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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年的春天到了。
这天上午,徐志东在公司的办公室里里刚处理完一项业务,手机铃声响了。
徐志东拿起手机“喂”了一声。
“我是丁颖——”
“噢,是你。”徐志东站起身来。
“我在上海,昨天刚到的。”她的声音还是那样的甜柔,“我们好久不见面了,你近来好吗?”
“很好。”徐志东稍显激动。
“我从加拿大带来了一样新产品,想让你到上海来看一下。”
“什么新产品?”
“来看一下就知道了。”丁颖笑了笑,“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明天就到上海来,可以吗?”
“这——”徐志东有点犹豫,说实在公司里还有许多事要处理,如果现在离开的话……
“怎么?你真的走不开的话,过几天也可以。”
“不!”徐志东果断地说,不管怎样,丁颖设在公司里的销售点给自己带来了不少利润,这其实还是次要的,从情感上来说也要去看看她,“我一定来!”
“好吧,我立即给你订一家宾馆,到时我会打电话告诉你的。”
“这就麻烦你了。”
“别说客气话,明天见。”
“明天见!”
徐志东放下手机,转身走到窗前,他望着窗外,想起自去年加拿大回来后两人就没见过面,时不时会想起她,还有自己的儿子。他记得在多伦多的第三天,他和丁颖、查尔斯驱车去位于和美国纽约州交界的尼亚加拉大瀑布。这是世界第一大跨国瀑布,左岸是加拿大的昆斯顿,右岸是美国的利维斯顿,瀑布冲过著名的‘魔鬼激流’,沿着最后的利维斯顿支流峡谷,向东进入安大略湖。瀑布跌荡而下,演绎出世界上最狂野的漩涡激流。当时,三人站在瀑布观赏点,痴情地望着,查尔斯不时用中文向他解说。他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瀑布,终于圆了久已梦想的愿望。此刻,他的心情就像那大瀑布奔腾不息、倾泻而下的水帘……
第二天,徐志东来到上海。他下榻的是面临外滩的和平饭店,这是一幢十二层哥特式洋房,也是上海的标志性建筑,当他跨进铺有乳白色意大利大理石地面的大堂,抬头看顶端古铜楼花吊打时,顿时觉得太奢侈了,但既然是丁颖订的宾馆,享受一下也好。
傍晚时分,徐志东走进饭店的餐厅,在靠窗的桌前坐了下来,服务员走过来给他倒了一杯茶。丁颖还没来,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眼睛转向窗外。太阳已经西下,映入眼帘的是浦东一栋栋高楼大厦,还有船舶如梭的黄浦江。这景色他并不陌生,但在高层上观赏还是第一次。
“志东——”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徐志东扭过头,丁颖正微笑着向他走来。“让你等久了。”
“不,我刚到。”徐志东站起身。
丁颖身着一套浅灰色西装衣裙,短发,体态轻盈,姿色端庄。她把挎包放在座椅上,在徐志东对面坐了下来。
“哎,干嘛还站着。”丁颖说。
徐志东笑笑,朝服务员招了招手,服务员很快就过来给丁颖倒了一杯茶,然后递上一本菜单。
“你点菜吧。”徐志东坐下说。
“好吧,我来点。”丁颖打开菜单,边看边问,“你喜欢吃什么?”
“随便。”
“随便?”丁颖瞄了他一眼,“我俩难得在一起吃饭,总得合自己胃口。”
“中西结合,你看着办。”
“那我就点了——牛排、海鲜、蔬菜、果汁,再加上一瓶红酒。”
“可以。”
“你总是这样,简单,随和,谦让。”
“说得对,这是我为人处世之道。”
“你让我猜透了。”丁颖说着就点了几个菜,叫来服务员记了账单。
服务员走了。丁颖从挎包里取出一瓶面乳,递给徐志东,说:“这是女性用的晚霜,是我公司的新产品,你看一下。”
徐志东接过面乳,看了看,说:“好吧,我叫业务员订几箱试销。”
“你好干脆!”
“是啊,你的事没得说。”
丁颖回眸一笑,把目光转向窗外,晚霞把对岸的楼群抹上了一层金黄色,绚丽壮观。
“我和查尔斯结婚了。”她转过头轻声说。
“恭喜你!”徐志东欠了欠身,“你早说的话,我就带礼物给你。”
“礼物?我们之间不需要礼物。”
徐志东无言以对,确实,礼物替代不了友谊和情感。
“他好吗?”他问。
“谁?”
“儿子,我们的儿子。”
“很好!”丁颖喝了一口茶,说:“他健康活泼,喜爱运动,学习也不错。”
“他像我,喜欢运动。”
“是的,他是校足球队的中锋。”
徐志东脸上露出笑容,感到了欣慰。“有机会的话,真想再去看看他。”
“血肉情嘛,我理解,机会在自己手里。”
徐志东没说什么。
“喜欢这个餐厅吗?”丁颖问。
徐志东环顾了一下,餐厅装饰老旧,深褐色地板,铮亮的木质吧台,庄重典雅,保留着三十年代的风格。
“喜欢,很有特色!”他说。“住这样豪华的饭店奢侈了点。”
“奢侈?这有什么,难得住一次。”丁颖说,“这幢楼建于一九二九年,是上海当时最负盛名的酒店,有远东第一楼之称。”
这时,服务员送来了两份牛排和一瓶法国红酒。
徐志东打开红酒,给丁颖斟上酒后,也给自己斟上,然后举杯说:“为我俩再次相见——”
两人轻轻碰杯后,丁颖说:“以后还会见面的。”
“当然。”
“还记得当年在林场的食堂里一起吃大馇子饭喝白菜土豆汤吗?”
“记得。”徐志东切下一小块牛排后说,“那是送产妇到区医院抢救回来后的事。”
“你把十元钱还给我。”
“辛亏有你这十元钱,才向过路的卡车司机买了油,不然我俩要在半路上挨冻了。”
“那天凌晨日出很好看。”丁颖边说边切牛排。
“噢,远处群山上的云像是被火烧了似的,一片彤红。”
“火烧云——你当时这样说。”
“后来,过了没几天,我俩在林场北面山脚下的火场边熬了一通宵。”
“是的,你让我睡在驾驶室里。”
徐志东点点头,把牛排塞进嘴里,慢慢地咀嚼。
“味道怎样?”丁颖问。
“不错,不愧是上海一流的饭店。”
两人谈着,服务员又送上了几份菜和果汁。
“一说起往事,总有无尽的感叹。”丁颖啜了口果汁。
“是呀,忘不了那年你把我从雪地里搀起,还有我打火回来休克后,你在卫生院陪护我……”
“又说这些了。”
“嗨,哪能忘呢!”
“回忆一下也好,不然没话可说了。”丁颖把一块蟹肉夹进徐志东的盘子里,“尝尝这个,很新鲜。”
“别客气,自己来。”
“其实,我最忘不了的,还是在农业段张大爷家里。”
“是我开卡车送你去的,两个晚上。”
“第二天晚上,马灯没油了。屋子里一团漆黑,我俩紧紧偎依……”
“张大爷睡着了,说实话,当时我有点……那种感觉真好。”
丁颖笑笑,说:“看我俩说的,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年代。”
“回忆是美好的,总是让人感怀!”徐志东叹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
“怎么啦?”
“没什么。”徐志东欠起身。
“那就快吃呀,尝尝这里的蔬菜沙拉,挺爽口的。”
“好吧,难得能吃上这样顶级的菜肴。”
“是难得,再干一杯!”
两人碰了杯,默默的用餐。窗外,夜色降临,华灯初放,大都市的繁华尽收眼底。
丁颖的脸庞变得红润,说:“我们把这瓶红酒喝了吧。”
“看你脸都红了,不会醉了吧。”
“哪能呢,我在加拿大常喝红酒。”丁颖说着,拿起酒瓶把徐志东的杯子倒满了,再给自己倒上。“来,我俩把这杯酒干了!”
徐志东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们下去散散步吧。”丁颖喝完酒说。
徐志东爽快地答应。
两人下了楼,穿过中山东路,上了外滩,沿江边慢慢地走着。
晚风习习,人群熙熙攘攘,伴随着轮船的汽笛声,一派热闹景象。外滩西侧的洋楼被射灯映上一片橙色,霓虹灯闪烁,灿烂多姿,那是中国半殖民时期留下来的遗存,有万国建筑之称。
“很久没在外滩上走了。”徐志东说。
“我也是。”丁颖接着说,“以前常来外滩,我家离这儿不太远。”
“好像在淮海路那边吧,在林场时你曾对我说起过。”
“是的,我家的石库门还在,我去看过,但那些邻居都搬走了,时光不饶人啊!”
“有时候回想起童年时代的事,总让人怀念。”
“是啊,那个小时候在一起玩耍的孩子竟成了我的丈夫。”
“他叫什么名字?”
“魏援朝,是因抗美援朝时出生而得名。”
“是个好男人!”
“的确,他爱我,体贴我,不管做什么总为我着想……”丁颖说着,眼里盈满了泪,显得有点激动。她从挎包里掏出手绢,拭了下眼睛柔声说,“都是因为你才嫁给他的。”
徐志东哑然,心想她的确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孩子。
“好了,不说这个,一切都过去了。”丁颖平静下来。
两人继续往前走着。
“还记得那年在河边散步吗?”丁颖说。
“噢——当然记得,是初秋的一天午后,刚下过雨。”徐志东回答。
“雨后放晴,天空湛蓝,河水很激,空气清爽极了。”
“地上有点泥泞,你滑倒了。”
“你把我扶起,我俩紧挨着。”
“对,你的衣服沾满泥浆。”
“你记得真清楚。”丁颖笑了笑,说:“我把衣服在河里洗了,然后,我俩站在河边发呆,直到衣服晾干。哎,那条叫什么河?”
“塔哈河。”
两人停住了脚步,倚在江边的护栏上,观赏对岸浦东鳞次栉比的现代化建筑,璀璨夺目,恰似一片繁星银河。
“浦东发展的真快啊!”徐志东感叹。
“当然,它是中国发展的象征。”丁颖说着,把手搭在徐志东的手背上。
徐志东情不自禁地捏住她的手,她的手还是那样的柔软,犹如当年。
“哎,我差点忘了。”她缩回手,从挎包里取出一张照片。“给,是他最近的照片,你的儿子。”
徐志东拿过照片,仔细地端详一会,说:“他很帅,大小伙子一个!”
“他像你。”
“不错,但比我高。”徐志东把照片揣进自己的口袋。
“不早了,你回饭店休息吧。”
“你也该回去了,谢谢你的款待!”
“看你,又客气上了。”
“我明天就走,什么时候再见面——”
“这个,到时候再说。”丁颖向他伸出手。
徐志东握住她的手,说:“再见!”
“再见!”丁颖微笑着,松开手,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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