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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有了纪涵这个金丹在，雅欢欣也不再害怕碰到欲杀人越货的强盗，反而期待对方的出现，到时候她们三人合力将对方制服。
不过很可惜，对方并没有出现，三人顺利到达了河附近。
眼前的这河算不得多湍急，水质浑浊，整个河面上都散发着阵阵的阴气。或者说，在三人肉眼可见的范围内，充斥着浓郁的怨气。
纪涵带着一叶障目，其他两人看见的她自然也就看到了，这使她不由得蹙眉。
为何河中怨气会这么重？
这时，雅欢欣突然惊叫一声：“这河底有骨头！”
什么？
纪涵探出神识查看，果然在河底感知到了许多已经被腐蚀得差不多的骨骼，观察大小，应该死前都不大，大多以婴儿为主。这些骨头乱七八糟的沉在河底，过不了多久就会化作河泥的一部分。
难道是因为死在河里的人太多了，所以才会产生怨气，卷着血肉凝结成鬼怪？
可为什么多数都是婴儿？
莫非之前就有人用婴儿献祭，想要祈求或保佑什么？
“看这里的怨气程度，死在这里的人远远不止我们看到的这些。为什么这里会死这么多人，还多数是婴儿？”
雅欢欣捂着嘴，眼中波光闪动：“这也太残忍，这些普通人怎么会对婴儿下手？”
两人皆是疑惑，而一直默不作声的仕修却是想到了什么。
他垂着头看向水面，眼神悲悯，声音带着一种无能为力的压抑与低沉。
“二位可知这条河的名字？”
雅欢欣：“不知道，河水名字和死去的婴儿有什么关系？”
“此河名叫丰子河，背地里也有人叫其弑女河，这条河近乎横跨半个西枫国……”
两人同时看向仕修，瞬间猜到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这些河底的尸骨，都是女婴……
是被故意杀死的女婴。
修仙世界其实早已被分割为两个部分，一个是修仙界一个是凡界，两个部分看似紧密相连，实则早已有了鸿沟。
修仙界以武力为尊，你强大我便尊敬你崇拜你，男女之间的地位，相差无几。
但凡界并非如此。
凡界虽有修士保护不受魔族妖族等其他种族的威胁，但实际上本身发展的并不好。有着修仙界的神奇厉害在前，凡界的人自然不可能好好发展自身，他们大部分人一种是一味寻求修仙长寿之法，哪怕无灵根也想着多一些厉害手段，而另一种则是安于现状，虽不追求修士的厉害手段，但觉得如果真有危险修士早晚会救自己。
这也导致千年来凡人的科技和文化近乎没什么大发展。凡事有修士出头顶着，他们自然也就不会想去改革什么。
就算有少数“异类”，也会被无情镇压。有强大数倍的修士在，他们自然不会成功。
而科技和文化的不进步，就意味着更加壮士的男人在生产活动中为主要劳动力，男女之间的地位由此可见。
并非说女性做出的贡献少，只是谈论砌墙之时，人们首要想到的是砖，而非衔接固定砖的水泥。
地位的不对等，致使社会逐渐由男性主导，女性或是被迫或是主动退居后方，这也加剧了重男轻女思想的出现。
重男轻女，这个词，砸在不同的人身上有不同的效果。
若是富人，再轻视女儿也会养大她，无情些的最多是将她作为联姻工具，而若是到了穷苦人家，就是一条条命。
有些人家迫切的想要儿子，想要一个未来的“顶梁柱”，却生下“多余”的女儿，养不起不想养……
这一切，便是造成河底女婴的真正原因。虽不是人人皆如此，可时间长了，积累起来的弃婴也就多了。
“这群凡人，亏我还要救他们，我看他们是咎由自取！我不干了！让他们去死吧！”
雅欢欣虽然不会像纪涵一样想得那么彻底，但也知道这是他们对女孩的轻视，想着河底曾经还有许多已经化为河泥的尸骨，她就恨不得将那些村民暴打一顿，全丢这条河里。
眼看雅欢欣要走，纪涵一把拉住她。
三个村子加一起就算出生的女婴再多全部淹死也不至于会有这么多的怨气。
想来大部分是从上游冲下来的。
她们所在的位置地势要高一些，刚好阻拦了那些顺着河流流下来的东西，其中就包括了那些尸骨。
所以，这不是三个村子的错，今天得恶果，离不开每一个杀死自己孩子的父母。
她看着气愤要走的雅欢欣，认真说道：“就算黄石村的人全死，也解决不了问题。”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状况就是因为凡界的整个文明停滞不前，而文明停滞不前的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没有重视甚至摒弃扼杀女性的力量。
人类的进步离不开所有人，如果谁觉得放弃一半人的力量也可以做到，那简直是愚蠢至极。
可如今轻视女性力量已经是一个闭环，而且已经循环许久，甚至修士也间接维护了这个闭环。想要打破它，光靠闭环内的人是无法实现的，必须由修士来完成。
或许，她就是把锤子。
目前看来，耶只能是她。其他人还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纪涵转头看向阴气沉沉的河流，耳边似乎能听到震震婴儿的哭声。
砸开闭环，重建人们的想法其实需要用很久很久的时间，这条河……短时间不会消失。
甚至，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但是必须去做。
她穿越到这个世界来，带来自己世界的知识和思想，不是只为了造福自己。
如果只是为了使自己变得与众不同，那这次穿越，这场不同知识体系和思想的碰撞，将毫无意义。
“那你说，该怎么做？”雅欢欣站定。
“改变他们的思想。”
“这怎么可能？”
“可能，但是需要很长时间。”
“那……算我一个，我也一起。”
修士嘛，有得是时间，他们不怕漫长。
仕修上前一步，道：“也算小僧一个。”
仕修见不得残忍之事，更见不得杀生虐生，纪涵想要解决女婴的问题，他自然想要出一份力。
三人的谈话不长，却也耗费了一点时间，再加上三人没有可以隐身，他们的停留自然引起了鬼怪的注意。
这鬼怪智商在线，本不欲和三个修士碰上，她还残存着一点理智，可三个修士迟迟不走，这彻底激怒了她。
三人只听到一声尖锐的嘶吼，河水开始翻涌，浮在河面上的阴气还是聚拢，最后凝成一个成年女人的模样。
女人抬头，露出一张狰狞的面孔，狠狠瞪着三人，嘴里念叨着：“该死，都该死！都给我死！！！”
随后恶狠狠朝着三人扑过来。
不得不说这个鬼怪就是要比之前的鬼魂强。
鬼魂是一个人死后怨气所化，鬼怪则不同，鬼怪是众多人死后还未消散的灵魂凝聚在一起所成。
鬼怪的形成要比鬼魂难上很多，同时力量也会大不少，大多数都是邪修炼制成的，自己形成的很少见。并且一般鬼怪都是奇形怪状，三头六臂都有可能，这种人类样貌的更是稀有。
不过眼前这鬼怪就算再厉害，她形成的时间也很短，堪堪能够对标筑基后期。
若是没有纪涵在，对雅欢欣和仕修来说可能是场恶战，但是纪涵已经金丹，且专克这些邪物，眼前的鬼怪，不足为惧。
眼看鬼怪就要扑上来，纪涵当即就要出手，结果被脑袋上闪着圣母光晕仕修拦了下来。
“纪涵施主，她生前也是众多个可怜人，不如放她……”
纪涵和雅欢欣看他的目光就像看傻子。
仕修也觉得不合适，于是停顿片刻后转变话锋道：“……不如用温和点的手段超度她，减轻她的痛苦。”
一边说一边用小兔子般的眼睛期待地看着纪涵，给人一种善良无害且愚蠢的感觉。
雅欢欣收了武器，捂住眼睛，嫌弃道：“又来了……”
上次他就是这样阻止雅欢欣出手，非要温和诵经超度，要不是纪涵一张嘴，他早就被一群小鬼儿揍个半死了。
纪涵越过仕修的锃亮的头顶，看着马上要扑过来的鬼怪，顿了一下，才说道：“好，你来。”
紧接着瞬间移走。
下一秒，善心大发的仕修被鬼怪一掌扇了出去，重重砸在树上，树差点砸断。
雅欢欣抱臂看着，摇了摇头：“咦~太惨了。”
仕修挣扎着做起来，双手合十就要念往生咒，鬼怪飞身上前，对着他的头就是一爪子。
“闭嘴！给我死！！！”
论修为，仕修才筑基中期，单人的话根本不是鬼怪的对手，这一爪子要是抓实了，他脑袋可就开花了。
刺痛从脸上传来，仕修感觉到自己的脸和脖子被划开。
要死了吗？
仕修大脑一片空白。
当他透过鬼怪手指的缝隙看见鬼怪扭曲的面庞时，突然联想到了黄石村，心里有了一瞬间的可惜和疑惑。
再也不能拯救那些活着的苦难中的人了。
所以，自己的死是值得的吗？
还不等他继续思考一下，就见那只抓向自己脸的鬼爪被人轰掉。
仕修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纪涵用雷电将她给击退了。
“继续啊……”
找到了鬼怪，纪涵也不着急，靠着树，没有继续动手的意思，示意仕修继续他的温柔手法。
仕修乖乖点头，也不管脸上深可见骨的伤，念起往生咒。
往生咒的声音响起，他整个人都沐浴在圣洁的金光之下，这金光仿佛能消除世间一切邪恶，带人前往极乐世界。
但那也只是仿佛。
事实上没有任何效果。
往生咒对她根本不管用，反而激起了她的愤怒。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死的是我们！我不消失，我要让所有人给我陪葬！！！都给我死！”
怨气滔天，天边的一丝明亮彻底被浓郁的怨气覆盖，这里重归黑夜。
鬼怪的身体开始膨胀，数不清得黑魂从她身体里分出来，试图杀死这里的每一个人。
那满满的恶意和执念，是众多性命的凝结，用往生咒已经消不掉了。
仕修愣愣地看着不被往生咒影响的鬼怪，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哒哒哒哒。”
一连串奇怪的声音响起。
仕修下意识转头，就看见纪涵手里提着一个奇怪的东西，那东西此时还冒着烟，而周围分裂出去的黑魂已经不见。
“正好用这些东西试试加特林的威力。”
目前看来效果不错。
感觉到仕修在看自己，纪涵抬眼，刚好和他对视。
对视瞬间，仕修得心颤了一下。
她的眉眼没有多锋利，眼眸中的冷漠却一下子割破了他长久以来的心底里的坚持。
纪涵也看到他血肉模糊脸上那颤动的眼眸。
他的道心…啊不对，应该叫佛心在动摇。
他开始摇摆，对自己曾经的做法产生了质疑。
如何做才是善，如何才是恶？
是可怜鬼怪，还是消灭鬼怪？
他心软，可怜她们，同情她们的遭遇，不愿她们死后继续痛苦，却又无法温和地消除她们。可若不除，活着的人也将死去。
这时，纪涵往前递了递手中的加特林，问道：“接还是不接？”
仕修看了看她手上得奇怪武器，又看了看纪涵，突然想到了她在茅屋里说过的话。
鬼魂本不应该存在，它们的公道应该由活人来讨回。
“接！”
他猛然站起，咬紧了后槽牙。
纪涵也不废话，直接将加特林扔了过去。
仕修打不过这鬼怪，有了加特林就不一定了。
他学着纪涵的样子，两手端住枪身，扣动扳机，输入自己的灵气。
数不清的带着金光的子弹喷射而出，对着鬼怪进行扫射。
虽然纪涵对加特林进行了改造，但是高射速和大冲击力的优点还在，而佛修的灵力向来都克邪物，原本还想上去硬刚的鬼怪没坚持多久就被打散。
一旁站着吃瓜的雅欢欣忍不住再次用收遮眼睛。
“好亮眼啊……”
因为灵气的特性，纪涵打出去的子弹就带着电弧的紫光，而到仕修这块，就成了在夜晚能闪瞎眼的金光。
没想到如此轻松就解决了鬼怪，仕修握着加特林的手收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眼神变得坚定。
我佛不慈悲，这世上有如此多陷入苦难之人得不到救赎。
我佛慈悲，因为他会以佛祖之名，在这世间匡扶正义。
他的思想，已经从一味的忍让迁就散发善意转变为除恶扬善，这对他来说，是个巨大的转变。
一道金光从他眼里闪过，不知他从中得到了什么……
“好了，鬼怪解决了，接下来我们该干什么？”一直打酱油的雅欢欣忍不住问道。
她真的一点参与感都没有。
“调查清楚鬼怪是怎么形成的，为何之前它躲起来我们没有发现。”
鬼怪形成不易，必然是有什么作为引物。
说不定是有人暗中故意为之。
听到此话雅欢欣忍不住道：“你不知道吗？鬼怪可以附在其他物体上，附在其他物体上时神识探查不到，只能看到附近徘徊的阴气。”
加之这附近到处都是阴气，所以她们才无法判断鬼怪躲藏的位置。
纪涵恍然，原来如此。
可以附在物体上……
突然，她想到了在老妪房屋内看见的那件红嫁衣。
很违和的一件东西，当时觉得有几分奇怪，站在附近会觉得温度较低，却也没多想。
现在一想，那很有可能是阴气！
没有一叶障目时她看不见这类东西，刚好给漏掉了！
“快，会黄石村！”
不管是不是，都必须会去确认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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