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妯娌俩看着眼前四身新衣服，那心里的窝火就别提了。
乡下人家穷，一年到头也不见谁添件新衣裳，哪怕是过年也不过是把旧衣服脱下来再缝上块新补丁接着穿，这老沈家怎么就一下子买了四件新衣？
金氏嫁过来这么多年，前些日子好容易让大郎从酒楼里预支了半年工钱，给她买了一只银钗，然后就再也没有钱买新衣服了，眼看着谷小满这才进门几个月的都混上新衣服了，叫她如何不气。
“三弟妹，你们哪来的钱？”
周氏怒目而视，“都分家了你管那么多干吗？我们没偷没抢，哪来的钱还得跟你汇报吗？”
赵氏闻言眼珠子一转。
昨天她洗衣服的时候就听人说，老沈家在县里赶集摆摊卖什么饼子，好像挣了不少钱，现在一看四人身上的新衣服，那肯定就没错了。
“大嫂怎么跟娘说话呢？”她上前一步挽着周氏的胳膊，殷勤道：“娘，大妮和二妮昨天就没吃饭，今天饿的直哭，要不您给我几个钱，我给孩子们买点吃的。”
“想要钱？”周氏也笑眯眯地看着她。
赵氏一看有戏，立马乖巧地点头。
“老娘先给一大脚!”周氏甩开她的手，提起脚就要飞踹。
幸亏赵氏跑得快，一溜烟奔到了西厢房门口，扶着门框开始喘气。
“娘，你咋打人呢？你信不信我叫乡亲们来看看你是咋当婆婆的!”她作势要喊。
谷小满早就看清了她的套路，一哭二闹三上吊，没一点新花样。
她笑呵呵地道：“你信不信我告诉乡亲们你毒打孩子？”
赵氏立马心虚地闭嘴。
金氏还想说点啥，谷小满已经招呼大家进屋了。
有打嘴炮的闲工夫还不如多削几个土豆挣钱!
过了几天，又到了赶集的时候。
老沈家推着车子又早早进了城，支好了摊子。
上回没买到那几个顾客闻着味就围过来了。
“老嫂子，我可是天不亮就来了，就盼着你这一口。”
“先给我来十个，省得一会又买不到了!”
周氏满口答应，快手快脚地摊饼，不一会第一锅就出炉了。
金黄的土豆饼外焦里嫩，既解馋又扛饿，老沈家又实在从来不偷工减料，吃过的人都说好得不得了!
第二锅架起的时候，又来了几个回头客，一边等着饼熟一边跟周氏唠嗑。
“老嫂子，你家小媳妇这手艺忒好，不瞒你说，上回我给我老娘带了仨，她一口气吃完了，还没吃够非管我要呢。”
“俺家臭小子也是，俺上回买了一个没舍得吃完，留了半个回去给俺儿，结果他闻着香囫囵吞下去了，吞完了说没尝出啥味，哭着喊着让俺马上赔他一个，俺说你们要五天才来赶一回集，他还不信，敢俺闹了好几天了……”
“你家那算好的，我们家儿媳妇年纪大了，好不容易怀上孕，这不吃那不吃，把我都急死了，前几天我随手买了个土豆饼，没想到她还喜欢上了，没有土豆饼她就啥也不吃，我是白天盼夜里盼，就盼着老嫂子赶紧支摊，这次说什么我也要买上二三十个放家里，她想啥时候吃就啥时候吃!”
周氏本来也能唠，逮着这些老婆子小媳妇的聊个没完，她正聊得嗨呢，就听人群外一声怒吼。
“都围着干吗？”
人群自动让出一条道来，走出来一个腰间挎刀的凶汉。
“谁是当家的？”
沈棠瞟了一眼他身上的青色布衣，知道是县里的衙役，上前一步朗声道：“小生沈家村沈棠，不知公差大人何事？”
那凶汉轻蔑的看了他一眼，拿刀尖指着煎饼的大锅。
“何事？你在此支摊报备了吗？你这锅里怎么冒这么浓烟？知不知道熏着这我们知县大人了？”
沈棠眉头一皱，又拱手道：“小生此前已经报备过，我家煎饼要用油，难免有些油烟，可熏着知县大人，应该不至于吗？”
集市在西头，县衙在东头，这油烟不可能跑那么远，这些人一看就是故意来找茬。
果然，那公差圆眼一瞪，“放肆!知县大人也是你敢质疑的吗？我说熏着就是熏着了？来人啊，给我把他的摊子都砸了!”
他后边呼啦围上来四五个带刀的衙役，袖子一撸就要动手。
“赵旺财？”关键时刻，周氏一声喊扑到前面。
她紧紧抓着那公差的袖子，“你是赵旺财吧？是不是我那二儿媳妇找你来的？”
刚才周氏就看着他觉得眼熟，跟沈老汉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来。
之前二郎结婚的时候，这个赵旺财作为赵氏的表哥还来喝过喜酒，只是多年不见一时没想起来。
找旺财一把甩开周氏，厉声道：“本大人的名字也是你一个老妖婆能喊的吗？来人，给我打!”
周氏差点被推倒，幸亏沈棠扶了一把。
“好你个赵旺财，一定是我二嫂心生不满，故意让你来找茬。”
“你假公济私，就不怕我告诉知县大人吗？”
赵旺财根本不听他的话。
昨天赵氏回娘家，找他一顿哭诉，说老沈家怎么欺负他，哭着喊着让他报仇。
他拗不过这个表妹，这才硬找了个借口来砸摊子。
“我看谁敢动!”谷小满大刀金马地挡在前面，一脚踹翻了一个要掀摊子的衙役，又一手扭断了一个抓饼子的衙役。
两个人瘫在地上，疼得直叫唤。
众人都被谷小满这一手吓呆了。
原先看她做饼子利落的很，不想打架更利落。
谷小满脚踩在衙役身上，一手叉腰，一手转着一把小土豆的刀，在阳光下闪着明晃晃的刀。
赵旺财差点被这光芒闪瞎眼。
他原本想着过来随便吓唬一顿就行了，反正乡下人家嘛不经吓，谁知这个女人太特么的生猛，一时倒不好办了。
沈棠见状将他拉到一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赵大人，我家娘子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她手里的刀更是不长眼，万一误伤了你可就不好办了。”
“再说了，咱们都是实在亲戚家，有什么事不能说呢？对吧？”
“我这里还有一两多银子，刚才挣得，您千万别嫌少，回去给兄弟们打壶酒喝。”
赵旺财本来正难办，眼见沈棠这么上道，立马脸色缓和了很多。
“沈棠兄弟，不是我故意找茬，主要是你们太不考虑知县大人的心情了。”
“这样吧，看在亲戚的份上，我就豁出去帮你在知县大人面前美言几句。”
“这钱嘛，我先替兄弟们收下了。”
他收了钱，转过头带着衙门就走了。
周氏气得直抱怨，“我们干了一上午活才挣一两多银子，你咋就都给她了？”
刚才围观的乡亲们都议论纷纷。
“就是啊，那姓赵的可不是什么好东西，钱给他容易，吐出来可就难了!”
“你们是不知道，这个姓赵的横行霸道好几年了，这边的人都怕他!”
“你们这次开了口子，只怕以后他会天天来要钱的。”
沈老汉听了更愁了，沧桑的老脸看向沈棠，“三郎，你说咋办？”
沈棠笑笑，“爹娘，你们不用担心，一会我就让他把钱吐出来!”他朝众人拱拱手，“不过还请大家帮沈某一个忙，一会帮我做个见证。”
重新收拾了摊子，直到下半晌卖完了土豆饼，沈棠收拾妥当。
“走，咱们去县衙告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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