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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唇微微张，简随最终也只是垂下眸子：“挺好的。”
她复又抬眸看他：“想求你帮最后一件事。”
温漾义不容辞：“你说。”似乎怕自己不够诚恳，他又急切补充：“什么事都可以，我一定为你办到。”
简随从桌子上抽出一张便签纸，拿起笔下笔。
没过一会，那张小小的便签被折叠了好几折，她将它递给温漾。
“帮我转交给傅年。”
温漾犹豫着接下，问道：“为什么你不自己去。”
他侧身示意，身后不远处宋意琛一直直勾勾盯着这边。
温漾问她：“是他不准你去吗？”
简随缓缓摇头：“不是，是我自己不想去。”
温漾小心翼翼将东西收进衣兜：“好吧。”
短暂的一面便见完了，温漾秉承着重大责任感，一心想将纸条送去给傅年，只是和简随分开之后没过多久，一辆车上的人半路上就将他无防备地拽上车。
入目的正是一张脸如冰冷得能掉冰渣子的宋意琛。
“拿来。”
温漾想守好衣兜，只是身边的黑西装保镖直接就将他擒住，宋意琛微微弯腰轻而易举就从他的口袋中找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是个指头大的小东西，不用费什么力气，直接展开。
——“我的愿望就是变成一只蝉，春生秋死，蝉鸣一夏，死而无憾。”
宋意琛死死盯着这几个字，笔风流利，不过短短一句。
突然想起她二十三岁生日时他问她的愿望是什么，她笑而不语。
被压制在地上的温漾愤恨咒骂：“你还给我！”
宋意琛的双眼发干发涩，指尖微微颤抖，喉结滑动，最终还是将纸条撕了。
当着温漾的面，那张小纸条化成一条一条，碎成一片片。
“聪明人，应该学会保守秘密。”他笑着俯视温漾，“别主动找死。”
*
孕吐开始，每天吐得昏天黑地，比任何时候都折磨人。
简随抱着洗手台，抱着马桶吐得要死的时候，时常在想是不是这个孩子其实也不想来到这个世上，所以在求着她把他吐出来。
她反应大了，宋意琛也不好过，她吐他也跟着干反胃恶心，她睡不好他也整夜整夜不敢睡，第二天还得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他不爱小南园有别人，只是有的时候屋子太大了一个人打扫不好，新的家政阿姨每周来两次。
她吃不下饭，他便努力去学习新的菜品，力求色香味俱全还有营养。
只是无论这饭菜变成了花，简随一见到仍然只想吐。
宋意琛确实不再关着她，派人将家里加固在门户和窗户上的条条框框都拆除了，主卧里的链子也已经撤下去，一点痕迹都没留。
只是小南园开始无死角装配了监控，原本就只有几台，现在更多了，除了浴室卫生间，其他什么角落、每个房间都有。
后来月份大了，孕吐反胃恶心的感觉消退了很多，肚子也开始显怀。
简随又一次做噩梦醒来，又是平平静静躺着度过的后半夜。
早晨她在衣帽间穿衣服，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到了微微隆起的小腹。
她与镜子中的自己对视，静静地看了一会，她突然发疯崩溃地用身边化妆台上的美容仪敲碎了镜子。
镜子质量很好，分崩离析的镜面没有四散坠落，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容破碎扭曲。
宋意琛本来就一直守在门口，他本来是想给她一点空间的，现在听到动静立马一刻不敢停歇地冲进去。
他将浑身颤抖捂住眼睛的简随抱入怀中：“怎么了随随？”
简随仍然捂着眼睛，手指伸出胡乱指周围的镜子，包括那面碎了的穿衣镜，化妆台的镜子。
“砸了它们！砸了它们！”
她厌恶宋意琛的触碰，推开他径直往主卧回去，站在阳台上，向下看去，看到了后院花园里艳丽盛开的雏菊。
她转身面对后进来的宋意琛，指着下面的雏菊，冷声吩咐：“把它们都拔了。”
于是从此以后，小南园再无一处有镜子，花园里再无一朵花。
工人们将所有的镜子拆除，将花草清除干净，私下里相互聊天的时候也说这家女主人得了不能照镜子、不能看见花的怪病。
一位工人拎着工具回去的时候，还是犹豫着往回看去，看那座漂亮精致、装修奢华的小南园别墅楼，在平地上姿态婀娜矗立，只是它的身下光秃秃一片，新翻出的泥土颜色不均，颓败消极。
*
“她睡熟了吗？”
医师点头。
宋意琛松了一口气，悄悄往里看一眼，面容恬静的女人睡得安稳。
走到客厅，他才敢微微放开些说话，接过医师递过来的药膏。
“每日都涂抹在疤痕处，祛疤一绝。”
宋意琛点头：“谢谢。”
送走了医师，他才看向一旁的宋致远：“谢谢你帮忙找的人。”
宋致远笑笑：“不客气，我现在可巴不得你们永远都不分开。”
宋意琛蹙眉，果然下一秒宋致远接口道：“因为我发现，让她和你永远在一起，才是对她最大的惩罚，我心快慰。”
宋意琛死死盯了他一会，突然兀地发笑：“我也很恨林?，她就这么死了，我还没有尽兴，恨不得现在就把她的骨灰挖出来。”
宋致远攥紧了拳头。
*
简随越来越安静了，不会再像以前闹着说不要这个孩子，要生要死。
宋致远找的人还算靠谱，她手腕上那条刺眼的疤，借助现代医美机器，辅之药膏，慢慢没了一丁点痕迹。
再深的疤痕都可以祛除，那块皮肉完好如初，好像从来就没发生过什么。
就如镜子好像从来没有破碎过，人也一往情深。
宋意琛的工作多了每天给她按摩，给肚子抹精油，学了好多关于孕期和哺乳期的知识，比简随做的还认真。
在给简随原本准备的工作室旁边的屋子里布置了一间婴儿房，买了很多小孩子穿的衣服鞋子，男的女的都有，装满了两个衣柜，用的也准备齐全。
他乐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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