着个眉，悠悠吐出口气。
还好还好，没真生他气。
后来回忆起补作业这晚发生了什么，桑榆早就忘得一干二净。她只记得，这个一向纵容她的少年，却在这些细节方面，绝不会由着她瞎胡闹。
在她失误之后，绝不会直接帮她解决，绝不会不给她自己弥补的机会，绝不会剥夺她成长的权利。
而是陪着她，一点一点修复。就像那个安静如水的夜晚，空旷的图书室，少年陪着她枯坐几个小时。
那时候的桑榆还不懂，这个少年看似严厉，不由着她瞎胡闹，似乎没有那么纵容她。
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后，桑榆在这些细节上受益良多，她才恍然明白过来，这个少年是真的很宠她。
从那么早开始，就在为她的未来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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