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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成本来就不算特别厉害的人物，拿手秘术被破之后，瞬间就沦为板上的雏鸡，败的这么干脆也能够理解。
然而等消息散出去，这次赌斗定然会引发一场轩然大波，不知多少人会重新正视两个参与者的名字，只是在眼下，邹川却面色平静。
随着深入南海的距离不断增加，水面上的天地灵气越发稀薄，空间在以肉眼难以辨认的速度变矮，估计再往南飞三百亿里左右，天穹就将会与水面平齐。
放眼望去，无边无际的碧海不可谓不称作奇景，四面皆一色时，人会忘记上下左右的区别，身心坠入一个极自由的境界。
邹川长吸一口气，不再观赏四周的景色，而是转头询问道：
“我们就这么去水底国？”
浮在一旁的柳秀点点头，伸手向下指道：“水底国分二十六邦，现在我们脚下就是其中之一的猎磷邦，悟道根异象的发现之地，记得用灵气包裹住周身，直接向下潜就是。”
“水底国人大部分外表和人类无异，只有他们的皇族才有某些水族的特征，但所有水底人都很排斥外来者，即便是你也最好不要和他们起冲突。”
邹川皱着眉头道：“我记得缥缈宫和水底国商贸往来很多，难道没有什么特权，比如向导之类的吗？”
柳秀冷笑一声，道：“当然有特权，但那是对水底人的朋友而言，你这种大修士就不要想了，没把你赶出去就已经是他们忍耐的极限。”
邹川沉默着点头，纵身跃入碧绿色的水面，任由面前的光线随着深度变化极速降低，在下沉的过程中他忽然明白过来。
水底国抗拒地上修士，想来是因为曾有为数不少的人族修士下到水底，凭借修为大肆掠夺，给水底国留下惨痛的教训。
那些大修士的做法很难说对错，毕竟人族一直有一个说法，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正是在这种精神的自发引导下，妖族才会混的如此凄惨，在地表几乎没有立足之地。
水底国人虽然外表和人类相似，但其内在构造、历史传承、生活方式却仍存在差异，尤其重要的是双方在语言上也存在差异，而人类很难将无法沟通的生物当做同类。
智慧生物之间的关系只有暴力和妥协两种，而沟通是实现妥协的唯一手段，如果无法沟通，那剩下的自然就只有暴力。
而这种情况，在建立起商贸关系后得到迅速的好转，比起“异族”，“商业同盟者”显然是亲密许多的称呼。
......
名为水底国，实际上水底人并不完全活在水底。
海洋的最底部既危险又不适宜生存，所以水底人只是在适合的深度中建立起漂浮的居所，这些居所用粗重的植物纤维连在一起，绵延数千万、甚至数亿亩的海洋，形成一座庞大的漂浮帝国。
代表水底人身份的最显著特征就是居所高度，因为水压会随着深度加强，所以居所越深的人实力也越高，相对应的地位也越高。
而水底人的皇城，自然就是最深、也最危险的建筑物。
猎磷邦是水底国最富裕的城邦之一，这里盛产水底的主要肉食“磷虫”，广袤的海洋要比地表多一个维度，导致其中孕育出天文数字般的生命，对猎磷邦百姓而言，磷虫是永远吃不完的天赐之宝。
水底没有日升月落，但海底人也有自己的作息规律。
这种规律大多是由必要的生存活动所决定，例如在猎磷邦，“白天”就是磷虫从下层海域上浮的时间段，“晚上”则是相对外界危险的时间，从某种意义上而言，磷虫就是猎磷邦人的太阳。
因为水底有着足以碾碎钢铁的恐怖水压，所以能生存在这里的生物，都不是等闲之辈，沦为肉食的“磷虫”实际上在幼年就有数米的体型，成年时更是能达到三十米，长着牙齿森然的宽阔口器，既是猎物也是捕食者。
对水底人而言，偶尔浮上来的落单磷虫是完美食材，但如果底层海域发生暴动，引发恐怖的磷虫潮，那就无异于最恐怖的噩梦降临，事实上曾经有一座遗落的海底城邦，止流邦，就是毁灭于猝不及防的底层兽潮。
正是时刻要抗衡危险的海域，才让水底人对力量更加尊敬，他们将族中的强者称作“勇士”，而那些有着辉煌战绩的勇士则被称为“尊者”，享有着最高的权利和地位，实力基本与道祖相当。
对抗海兽自然是充满危险的职责，所以即便是尊者也有陨落的风险，水底二十六邦一共也只有数千名尊者，至于最高的荣耀“大尊者”，更是只有二十六人。
尊者熄日凌波一直觉得，能成为二十六分之一，足以证明自己就是天选之人，可现在她开始对未来产生些许动摇。
“这些磷虫，是疯掉了吗？”
望着身后源源不绝冲击城防的巨型海兽群，熄日凌波内心无可避免让绝望情绪产生。
从一个月前开始，这些慵懒的底层生物就开始变得狂躁，止不住的攻击头顶的猎磷邦，比起过去一年飘上来的还数百倍不止的磷虫尸横遍野，今年定然是个丰收的年景，只是大家都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因为出现的海兽太多，已经隐隐有形成兽潮的趋势，如果这种势头在一个月内不放缓，那猎磷邦就要做好准备面临止流邦相同的结局。
“哇——”
耳膜突然痛苦的颤抖，尖锐如小孩子哭喊的声音从水下传来，瞬息间传来的音波数量就让统计失去意义，新的一波兽群奔涌而来，不仅将海水搅拌成沸腾的热锅，而且也狠狠的撞到先一步到达的同类身上，然后一同撞向猎磷邦。
小孩子的啼哭越来越响亮，熄日凌波眼皮狂跳，情绪变得烦躁，她才刚回到城防内休息不超过半个时辰，防线就有被击溃的趋势，她知道自己必须得回到战场。
身为猎磷邦的大尊者，她既是最高决策者，也应当是站在最前方的战士，尽管无边无际的磷虫海带来不详的预警，但她还是义无反顾，如果猎磷邦在兽潮中灭亡，那苟活的大尊者无疑会成为水底人的耻辱。
水底国的勇士从不会考虑牺牲是否值得，因为他们生来就清楚战斗至死是必然的结局。
“也许今天，就是我回归淹没之母怀抱的时候。”
熄日凌波低声呢喃，细长的眉眼中已经做好必死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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