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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烁的话犹如一声惊雷在林乐心头顶炸开。
这一句话说得没头没尾,她一时不能理解他话语中的意思,却还是温柔而坚定的握住他冰冷的手。
“阿成,跟我回家。”她牵着他的手,带他回到他的房间。
景烁在冷风里站了一宿,脑子都被冻木了,可柴家的事太过触目惊心,血淋淋的场景如走马灯一般在他脑中疯狂盘旋,一刻也不停歇。
他心中一片茫然,分不清是害怕还是后悔,魂不守舍回到家,站在林乐心的院门前,看到她房中昏黄的灯光,小小的、温暖的、坚定的,总在他需要的时候出现,从不缺席。
这时他勉强找回些心神,直到林乐心拎着裙角翩然而来,牵起他冰冷的手,他才真正算是三神归位。
阿成,跟我回家。
只这一句就叫他热泪盈眶,无论他在哪里,只这一句就叫他安心。
房里烧着地龙,热气混着沉水的香气兜头扑来,他却奇异的闻到自己身上的血腥气,带着铁锈的味道,还有点诡异的甜。
他捂住嘴想要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好半天后才说了一句:“我想沐浴。”
“好。”林乐心说完去吩咐景烁院中的小厮,“去给世子烧洗澡水。”
热水一直都预备着,很快小厮就来回话,景烁迟疑了一下,“阿姐,你等我。”
“好,我在这里等你。”
得到肯定的答复,景烁却还是一步三回头,生怕这只是一场梦。
“我不走,你不用着急。”
直到景烁身影看不见,林乐心才慢慢坐下来,拿起桌上的茶壶想给自己倒杯水,结果试了两次都因为手抖没拎起来,还是跟过来的如意看不过眼,提起水壶却发现里面的水早凉了。
“奴婢去给小姐泡壶红枣桂圆茶。”
如意离开,林乐心双手握拳又伸开,连续几次才止住颤抖,她深深吸气又呼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去想景烁的话。
他说:阿姐,我害死了人。
什么样的情况能称之为害死了人?
亲手杀人当然算,还有一种叫: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景烁的情况无疑是第二种。
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他今天到底去了哪里?
景烁没让她等太久,如意的热茶刚泡好,他就顶着一头湿答答的头发跑了出来,经过热气的薰蒸,他的脸色反而愈发苍白,衬着一双眼睛格外的大,倒叫她想起他小时候的样子,也是这样苍白惶惑,如惊弓之鸟。
“阿姐?”虽然明知她既答应要等他,便绝不会离开,可他只有看到她才能安心。
“头发也不擦干着凉了可怎么好。”林乐心没有出言责怪,只是拿过他擦头发的帕子,将他按在椅子上自己站着给他擦拭头发上的水滴。
景烁按住她的手,再一次道:“阿姐,我害死了人。”
明明刚用热水泡过澡,可他的手还是冷得吓人,林乐心心中也没底,却尽量放缓声音道:“是怎么回事?”
“柴德贵抓了两个不满三岁的孩子,他……他把他们……他觉得吃什么补什么……他觉得吃了他们能让他再一次成为男人……”
他说的艰难又隐晦,即便心如乱麻却还是顾及着林乐心姑娘家的身份,又怕那血淋淋的场景吓到了她,“阿姐,如果不是我踢废了他,这两个孩子不用死的。”
眼泪落下来,他永远也不会忘掉他看到场景,乳白色的汤汁里,一只小小的断手随着翻滚的热汤浮浮沉沉,空气中飘浮着令人作呕的异香,“阿姐,都怪我,是我害死了那两个孩子。”
听着他语无伦次的叙述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林乐心觉得仿佛全身的血被抽掉了一般,整个身体也开始一阵一阵的发冷,但她还是紧紧反握住他的手,冷静道:“阿成,这不是你的错。”
“阿姐,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如果我当时脚下留情……如果……”
“林乐成——”林乐心提高音量打断他喋喋不休的自责,“是你让柴德贵抓了那两个孩子吗?”
景烁迟钝的摇头,这是他想像不出来的恶。
“是你让柴德贵把他们……把他们吃了吗?”她忍着反胃的情绪,艰难道。
景烁再次摇头,“禽兽都不会同类相食,人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她紧紧抓着他的手,也不清楚是想向他借一点力量,还是想把自己的勇气分给他,“阿成,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咱们是错了,不该以武力去解决问题,如果当时送柴德贵去见官,可能不会发生后面的事。但是柴德贵他自己造的孽,自己犯的罪,也不需要旁人替他背负。”
“阿姐……”
“你不信我?”
“信。”
“那你就乖乖听话。”她抽出手给他倒了一杯滚烫的红枣桂圆茶,“把它喝了,有点烫,小心点。”说完她继续为他擦头发。
景烁乖乖接过茶碗,双手捧着,低着头一边鼓着腮吹气,一边吸溜吸溜喝着甘甜的茶水,听话的样子像个小孩子。
不过片刻,冰冷的手指被茶碗暖热,滚烫的茶水一路顺着胃扩散到四肢百骸驱散了心底的寒气,脑中仍旧昏昏沉沉,只有一句清晰明了,阿姐说,不是他的错。
身体暖和了,困意渐渐浮上来,他放下空碗掩住嘴打了一个呵欠。
“去睡觉吧,睡一觉就好了。”她把他擦干的头发结了一个松散的辫子,引领着他上床躺好,为他盖好被子,塞进一个热热的汤婆子,然后帮他掖好被角,像小时候照顾他那般。
“阿姐?”他困得睁不开眼,却还担心,怕她不在身边,他一个人无法面对噩梦。
“我在。”她隔着被子拍拍他的肩膀,就像小时候哄他睡觉一般。
隔着被子拍打他的感觉,让他依稀想起小时候,只觉得无比安心,“阿姐?”
“我在。”
“阿姐?”
“我在。”
“阿姐?”
“林乐成,你好烦。”她嘴上嫌弃,却把自己的帕子塞到他手里。
他握着帕子凑到鼻尖,那上面有她的味道,似花香又有点甜,唇角不自觉的勾起来,翻身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慢慢合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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