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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点麻。
他轻轻活动着身体四肢，心里已经在期待回去朱雀城——不，已经在期待离开楚国的日子。
只要不再留在这个让人厌恶的地方，回朱雀城或者皇城都可以，只要跟她待在一起，没人打扰，怎样都行。
温瑾垂眸看着眼自己的掌心，琅琊给的药自然是极好的，掌心的伤经过药膏一夜渗透，已经转好了许多，臀上和腿上磨破的伤也不再疼得那么厉害。
再休息一天，明天就可以离开这里。
温瑾去洗漱，回来时经过铜镜前看了一眼，镜子里的人气色比之前好了很多，但接连数日在路上奔波被风吹日晒，一两日之内想要恢复跟以前一样，显然不太可能。
侍女已经准备好了早膳，晏倾抬眸看向正在照镜子的温瑾，不疾不徐地在桌前坐下。
温瑾很快走过去，站在桌前，想伺候晏倾用膳，岂料晏倾语气淡淡：“不用你伺候。”
温瑾一怔，随即黯然。
“早点吃完，出去活动活动身体。”晏倾把他上下扫了一遍，“你这身体最近弱了许多，本宫眼瞅着马上要退化成弱不禁风的姑娘了。”
温瑾被她训斥也高兴，黯然的心情还没来得消化就一扫而空，他乖乖坐在晏倾身侧，安静地用膳。
举止斯文优雅，从容不迫，看着依然赏心悦目。
晏倾没再理他，两人安静地用膳，互不打扰。
吃到一半，姬微羽领着几个侍女走进来，“殿下怎么就吃开了？我还没来呢。”
温瑾动作微顿，随即若无其事地低头吃了口粥。
“你准备那么多，是想喂猪？”晏倾瞥见侍女手里端着琳琅满目的盅盅碟碟，“不需要那么多。”
姬微羽想说殿下身份高贵，排场怎么能不弄得大一些？再说早膳本来就要多一点，殿下喜欢吃哪个就吃哪个，不必给他节省。
可是晏倾已经吃饱了，拭了拭嘴角，站起身。
温瑾于是跟着放下筷子，起身对上晏倾的目光，他道：“臣饱了。”
“吃饱了出去走走。”晏倾道，“消消食，然后把剑法练练。”
温瑾应下。
“他还需要练什么剑法？”姬微羽听着心里不服，“他那双爪子杀人就够了，还练剑法？殿下是觉得他心不够狠，手不够辣？”
晏倾瞥他一眼：“技不如人就要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别总是奢望别人比你弱。”
姬微羽咬着唇：“那他还不会占卜呢。”
“这倒是。”晏倾缓缓点头，“所以用完早膳，好好替自己卜一卦，看什么时候能超越他。”
姬微羽气闷。
殿下偏心偏得太明显了吧。
晏倾走出去，温瑾安安静静地跟在她身后，连眼角都未曾施舍给姬微羽。
最多再忍受他一天，明天就可以离开了。
温瑾心头滞闷已经不见，酸涩不再，心情仿佛是浓雾初散，暖阳高照。
抬头看一眼殿下侧颜，心头悸动更浓，温瑾默默地垂眸想着，殿下对姬微羽没什么特别的，那个人就是个过客，等他们离开这里，以后可能再也不会见面。
至少，他会尽可能地让他没空去朱雀城见殿下。
“伤势怎么样了？”
温瑾回神，声音恢复了温雅从容：“不怎么疼了。”
说着，还伸出手给她看：“这药膏的效果很好，应该不会留疤。”
养一段日子，就会跟以前一样好看了。
晏倾瞥他一眼，温瑾垂眸：“臣会把这张脸也养得好好的，殿下放心。”
殿下喜欢他这张脸和这双手，他就用心保养它们，绝不会让殿下厌弃。
晏倾默默看他一眼，很快收回视线。
早晨的花园清新微带几分凉意，空气中幽香暗浮，沁人心脾。
昨日泡的茶水还没喝完，连同晏倾看的那本书都落在花厅，晏倾走进花厅坐下，目光落在繁花似锦的园子里：“剑法练一套我看看。”
“是。”
温瑾走了出去，随手折下一根枝条，身姿翩若惊鸿，矫若游龙，枝条在他手里化作一柄利器，流星般一扫，花瓣纷纷扬扬。
仿佛一片漫天花雨中徜徉的少年，姿容出尘，锋芒夺目，笼罩在晨光中的身姿矫健得像是游龙，不失清贵涵养。
晏倾托着下巴，摒弃所有杂念，就这么专注地欣赏着俊美身姿，放纵视觉得到少许的享受。
温瑾身法从容流畅，没有因为伤而滞涩，看起来确实比昨天好了很多。
一套剑法练完，温瑾徐徐收招，转头看了晏倾一眼，走回花厅。
晏倾目光微抬，视线从温瑾那张脸上缓缓下移，把他全身上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才勾了勾唇角：“公子好丰仪。”
温瑾一愣，随即眉眼舒展开口，抿着唇浅笑：“殿下喜欢就好。”
“昨晚为什么对姬微羽动手？”
温瑾笑意顿时消失，目光落到晏倾的手上，昨晚他想偷偷看看，可担心被她发现。
怎么受的伤？
为什么会受伤？
晏倾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手臂，几乎刹那间就明白了什么，抬手撩开自己的袖子：“你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我。”
纤细的手臂看起来白皙无暇，然而仔细一看，才会发现上面隐隐有凌乱的伤痕遍布，上次在长公主府，他竟然没发现。
温瑾脸上血色褪去：“为什么？”
“没什么。”晏倾云淡风轻似的不在意，“本宫自己划的，跟旁人没关系。”
温瑾的好心情刚刚维持了不到半个时辰，这会儿脸色苍白的样子比他自己重伤时还严重，垂在身侧的双手死死攥紧，眼神那么哀伤难过。
晏倾皱眉：“都过去了。”
温瑾僵硬地跪下来，抬手轻试着那一道道伤痕，纵然未曾亲眼所见，也知道这些伤划下去有多疼。
晏倾从来不会安慰人，这会儿更是不可能。
“本宫不想再看到你这副脆弱模样。”晏倾把袖子盖过去，语气淡淡，“跟生离死别似的。”
温瑾闻言心头一涩，一阵阵利刀刮过似的疼痛。
“医毒之术从来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到的，人的身体承受也有极限。”晏倾淡道，“本宫需要掌控最实用的东西，不想受制于人，所以以身试毒，一来为了让身体对毒产生抗药性，也就是他们常说的百毒不侵；二来为了分辨各种毒的毒性，便于掌控利用。”
只是有些毒确实厉害，中毒之后疼到一定程度，哪怕是最强悍的自制力也无法忍受，所以伤害自己也算是一种抗毒的方式。
转移疼痛，以疼止疼。
“不是自己亲身经历过，本宫怎么能知道哪些毒必定会让人听话？”晏倾声音淡漠，像是在述说与己无关的事情，“对付楚国太后和姬明珠这种的人，只有让他们疼得很了，疼到恐惧，才能让他们投鼠忌器。”
虽然她起初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对付楚国太后。
温瑾耳畔只回荡着那句“以身试毒”，其他的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楚国太后和姬明珠跟他有什么关系？
她们听不听话，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只知道殿下以身试毒，定是被剧毒折磨得受不住，才在自己手臂上划下那么多伤。
她得多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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