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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珍珠在边儿呢,裴枫不愿意提起这事儿。
含糊着反问道,“冯兄这段时间住在哪里?”
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他知道,冯红雪自打入京,就借住在宁国公家里。
就是那个早早看上冯红雪,赌他能考取状元,意欲榜下捉婿的宁国公。
冯红雪撇撇嘴,“哪壶不开提哪壶,罢罢罢,裴兄既不愿多谈,直说便是,何必互相伤害。我自罚一杯,给你赔罪,行不?”
裴枫见他偃旗息鼓,得意地挑挑眉,举起酒杯,“我陪你喝。”
烈酒下肚,两人打算放过对方,不再互相揶揄了。
秦慕修却认真地看向冯红雪,“冯兄还住在宁国府吗?”
现任宁国公是皇后弟弟,大皇子慕佑阵营的,若冯红雪真和宁国府结亲,将来自然也会成为大皇子的幕僚。
如此,从现在开始,就是敌人了,没必要继续互相敷衍。
冯红雪桀骜一笑,“小瞧我冯家的产业,我难道就不能住在自家的宅子里?改日,你们若得空闲,可以到我府上坐坐,就在杏花巷第一家。”
秦慕修就没深问下去。
冯红雪既然没住在宁国府了,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宁国府看不上他只考了个探花;要么就是他自己不愿意娶宁国公的女儿,毕竟,他对那位秦楼姑娘茉莉,可是情根深种。
不管是哪种,他暂时都是个没有阵营的人。
在不久的将来,肯定会有人来拉他站队,与其让他沦为旁人的人,不如拉拢到慕懿麾下。
“冯兄也是在翰林院做修撰吗?”
冯红雪点头,自嘲道,“百无一用是书生,我们这些考上来的,不在翰林院熬上十年八年,岂能得到重用。”
言语之间,颇有些郁郁。
他家做买卖,钱财是有,但商籍为贱,说起来,他在朝廷其他官员的眼中,还不如贫寒出身的裴枫呢。
那庞少卿,虽是个连自己姓氏都不敢用的倒插门之子,有庞家做靠山,却得到了一个六品文职,能经常在皇上面前露脸,将来的晋升,肯定比他和裴枫都要快。
想到这里,冯红雪就满心的不得志,自斟自饮起来。
赵锦儿看着他一杯杯加酒,肉痛得难以附加,这酒十两银子一坛呢!
这么喝下去,不把她喝破产才怪。
好在冯红雪惯来大方,中途离席方便的时候,就把账会了。
赵锦儿反倒不好意思了,“啊呀,说好我请客的。”
“他乡故知,何必拘泥谁请客。”
冯红雪说完,摆摆手就摇摇晃晃走了。
赵锦儿感慨,“以前觉得他阴得很,现在看着又好像还可以。”
秦慕修低着头没说话,似乎在打算着什么。
裴枫到底差点着过他的道,对他的戒备始终未减,“路遥知马力,日久才能见人心,他的心术是正是邪,一时间又看不出来,还是保持距离为好。”
众人决定再去瓦市逛逛。
张芳芳和秦珍珠,哪里见过这样繁华的场面,钻进一家布料铺子,兴奋地挑选着。
裴枫跟在她们身后提东西。
赵锦儿小两口则在门口咬耳朵。
赵锦儿忽的一阵头晕目眩,跌在秦慕修怀中。
秦慕修还以为她踩台阶踩空了,笑道,“大姑娘了,脚下还这么不小心。”
话还没说完,就意识到赵锦儿不是脚滑,赶紧将她打横抱起,走到一旁小巷,让她整个人靠在自己身上。
足足过了半柱香的功夫,赵锦儿才回醒过来。
她已经好久没有看到未来的事了,这次看到的,却让她胆战心惊。
“相公,你不要再去宫里了!”
秦慕修就知道,这回要出事的是他自己了。
“别慌,告诉相公,你看到了什么?”
赵锦儿害怕得抓住秦慕修的肩膀,也说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只看到,相公赤果着上身,伏在地上。
两个孔武有力的侍卫,正拿着马鞭,狠狠地抽.打着他。
他劲瘦的后背,鲜血淋漓。
相公羸弱,怎么受得了这样的鞭笞!
这是要他的命!
“只看到我在挨打,没有别的了?”
“没有了。”
赵锦儿心有余悸,搂紧秦慕修的腰,眼角蒙了一层细细的泪霜。
“相公,你别再进宫了,京城虽然样样都好,但在这里,我总是觉得不踏实,咱们还是回泉州吧。”
秦慕修薄薄的唇线抿直。
良久,才道,“我们先把事情搞清楚再决定回不回泉州,好不好?否则,现在就是回去,也不知危机是否解除了。想害我的人,能在宫里鞭笞我,未必不能再在路上来一次刺杀。”
赵锦儿吓得更狠了,不由呜呜抽泣起来,“怎么会这样……”
秦慕修轻抚着她的肩膀,柔声宽慰道,“别害怕,不过是你的幻觉,又不是真的,我不是好好地在这里吗。老天爷既然冥冥中给了我们提示,我们要抓住这次机会,找出罪魁祸首,才能永绝后患。”
话是这么说,赵锦儿还是浑身发抖。
她太害怕了。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害怕。
失去谁,也不能失去相公。
相公若是有个山高水长,她也会活不下去的!
秦慕修见她实在萎靡,跟裴枫打个招呼,先带她回家歇息了。
可是赵锦儿实在受惊太甚,这一夜都辗转反侧,几乎没睡踏实。
秦慕修也彻夜未合眼。
赵锦儿的这个幻觉,很……有意思!
他藏拙守愚,从未在任何场合露过锋芒,谁会来害他呢?
必须弄清楚!
否则,他一折损,慕懿只会被吞得渣都不剩,就连裴枫,因着跟他沾亲带故,也休想有什么好下场。
接下来的几天,他每每进宫,都小心谨慎,同时也观察着周边的一切人和事。
试图找到破绽。
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平静得像一面镜子。
仿佛赵锦儿看到的那一切,真的是她的幻觉。
这一天,他带慕懿做完功课,才是中午。
慕懿道,“老师今天留下来陪我一同用餐吧。”
“嗯?”秦慕修最近都高度警惕,不想横生枝节,不太想留下。
慕懿神色萧索,“今日是我母妃忌日。”
秦慕修顿了顿,不忍拒绝,“好。”
慕懿选在玉泉湖给阮贵妃祭祀。
秦慕修陪在左右,成全他一番孝心。
为了清净,只带了一个小太监栓子。
“母妃生前最喜欢鹅梨香,怎么带成了沉水香?”慕懿打开香盒一闻,眉头紧锁。
栓子赶忙下跪,“都怪奴才!方才走得急,肯定是奴才拿错了。”
“罢了,你赶紧回去把鹅梨香拿来。快点,别耽误了时辰。”
栓子拔脚就往回跑。
慕懿亲手将香烛摆好,栓子却还没回来,眼看着就快到阮贵妃身故的时辰,慕懿跺跺脚。
道,“这没根的小玩意儿,越发没个谱儿了!待回去,本宫定要狠狠责罚一顿!”
“老师,您等我一会,我亲自回去拿。”
秦慕修点头,“去吧。”
慕懿走了没多久,不远处的假山石后闪过一抹彩色。
秦慕修心中一动,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赵锦儿那个幻觉,顿时警惕起来。
“谁在那里?”
……
赵锦儿正在封府给大太太把平安脉。
封佩云猴急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能把出来是男孩还是女孩吗?”
赵锦儿笑着问大太太,“太太想要男孩还是女孩儿?”
大太太嗔道,“我都这个岁数了,平平安安生下来,就比什么都强,哪里还挑男孩女孩。”
老太太却道,“咱们家人丁不算兴旺,大房就阿彦和你,二房更是只有阿樾,最好再添个男孩子。”
大太太就有些不高兴,“不是男孩子,难道就不是咱家的人丁了?”
老太太自知一时情急得罪了儿媳,笑道,“女孩儿也好!只是啊,女孩子将来要嫁人,总归是人家的人,婆家若是不讲理,想回来一趟都难,男孩子就不同了,长大了能往回娶媳妇,又能给家里生孙子,生一个,能带回好几口丁。”
大太太猛地想起,封佩云已经十六岁,婚事前两年也订好了,正是庞太师家的长孙,过年时,庞家来人送礼,言下之意,今年就想把亲事办了。
还真如老太太所言,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将来日子过得好坏,娘家全然插不上手。
不由也盼着肚子里这个是个男孩。
便眼神殷殷地看向赵锦儿,“赵娘子可有什么指示?”
赵锦儿为难一笑,“我学医不精,没有号出来。”
其实她号出来了,是个女孩子。
但老太太和大太太都这么想要男孩,哪好浇人家冷水,只好敷衍过去。
老太太便道,“下回请真元观的李师父来,那李师父不止求子有方,还把的一手好脉息!听说看男女极准。”
“咳,哪里去费那个事儿,看不到就不看罢了!”大太太虽然自己也望着是个男孩,对于婆婆这种追根刨底想知道男女的行为,颇有反感。
赵锦儿听着她们说话,突的一阵心紧。
往后退了两步,差点站不住,好在边上有一把春凳,一屁股坐上去,才免得摔个狗吃屎。
众人见状,赶紧问道,“赵娘子,你怎么了?”
封佩云走过来扶着她,给她拍背顺气。
好一会,赵锦儿才稍稍缓过来一点,“我没事,就是心有点慌……”
不祥的预感如乌云密布,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你没事吧?要不要找个地方躺下休息一会?”封佩云关切道。
赵锦儿摆摆手,“不必,能不能派一辆马车送我回家?”
“行行,我让春梅腊梅都跟着你,以防路上出什么意外。”
回到家,只见家中空落落的。
范姑姑、刘妈带张芳芳、秦珍珠并两个孩子都出去玩了,秦慕修和裴枫都没回来。
赵锦儿的心,又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
脑海中满是秦慕修被鞭笞的画面,挥之不去。
……
秦慕修睁开眼,已经身在一间香室之中。
身下是松软丝滑的绸缎被褥,床边坐着一个宫装丽人。
“温小……温贵人,这是什么地方?”
一改从前清雅装束、浑身华贵的温婵娟,看着眼前人,内心五腑都纠缠到一起。
“秦公子刚刚在玉泉湖边昏倒了,我与丫鬟正好经过,就把公子带回来了。”
秦慕修一骨碌坐起来,冷着脸道,“贵人,外男进后妃寝宫,这不止不合规矩,更是后宫大忌,趁着无人发现,我得赶紧离开。”
温婵娟却一把将他拉住。
广袖之下,是他看似羸弱,却劲瘦有力的手臂。
温婵娟的心如被雷击,整个麻掉。
她看向他宽广的胸怀,想扑进去,让他抱自己,让他疼自己。
她的双眸能掐出水来,“这宫里,都是我的人,谁也不会乱说半句,秦公子尽可随心所欲,不必有所顾忌。”
秦慕修满脸赤红,怒斥道,“这叫什么话!你乃后妃,是皇上的女人,这话传出去,是你不想活了,还是我不想活了!”
温婵娟不死心,攀扯着他,声音既痴又缠,“你不说,我不说,谁会传出去?”
秦慕修一把将她推开。
却觉头痛欲裂。
片刻功夫,又被她扯到身边。
“秦郎,你当真不知我对你的情意吗?我满心都是你啊!在凤凰镇时,你知我为何被恶寐缠身吗?我的梦中,一直都是你啊!”
温婵娟回京休养了几个月,身体和容貌都恢复了大半。
她长得不是那种惊艳的美,却清雅矜贵,别有一番让男人想征服的韵味。
这时候,对着人说绵绵情话,若是一般男人听了,只怕骨头都要酥了。
可是落到秦慕修耳朵里,他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你疯了!快撒手!”秦慕修顾不得君子风范,直接不把温婵娟当个女人般推出去。
温婵娟摔落在地,秦慕修则是哇的一口,吐了她一身!
温婵娟狼狈至极,却并不恼怒。
直接脱去外衫,只着一身小衣,露出曼妙的身段,似蛇般又缠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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