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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老板说得很对，许下这样的愿望的话，她的世界将从此天翻地覆……她，自以为已经准备好，到头来才发现，那一点儿更多是少女浪漫幻想的决心，是多么的可笑。
“杀死一个无辜路人的话，大概是10点罪业吧。”
猫老板稚嫩、软萌的萝莉音犹在耳边回响，让彼优缇浑身冰冷。
这时，彼优缇的房门被敲响，母亲温柔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小缇，你外婆托人送来了她亲手烤的苹果派，下来一起尝尝吧。”
彼优缇抹了把脸，努力装成平常忙于写作业的样子，朗声应道：“好，这题做完了就来。”
“快点呀，凉了就不好吃了。”
“马上马上！”
……
彼优缇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的演技竟然这么好，好到朝夕相处、亲密无间的家人，竟然没有察觉到丝毫异常。
在那和乐融融、言笑晏晏的温馨家庭画卷中，彼优缇感觉仿佛有另一个自己，正飘在半空，盯着混在三个灿金色数字中的漆黑，嘲讽地冷笑。
父亲、母亲、兄长，他们的数字分别是金灿灿的“1026”、“1385”、“666”。
与之相比，自己那黑得快滴血的“3341697”，完全就是个笑话。
……
血月界，血荆棘领主内堡，某个遍布不可描述刑具和道具的豪华卧室中。
布雷兹眼皮轻颤，再一次从昏迷中醒来。
“哟！醒啦？”一个熟悉的、跳脱的声音响起。
艰难地侧过头，布雷兹眼皮微跳，艰难地、若无其事地扯出一个笑容：“是你啊，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仍然穿着“柏宜斯”皮的米奈特盯视布雷兹片刻，冷淡地、还算平静地回应了招呼。
布雷兹心里偷偷松了口气。
其实，嘴上说得再硬，布雷兹心里对两尊大神还是非常发憷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他还敢随随便便、不经同意就把长夜的分身拎去当道具使？
只能说，过时的刻板印象要不得……最重要的是，患了精神病，就该好好吃药，积极配合治疗。
自从主动要来并吞下那颗剧毒的甜蜜“糖果”，布雷兹经常会分不清楚，什么是现在，什么是“过去”。
那份来自“过去”的疯狂与血月界万千生灵的怨憎与诅咒，时时刻刻在影响着他，让他恍如置身光怪陆离的荒诞梦境，时而胆大莽撞，时而尖锐刻薄，时而偏激厌世，恨不能毁灭一切。
那时，不惜抛弃自我也想得到力量的理由，那想要去守护什么的心情，已经无论如何都再也回想不起来。
真是可笑啊。
这样的自嘲，无时无刻不在布雷兹的心里徘徊，酝酿。
完完全全就是个笑话。
面对“果然”找上门的米奈特，布雷兹在心里反反复复地嘲笑自己。
如果是“卡米”那个时候的长夜……甚至是“阿西娜”那个时候的长夜，无论如何都不会这样丢下自己，直接走掉的吧……
不！住脑！你没有资格！你这个恣意践踏神明善意的渎神者！
不信神，从来都不是践踏善意的理由。
布雷兹其实很清楚自己的行为究竟有多糟糕。
为此，被这位真正的“邪神”报复，也是理所当然、咎由自取的吧。
布雷兹眼角的余光瞥过匍匐在地上，一脸幸福痴笑、四肢畸变成触肢的血荆棘女公爵罗丝·索恩，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些。
米奈特没有骨头似的，歪歪斜斜地坐在铺着暗红色天鹅绒的高背椅上，手中无聊地把玩着一条带有狰狞倒刺的皮鞭。
布雷兹记得，那把椅子，以往只摆放在女公爵的书房，而那条鞭子……不久之前，才被女公爵拿来使用在自己身上。
不得不说，那附过魔的鞭子，抽起来是真的难受……
只是疼痛的话，布雷兹已经习惯，但是……
察觉到自己的目光已经在那条该死的鞭子上停留太久，布雷兹不动声色地转移视线的焦点，让它落在暗红的、被自己的鲜血濡湿的长毛地毯上。
静默中，米奈特懒懒散散地换了个姿势，将身体的重心压到另外一边。
?对空挥了几下手中的鞭子，发出“簌簌”的声响，懒洋洋地说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没有。”布雷兹硬着头皮说。
“哦。”
冷淡的一声“哦”，过于平淡的回应，让布雷兹一时间难以把握，米奈特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在意吗？但从刚才开始，反应未免太过平淡……
不在意吗？但这样的话，?又何必特地找来……
患得患失中，布雷兹听到米奈特用懒懒的语调说：“据说，在人类的某些无节操文学中，有种叫做‘**养成系统’的东西……”
“……你杀了我吧。”布雷兹本就略微僵硬的笑容更加勉强。
“开玩笑的。”米奈特轻描淡写地说，“那东西恶心死了。”
“……”布雷兹扯着嘴角，笑得脸颊肌肉快要抽筋。
“但是，”米奈特又说，表情淡淡地，“你让小长夜提前退场了。”
“……”布雷兹不自觉地开始数地毯的长毛。
“老披着这张皮也不是个事，我帮你脱掉吧。”米奈特说着，随手扔掉鞭子，隔空做出一个抓握撕扯的动作。
随着米奈特轻巧的动作，布雷兹只觉得周身一轻，被压制多时的源血陡然活跃起来。
布雷兹定睛一看，发现自己已经变回了自己的模样，连身上血色风衣的纹路都分毫不差。
米奈特做出抓握动作的左手忽然用力一捏，像是要捏碎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似的。
随后，?的左手放松下来，懒懒地搭在高背椅扶手上，自然垂下。
眼角的余光瞥见这一幕，布雷兹默默地从地毯上撑起身体，端端正正地坐好，头部微垂。
——比起喜怒哀乐鲜明的长夜，果然还是米奈特这样，其实什么都不在意的“神”，更加让人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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