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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晚，他的双眸融入黑夜，深不见底。
他靠在沙发背上，两只腿搭在一起，无意识地想着戚?做过的事情。
一桩桩一件件，都像是将一堆冰碴子捣进了他的五脏六腑，疼到他喘不过气来，冷到他浑身僵硬。
即便这样，他一想到一会戚?会回来，回到这个家里，他竟然可耻地感到了一丝期待。
他爱戚?，已经爱到了他无法将戚?从生命中割舍的地步。
就是怕自己一看到戚?的脸就会原谅她的所作所为，所以才让乔墨把戚?安排在私人医院里，结果……一个关于戚?的电话，还是让他瞬间对戚?缴械。
他对戚?，永远狠不下心来。
陆衍闭上眼，他栽了，栽在了一个丝毫不在乎他的人身上。
这些想法，就像凌迟一样，一刀一刀地剜在他的心上，他感觉他现在，早已鲜血淋漓。
痛到这种地步，他依然在见到戚?之前收拾好了自己，不打算让戚?看到这一周来，他所有的狼狈。
看了眼手表，从私人医院到这个家里，车程只需要十分钟，距离他给赵穆打电话已经过去了三分钟。
就是说现在戚?可能已经上了赵穆去接她的车。
陆衍的心快速地跳了一下。
时间一分一秒地裹着，在地十一分钟的时候，院子外面响起了刹车声。
陆衍几乎是瞬间就想出去迎接，但一想到他最无助，最害怕的时候，戚?在跟别的男人约时间吃饭，在他以为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的时候，才知道她留在她身边，原来都是为了别的男人。
他又坐回沙发上，任凭胸腔里的那颗心拼命挣扎，他面上一丝不显。
院子里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戚?的身影很快出现在视线里。
陆衍抬起头，对上一双慌乱的眸子。
“陆衍！”戚?跑到沙发边上，坐在他身边，“你怎么了？没事吧？”
她抓住陆衍的手，他的手好冰，和那天爸爸走的时候一样冰。
戚?止不住地眼发酸，这才一周的时间，陆衍就瘦了一圈。
她忍住哽咽，不断地摩挲着陆衍的手，期盼能给他带来一丝温度。
陆衍毫无反应的看着自己的手被两只小手握着。
他的内心冒出一个诡异而病态的想法。
她想让戚?永远待在他身边，身边只有他，能接触到的人只有他。
他想让她的生命中，再也没有别的男人。
他抬起眼，毫无预兆的问道：“戚?，你爱我吗？”
戚?的手一顿，在陆衍问出这个问题的瞬间，脑海中的系统亮起了红灯。
她抬起眼看向陆衍，现在的陆衍，虽然一眼看出刚洗过澡，刻意隐藏了所有的脆弱，但他肤色苍白，眼下青黑，眼中的阴郁浓到让戚?喘不过气。
戚?的心揪着疼，在这一刻，她似乎不再是自己，她只是一个被陆衍爱着，并且爱陆衍的人。
看着脑海里的那盏红灯，戚?第一次有了反抗系统的想法。
短暂地犹豫了几秒后，她开口：“陆衍，我……”
“够了。”陆衍带着一丝狼狈地拦住她的话，“我知道，戚?，我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戚?不爱他，又何必自取其辱。
见他这样，戚?愣了一会。
陆衍知道了？
她什么时候跟陆衍表过白吗？
愣神间，陆衍把她搂进怀里，像是要将她揉进身体里一样，“戚?，你会永远陪着我吗？”
这回系统没有反应，戚?几乎是瞬间就回答道：“会。”
陆衍却还像不满足似的，“会永远只陪着我？”
听到他强调了那个‘只’字，戚?心中一酸，又点头道：“嗯，会。”
陆衍搂着她，脸埋在她的肩窝里，“戚?，我只剩下你了。”
戚?闻言几乎窒息，她刚要开口安慰，就感受到肩窝处一阵湿热。
她立马意识到，陆衍哭了。
她想扶正陆衍的脸，却拗不过陆衍，只好让他就这么把最脆弱的时候藏在自己的肩窝里。
“戚?。”
“戚?。”
“戚?。”
他一遍遍地喊着戚?的名字，带着浓浓地哭腔。
戚?摸着他的头，一遍遍回答他：“我在。”
“戚?，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我是不是太坏了？”陆衍低声呢喃，恍惚间想起偶尔谈成个案子，失败的对手总会恼羞成怒地讽刺自己几句，他以往从不在乎那些言语上的刻薄，但此刻他有些怀疑自己。
“戚?，我对那些竞争对手太坏了是不是？是不是我太狠心了，没有给别人留后路？”
戚?不懂他为何这样说，只能回应道：“没有，你很好。”
肩上的人似乎更崩溃，摇着头，“那我为什么没有妈妈？现在爸爸也没了，戚?，我没有亲人了。”
他几乎哭出声，“现在世界上唯一一个跟我有一丝一毫血缘关系的人，竟然是我爸的那个私生子。”
戚?心都要碎了。
她把陆衍扶起来，拿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这里，陆衍，这里有你的孩子，再过几个月，他就会出来，他会半夜哭着要你给他喂奶，会尿得到处都是。”
戚?摩挲着陆衍的手，嗓音轻柔，似乎对未来充满幻想，“等他长大一点，他还会甜甜地追着你叫爸爸，他会像一个小怪兽一样，天天粘着你。”
说着说着，戚?也红了眼眶，她轻轻拍着陆衍的后背，哄道：“我和宝宝会陪着你啊，我们才是一家人。”
若是从前，陆衍听到她这话，一定会感动得不行。
但是现在，陆衍只觉得她骗自己的话术，越来越用心了。
他摸着戚?微微凸起的小腹，两种极端的情感几乎要将他撕裂。
他爱戚?爱到不可自拔，又恨戚?为何对他如此狠心。
但是戚?说得对，这世上唯一跟他有血缘关系的人，不是祁阳，是戚?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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