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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大年初一，大唐书局开业之后，整个朝堂似乎变得勤奋不少。
那些平日里懈怠的官员，这会儿一个个都勤于政务，不甘落后，似乎是预感到某种危机一般。
岑文本一把年纪早就应该告老了，今日清晨竟然连上三道奏折，针砭时弊，容光焕发。
已经到了元宵佳节了，李世民也没有过多的让众人留下，上完大朝会之后，他们就会回去休息。
整个过年就像是一场许久没有出现的假期，李世民案头的奏折堆积成了小山包，但李世民一点也没有处理的意思。
他在等马周回来。
算日子，今日马周就会回来一趟，将最近在下面施行的结果汇报于他。
日上三竿，李世民心中繁琐之事随着大地之上的暖意开始涌出。
岭南之地，冯盎这些年始终没有一个明显的表态，虽然冯家的儿子已经到了长安游学，说起来是游学，可如同战国时期的质子一般，就是为了让李世民安心。
辽北之地，又开始打仗了，尽管跟大唐没有关系，可边关之地，侯君集的奏折发回来，李世民还是要看的。
八百里加急里面，说的都是高句丽，新罗和百济的事情。
揉了揉太阳穴，李世民注意到了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影。
“臣，马周，求见陛下！”
马周终于回来了，李世民这次亲自走出甘露殿迎接。
“马周，下次直接骑马到甘露殿，此事体大，你已经很辛苦了。”
马周眼中闪过一丝动容，君王的事情，就是天下的事情，天下的事情就是马周的事情。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马周感觉自己肩膀上的担子更重了。
“走，进去说。”
没有客套，和以往任何一天都不一样，李世民感觉今日将会是决定大唐命运的一天，也是即将决定他在史书之中地位的一天。
甘露殿里，马周恭敬的坐在榻上，从怀中拿出一本册子：“陛下，这是臣在地方做的事情的详细记录。”
“嗯。”李世民拿着册子，直接放在一旁，“马周，难吧？”
马周错愕了一下，没想到这种话竟然会从陛下口中说出。
“难，但为陛下做事，为天下做事，为百姓做事，马周不怕难！”
“好一个不怕难！”李世民欣慰的点头，从一旁摸出来一个黑罐子，“尝尝这个，这个是蓝田侯柳轩给他那女儿开的糖果铺里面的东西，叫做奶糖。”
“朕知道，那些人早就有了应对，只是听说，你在地方杀伐果断，沾染了不少麻烦，朝堂之中已经有人开始弹劾你了。”
马周听到弹劾，淡然一笑：“陛下，他们着急了。”
“说明臣做的对，他们越是怕什么，臣就越是要做什么。”
李世民依旧没有说话，将奶糖拿出来，剥开一粒，放进嘴里，似乎在品味这奶糖之中的甘甜。
以往的时候，每一次吃糖，那都是苦涩之后才有回甘，现在一切都变了。
这种奶糖，入口就是甘甜，舌头上滚动两下，唾液就迅速占据了整张嘴巴。
“你估摸着还需要多久能完成？”
人员的清洗和更换，是需要下大功夫的，整个大唐，从长安到地方，不知道多少郡县，马周和地方州府官员配合，每过一处，那就像是一场秋风，总有不少落叶速速落下。
枯黄落叶不落下，来年怎么长出嫩绿的新芽？
“陛下，只需要一年。”
马周笃定的说道：“自从见过蓝田侯之后，臣心里就有了谱，这件事已经开始，就没有回头路了。”
李世民点点头：“你需要什么，就直接问朕要。”
这就相当于最高的承诺了，便宜行事，加上帝王首肯。
马周立马明白了过来，这是要奋力一搏了。
他的心头跳跃了起来，大唐真的有变化了。
一切都是从蓝田侯开始的。
过去那些年的遭遇，早就将马周的石头磨砺成了石头一般，在朝堂之上，他不苟言笑，如同一尊石像，也有人私底下叫他马石像。
“地方之事，就从税务开始，清丈田亩，严查豪门乡绅，至于百姓的田地，睁只眼，闭只眼，少一点税收就行了。”
李世民再度开口。
这一开口，便是整个大唐命运的转折，百姓的税收减少，那么百姓便可以藏富，真正的藏富于民就开始了。
豪门乡绅从来不缺钱，他们交税却是最少的，天底下的苦不能让百姓都担着对吧？
这也是马周之所以到长安来的原因，在地方当官的时候，他救不了任何人。
马周心头一颤：“臣定然不辱使命！”
李世民揉了揉脑壳：“你快些回去休息，三天之后就出发。”
“朕最近也是头疼不已，程咬金，牛进达，尉迟恭，这三个夯货，一点也不让朕省心。”
马周又变成了石像，安静的听着。
“你说说，他们三个也是大唐有头有脸的人物，程咬金尉迟恭也都是国公了，牛进达如今也是大将军了，可他们干了什么事你知道吗？”
“他们喝酒之后，去了青楼！朕公务繁忙，没时间去，他们也不吭一声……”
“他们去青楼玩乐也就罢了，在那边载歌载舞，那些舞姿极为不雅，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真的是把大唐官员的脸给丢完了。”
李世民捂着脸，胸膛起伏着。
这件事他已经缓了十来天了，现在还是没有缓过来。
马周算是听明白了，陛下不是因为三个大将军出去玩的事情烦恼，更不是因为他们出去玩乐跳舞丢人而烦恼，气的是他们出去，竟然没有叫陛下一起！
“你说说，你说说，这干的是人事吗？啊？”
马周沉默许久，缓缓挤出几个字：“陛下，这太过分了！”
“对，太过分了！今日朕打算微服私访，看看他们到底在青楼之中是如何跳舞的，朕听人说了，整个长安的青楼花魁，都在跟他们学。”
马周心头一颤：“陛下，臣突然想起来家里还有些事情，先行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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