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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以他一贯的处事风格,总不能让劳动人民白耽误工夫。
于是就?O出五百现金,礼貌地请大哥带他在城里转转就得:
“您就顺着主干道、带我在城里绕两圈儿,看看景儿,最后再把我送回来就成。”
大哥见他刚从精神病院出来,提这要求也不怎么正常。
就用锦城人那一口标志性的尾音上扬语调,乐呵着问:“呀,枕滴啦老弟,心不得劲儿了这是啊??”
说着,大哥只从窦逍手中抽出一张红票,道:“用不着(阵)老些奥老弟,一张就够够儿滴昂?~”
窦逍听出大哥是担心他,还亲切地问他‘怎地啦?是不是心里不舒服。
顿觉心口一暖。
回想起刚给他看病的精神科医生应该是外省人,说的是没有儿化音的普通话。
故而这大哥就是他下高速后,听到的第一个最正宗的家乡口音。
那句‘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的伤感,一下子就具象化了。
他差点一个没忍住性情了。
可再一结合这家乡特产质疑全世界的口音,又着实哭不出来一点儿。
还有点想笑。
彼时窦逍心里褶子尚未展平,他没哭也没笑,就只将钱卷吧卷吧随意揣进裤兜,淡然点头道:“嗯,就有点儿抑郁,没大事儿。”
大哥发动车子,继续话疗:“啊,流行性抑郁症、简称流郁呗?我说滴么?,不介一般人儿也不能上这来啊?~
那你这是、趁院长不注意,偷着跑出来滴啊??”
窦逍终于忍不住了,微微一小乐:“哈、没有,我今儿就过来咨询咨询,之前一直是在国外治的,这不瓶颈了嘛,就来这儿试试。”
大哥:“啊?还跑外头治去了昂??真有那么严重昂??
我瞅你这穿着打扮儿,挺材料个人儿啊。
不应该啊……
诶那像你这身价,上这地方用不着走医保吧?一色儿用进口药呗?”
这是哪儿跟哪儿啊,窦逍如实说自己都不懂这些个细枝末节的事,“之前也不总有病,习惯了去私立医院,都是走的商业保险,也挺方便。”
“私立嗷?纯私立?医保一分钱报不了那种啊??
那你也太想不开叻,枕滴没有正经单位啊??”
大哥一顿总结,又更加意味深长地点点头:“那我知道你这流郁咋得滴了,你是钱多烧滴啊!
要不就是没事儿闲滴。
不对,没准儿就是在外国没人儿跟你唠嗑憋滴。
要我说你这病都用不着上医院,你就跟大哥跑出租得了呗?
到时候就见人说鬼话,见鬼说俗话,成天到晚嘴不闲着,保证你话到病除啊?~!”
窦逍越发忍不住了,开怀一大乐:“哈哈,行、大哥,我考虑考虑昂~”
见窦逍一直挺随和,大哥就激情澎湃地开启了一百块钱的话疗模式。
从母猪的产后护理,到本拉登‘访美。
国内国外各种时事政治一顿剖析,归根结底,就是劝窦逍想开点儿,别总往外跑,哪都不如社会主义好——
“咱就是说,这天底下形形噻噻的人啊,谁还没个不痛快的时候哇?~
有人哭就有人笑,有人高枕无忧,有人一宿一宿睡不着觉。
有人赢就有人输,有人老婆孩子热炕头,有人趴被窝子里嗷嗷哭。
要想不抑郁,最不能就是气人有笑人无。
你自己的人生,就是你自己的马拉松,自个儿跟自个儿比赛,不是看你跑得快,而是看你跑得稳。
前头要是遇上不顺当了咱就慢点儿,缓缓,合计合计再接着跑。
卡马路牙子上也别一蹶不振,搁哪跌倒搁哪喝瓶啤酒,不行你再吟诗一首。
波棱盖儿卡秃噜皮赖你点儿背,不能赖社会,跑不了咱就(肘)。
不行咱从起点开(肘)!
别轻易弃赛就行!
彪哥不都说了么,论成败,人生豪迈,大~~、大不了!从头再~~、再来!
听懂没有哇老弟啊??”
窦逍这把真性情了,深深被大哥的马拉松理论整了个醍醐灌顶。
可最后一段儿结巴台词还是把他整笑了。
敛了敛不严肃,他深吸一口气,重重叹息:“懂了,您说的太好了大哥,可不是嘛,我这马拉松两年前就报名了,还没跑到终点呢,可不能轻易放弃……不过您等等,彪哥是谁?这不是句歌词儿吗?怎么成他说的了?”
大哥更起劲儿了:“啧!彪哥你知不道哇??辽北第一狠人,范德彪啊?!
不介我前头音像店给你踩一脚,陪你租套录像带看看啊??”
经大哥一提醒,窦逍就想起那部经典巨作了,忙说自己上学的时候就看过,不用租了。
大哥见他看的不精,就劝他没事儿再复习复习,“或者你就网上搜,咔咔一顿看!别光当笑话看,那里头全是人生哲理,小崔那抑郁都是看本山大叔治好嘀,你知道不啊??”
这又出来个人儿,窦逍反应了会儿才明白大哥说的是那位三观颇正,也深受抑郁症缠扰的主持人。
忙哼哈答应说知道,连连感叹本山大叔的魅力。
但其实,他心里更感叹的是家乡这座小城的魅力……
车内一路欢畅,转了一大圈儿又返回精神病院,就意味着百元话疗即将结束。
下车时,窦逍心里松快不少,又有点不舍,有种想跟大哥喝一个的冲动。
这么想着,他也就直接提了:“大哥,要不您后头甭拉活儿了,我请您吃个饭吧?差多少份子钱我补给您,您就当给我当导游了。”
大哥哈着腰、偏脸看向这扒着车门的帅老弟,敞亮拒绝:“拉倒吧,我没有导游证,可不敢非法经营啊?~
再说你这身上喷儿香,晚吧晌接我媳妇儿之前,我可得赶紧再拉几个埋汰人儿,盖盖你留我车上这味儿啊?~”
紧接着,他左脚深踩离合,右手挂一挡,预备重新驶向属于劳动人民的马拉松赛道:
“行了,有缘再会昂老弟,你就记住,抑郁不是病,憋久了要人命~
你就该吃吃,该喝喝,啥事儿别忘心里搁,早晚战胜所有病魔、跑到终点跟最牛逼的自己会和!
肘了!乐呵嘀奥,哈哈哈……”
窦逍目送小出租汇入车流后、站在原地好半晌,又将这劳动人民的大智慧消化过半,才转身去取自己的大林肯。
再次出发前,他特地绕到后备箱看了眼给奶奶和姑姑带的礼物,确认都没被冻坏,才安心往家开。
回家路上,会路过一截热闹路段。
道路南北两侧,分别是窦逍读过的小学,和一所职高、一所初高中。
工作日的下午,临近放学时段,好多小商小贩都已准备就绪,有炸串儿,有糖葫芦,学校门口非常热闹。
压过减速带缓行一段,窦逍瞥见路边有辆三轮车,卖的好像是他小时候就风靡锦城的那种拌豆皮,俗称锦城乐。
乐不乐的先不讲,反正看着就脏……香!
窦逍突然很想重温这种儿时的味道。
话不多说,找地儿停车。
停好车行至小吃车旁,这会儿客流量还没上来,大姨还在准备食材。
但见有客到,立马热情招待。
依然是质疑全世界的语调:“来啊、小伙儿,来一份儿啊??”
窦逍笑呵呵点头:“嗯,怎么卖的、姨?”
大姨:“五块,八块,十块嘀啊?~,价位不同,加料不同啊?~”
窦逍:“那麻烦您,给我来份儿十块的,谢谢~”
“好嘞,十块钱儿一大盒啊?”
接了生意,大姨立即开拌,手头非常麻利。
嘴上还不忘发展回头客。
她一边抓取食材一边眉开眼笑地问窦逍:“咋滴啊??你是刚分到一中的老师啊??今年刚毕业啊??”
窦逍微怔后淡笑着摇了摇头:“啊不是、姨,我不是老师。”
大姨继续打听:“那你是学生啊??高三逃课出来嘀啊??”
就是这么厉害,刚还仅是淡笑的小窦子,这就被东北大姨逗的笑容可掬,忙捧哏:
“好家伙,您再夸我两句,都给我整幼儿园去了。
我马上就三十啦~!大姨~”
大姨一个变脸,两个瞠目结舌:“妈呀!可不行撒谎啊孩儿啊?,你三十?哪像啊?!”
这十块钱买的情绪价值真值,窦逍听得乐不可支:“要不我掏身份证给您瞧瞧啊??”
大姨听他故意学锦城话,嘎嘎乐:“不用不用,我卖豆皮儿不查户口哈哈哈!……能吃辣嘀不啊、孩儿啊??”
“不……”听大姨按惯例问口味,窦逍一个‘不字尚未秃噜出口,就突然一滞,猛地想起司恋爱吃辣来。
便立即改了口:“能,麻烦您多放辣。”
“好嘞!”大姨舀了三大勺辣椒油,又抖着手腕撒了满满一层辣椒面,都放差不多了,才热火朝天?E?E一顿拌。
很快,便递给窦逍满满一大碗。
窦逍接过吃的,没站在路边儿吃,而是捧着碗返回车边。
可这东西味儿太杂,他刚一开车门又不想进去了。
就站在车门边用竹签子戳了一个豆皮结送进嘴里。
Hm~!
果然还是小时候的味道,满满的小脏摊儿烟火气。
可是、等等。
这一口辣豆皮,刚入口时窦逍没能立即品出来,嚼了嚼,辣度才后反劲儿。
登时辣得他五官紧急结合。
慌忙开车门找水,才发现那没喝完的半瓶矿泉水已经结了冰。
就这么一通折腾,舌尖辣度渐渐消了些。
窦逍看着手里捧着那一盒辣豆皮,不禁笑了。
自言自语道:“等我跑到终点带你来吃,你可是个惯能吃辣的小馋猫。”
停止犯傻,窦逍想着这东西流浪猫狗也不能吃,直接扔了属实造孽。
正犹豫着,就见斜前方不远处有个拾荒老人,正从垃圾堆里往出捡纸壳子。
垂头又看了眼那一大碗,窦逍将东西装在袋子里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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