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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里跟坠了铅块一样,她忍不住去按,又“嘶”地呼痛。
抬起的手缠了厚厚的纱布,她还是想不起来,这是怎么了。
一旁正去开窗的宫女听到动静,忙走了过来,见她醒了,欢天喜地地吵了起来。
“来人,夫人醒了,来人……。”
她想说,这声音反而叫自己更头疼了,冬雨怎么不在,她是谁。
进来的是夏太医,见了他,芸卿也有些不自在,这一年,真是出了不少的事。
“夫人总算醒了,来,把药端上来。”
刚刚那个宫女小心地端着热气腾腾的药过来,芸卿下意识地侧头。
“夫人这回可不能再任性了,这是补血的,一定得喝。”
“夏太医,咳……,”她的嗓子还是哑的,宫女只好放了药碗,先倒了水让她喝了。
芸卿缓过劲来,才对夏太医摇了摇手,“这是怎么回事?”
夏睿佟愣了愣,才小心问道,“夫人不记得了?”
芸卿才想摇头,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些画面,她不禁眉头一皱。
“夫人别急,这是迷药所致,等药效褪尽了,就能记起来了。”
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夫人现在记不得还好,等下记起来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迷药?!”
芸卿一愣,又看了一旁局促的宫人,眼睛眨了眨,有些明白过来了。
“我想再睡一下,你们先出去吧。”
“夫人,药……。”
芸卿心里很闷,只背对着回了,“我等下喝。”
夏太医只好闭嘴了。
夫人才醒还不知道,这两日宫里日子难过呢。皇上虽让季永年整理了高元殿的人,但不知是谁,还是把消息传了出去,前朝后宫都是议论纷纷,皇上大怒,让季总管把几个为首嚼舌根的当着众人廷杖,打烂了为止。
接着下旨,各宫宫嫔不准擅自走动,都先在自己宫苑呆着,违令者即刻拉去暴室,无论身份如何。
提起暴室,众人都是心有余悸,听说当夜皇上入暴室,里面的人足足哀嚎了一整夜,连季总管出来时脸色都是铁青,皇上还如常去早朝了,其余人听了,也闭紧了嘴,生怕有个闪失,会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芸卿直到晚上,脑子里才算真正清醒过来了,自己当时是急疯了,为了保全名节,才想一死,现在看着手上伤处,却觉得不至如此,自己还是清白的,怎可以轻易死了,让祸害她的那些人得逞。
芸卿按了按伤处,当时还当是用了最大的力气,也是太气了,当时那个样子见到珏,真是比死了还难受。
而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本来就是各种汤药养着,早有了抗药性,也是冬雨最后留情,那粥她喝得不多,只吃了几口,又被她拦了,才醒得及时。
想到当时隐约觉得有人拉扯自己的衣服,才睁了眼,结果……。
冬雨虽然有错,但她一向老实,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想着,也想问清楚她,便去问现在这个珍儿,听了回答,被唬了一跳,正喝着的药呛在肺里,顿时一阵猛咳。
“你……你再说一遍。”
回话的宫女珍儿哆哆嗦嗦,“是……冬雨姐姐当夜就自缢于房中。”
芸卿手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为什么啊,为什么……。
她不是没看出那两日冬雨心思不定,很是憔悴了,只是就算她有不是,到底那些年的情分是真的,人怎么说没就没有了。
“如今人呢?”
“已经抬去月前馆了,宫女自缢亦是大罪,还要看总管如何发落。”
人都死了,还要如何发落。
芸卿口中发苦,“你去请季总管来……还有,别惊动了皇上。”
珍儿忙应了,匆匆而去。
不多时,季永年过了来,看她的脸色不好,见了礼后,先沉下了脸。
“你们这些人是不要脑袋了吗,夫人才受了惊吓,也不懂得顾忌,是谁先言及此事的,自己去外面张嘴二十。”
珍儿连求情都不敢,忙出去了,立时听见“啪啪”的脆响。
芸卿很少看他这般厉害,“季总管……。”
“夫人太过慈善了,这些人才什么话都敢往您这儿说,咱家知道夫人待下人宽和,恕奴才先做主,否则皇上来了,听说这事,恐怕珍儿挨得不是耳光而已。”
芸卿知道珏的脾气,平时也就罢了,这样的事,他的确是下得去狠手的。
珍儿红着脸颊进了来,芸卿叹了一声,让一旁的宫女端来冰块陪着出去,等人走尽了,才开了口。
“冬雨的事,公公可是明白的?”
她虽在伤痛中,也不是傻子,想着冬雨向来体贴,从来对自己照顾仔细,不免心痛。
“夫人猜到了几分,咱家也就不兜圈子了,这次的事,那丫头是脱不开的,就算她自己不了结自己,左右也是这几天的事了。”
芸卿身子不由一晃,即使心中有些臆测,她也宁愿只是臆测,事实残忍,她实在不能想象老实如冬雨,最后也是这样的结局。
“夫人不必伤怀,皇上自会为夫人做主。”
“皇上都知道了?”
“人是那日就没的,咱家也查了不少,本就打算今日向皇上禀报,夫人急召,才先过来了。”
芸卿定了定神,现在当务之急,还是皇上,现在自己生气伤心还是其次,只是这回的事,无论是谁,都是碰到了皇上的逆鳞,皇上雷霆之怒不知会让多少人送命,如今是冬雨,下面的又会是谁。
“公公连主使之人也有眉目了,”芸卿急急问到,其他人的生死她未必可以做得了主,这次的事,她也是断断不能原谅,可是,依珏的性子,她怕……。
季永年也深知她现在的担忧,所以才嘴上把不该提的都瞒了,皇上不仅恨极了谋害夫人的人,也是恨极了自己,轻忽了那些人的手段,逼得夫人差点在他面前死去,那个被推出来当棋子使的男人,当夜就被皇上亲手鞭死,还挫骨扬灰。
“夫人还是不要多想了,保重身子才是要紧,咱家还是先回去了。”
芸卿见他顾左右而言他,知道必定主使之人是有数了,若是珏知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冬雨不过棋子,那……,公公想要本宫安心,就明言吧。”
季永年默了默,“夫人,咱家今日多嘴一句,当日先皇担忧的,就是皇上对您的情意,今日朝上,有人提及前几日之事,称夫人虽拼死保住名节,但到底是有辱皇室声名,请皇上遣夫人出宫……。”
芸卿苦笑,她知道,就算说要皇上将她赐死以全名节也是有理的,毕竟皇室的名声何其重要。
“……您猜怎么着,皇上第一次在朝上大发雷霆,将其一贬三千里,更言永不录用,夫人,这可不是朝臣们熟悉的皇上啊……。”
“皇上还是不愿过来吗?”
芸卿听着,方才惶急的心绪渐渐平息了些,冬雨死了,朝臣也被贬,下面再听到主使之人,皇上必定要其正法,她无辜,皇上的名声也无辜,既然事情还没有坏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那她必然要退这一步。
“皇上不是不愿过来……,”季永年面有难色,芸卿理会得,是那天,自己的那句话,那句伤人伤己的话害的。
“来人,”芸卿用未伤的手撑了身子,季永年看了,面上顿时光亮了些,伸手去搀她。
“去养元殿。”
他忍不住叹了一声,“此次之事,咱家知道夫人委屈伤心,皇上不是有心,却出了意料之外的结果,夫人今日愿意去见皇上,只怕皇上不敢见夫人,夫人苏醒后,皇上每两个时辰召见夏太医一次,自己却不敢过来,恕咱家多话,皇上的性子孤傲,只是心思太重,夫人要是不原谅他,他是要把自己逼死了不可。”
芸卿不能答他,这样的性子,她的确次次纵着,但现在,她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她真的很累很痛。
哑着嗓子,“先去吧,去了再说。”
到了养元殿,珏却不在。
季永年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春雨就说,皇上到裕华所去了,让总管回来了也过去。
芸卿本还想先回去,听了这话,也不禁奇怪了起来,珏可从没有无端去裕华所的道理。
季永年一下子忆起,皇上昨夜谈及,恐怕这事还有芷儿的掺和,不然,谁能把他的心思料得这么准,现在一听春雨这话,就知道皇上准是亲自整理去了。
“夫人身体不适,还是先回去吧。”
芸卿这回却没错过他那一瞬间脸上的慌乱,又见他劝自己回宫,方才不还紧要得不行吗,顿时起了疑心,到底有什么不让自己知道的。
“不,我要去裕华所。”
“夫,夫人……,”季永年也不好硬拦着,又不知给什么理由,少有地吞吐了起来,而他这个样子,更证实了芸卿的猜测,其中必有关窍。
“珍儿,扶着我。”
她难得板起了脸,出了殿门,直上了轿辇,季永年追也追不及,在原地急得团团转,这下糟了,还不知裕华所那边是个什么光景,他双腿哪有轿子快啊。
“总管这是怎么了?”一旁的公公走上前来。
“怎么了,是要死人了。”
他这条老命哟,现在也顾不上失不失规矩了,让人赶紧备轿,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
芸卿是催了轿夫们用最快的速度去,跟着的人都是一路小跑的,到了,她又急急地走了进去,有人上前请安,她才止了住。
“皇上在吗?”
“夫人吉祥,皇上正与姑姑说话呢,奴婢这就去通报。”
“不必,你守在这里,珍儿,你也留下。”
这里的人很多都还是故人,也知道芷儿还是她提拔的,自然不敢违抗。
芸卿自己去了,芷儿如今住在宝淳之前的房间,她曾在这几年,更是走了近路过去。
门是闭着的,服侍芷儿的小丫头守在外面,见她来了,忙走上前。
“不许做声。”
小宫奴不知她什么用意,但看她脸色难看,也乖乖地行礼避开了。芸卿看着那紧闭的门,说不出现在心头的滋味,这个样子是不合规矩的,只能想着,莫非皇上竟与芷儿有所来往,更或者……,皇上何以自己过来,也不许人进去伺候。
悄悄走近了,她头一次有了做坏事的慌张,倘若这两人真有什么瓜葛,她是不敢再信任任何人了。
作者的话:咳咳,大家都熟悉偶了,没错,这是什么节奏,要死人的节奏,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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