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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宗守渊很不理解,他这样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就在屋里,年荼到底是怎么做到毫无顾忌地脱衣服的?
看她那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模样,实在坦然得过分,仿佛一点也不介意被他看到,甚至、或许也不介意他摸一摸。
……难道她在故意勾引他?
是有人命令她这样做的?还是她自己想要个孩子,在宗家站稳脚跟?
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因为喜欢他,发自真心想和他亲近。
宗守渊的心情波澜起伏,背对着年荼,一瘸一拐走到屏风后。
他不会上钩的。
望着他倔强的背影,年荼皱起眉头,“你不和我一起洗吗?”
果然是勾引!!
宗守渊捂着脸,闷声拒绝,“不。”
“可是待会儿水就凉了”,年荼伸手试了试水温,现在刚好合适,过一会儿就会凉下去。
“这里有两个浴桶”,她猜灰狼可能是不好意思和她共浴,循循善诱道,“你一个,我一个,我又不会挤到你。”
越是听她这样说,宗守渊的脑海中越浮现出两人共挤一个浴桶的画面,鼻尖发热,伸手一抹,抹到一片红色的血。
他狼狈地掏出手帕囫囵擦了擦,更不敢迈出屏风,生怕自己这副没出息的模样被年荼看到。
见他如此执拗,年荼只得叹了口气,放弃了劝说。
她加快了洗澡速度,以最快的速度出水,被冷风激得打了个哆嗦,赶紧把自己擦干裹好,一溜烟跑到床上,卷紧被子,“好了,你洗吧,我先躺下了。”
闻声,屏风后的人影才终于有了动静,低着脑袋走出来,还是不肯抬头。
水确实已经凉了。
宗守渊并不打算叫人来换。
他觉得自己现在燥得厉害,比起热水,还是冷水沐浴更为适合他。
在冷水中泡了不知多久,躁动的雄性终于冷静下来,慢吞吞地吹熄烛火,鼓足勇气来到床榻边。
床上的年荼竟然已经睡熟。
她将自己裹得像一个茧蛹,发丝凌乱,只露出一张软绵绵、红扑扑的脸蛋。
一瞬间,宗守渊怔在那里,心头涌起无限的爱怜。
“嗯、灰狼……”,朦胧中感觉到自己的脸被人轻轻摸了一下,年荼模模糊糊发出呓语。
闻声,宗守渊浑身一僵,如坠冰窟。
……辉郎?
她在叫谁??
暗部为什么没查到她身边有这样一个令她日思夜想的辉郎???
年荼翻了个身,挣脱被子束缚,将身边散发着热度的大块头搂住,感觉到他似乎想要挣脱,不满地啧了一声,“别动。”
“摸摸、摸摸尾巴……”,她伸手乱摸一气,没摸到毛绒绒的大尾巴,就皱起眉头,“尾巴呢?给我摸摸……”
宗守渊呆呆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回应。
直到那只作乱的小手朝他身后摸去,他才猛然回神,将年荼的手腕捉住。
男人是长不出尾巴的。
所以,没有什么“辉郎”……她在叫灰狼?
短短这么一会儿,年轻的雄性心情经历了大喜大悲,此刻变为百味杂陈,轻捏一下年荼的脸蛋。
旁人梦见狼,十有八九都是噩梦,被狼追赶或是被狼撕咬。她倒是心大,竟然梦到抱着狼摸尾巴。
年荼被捏了一下脸,还是没醒,闹了一会儿就消停下来,钻进伴侣暖和的怀抱里,继续睡得香甜。
被女人柔软的身体依偎着,宗守渊束手束脚,感觉十分煎熬,却依然舍不得把她推开。
她这么体寒怕冷,推开她的话,未免太过残忍无情。
窗外。
阿隆竖起耳朵听着屋里的动静,发现始终一片安静,无奈地摇头叹了口气。
看来今晚主子又没成事。
他丝毫不知自己的主子正被人拿捏,一动不动地保持姿势给人暖床。
年荼坐拥发热大抱枕,一条大腿横在宗守渊的身上,几乎半骑着他,睡姿霸道无比,毫无矜持优雅可言。
她倒是睡得舒坦,苦了本就躁动不已的雄性。
宗守渊饱受煎熬,只得闭眼静静忍耐,听着耳畔均匀的呼吸声,不知不觉竟也睡了过去,陷入沉眠。
……
水声潺潺,细流不断撞击桶壁,水面泛起阵阵涟漪。
雾气氤氲整个屋内,正在沐浴的雄性泡在水里,朦朦胧胧感觉到浴桶内忽然多出一个人,一踏入水中,便乳燕投怀般钻进他的臂弯间,两条柔软的手臂搂上他的脖子,热情地向他索吻。
……年年。
他红着脸左右躲避几次,还是没能躲过,尝到了她唇瓣的滋味。
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他渐渐失去了思考能力,意志变得薄弱,无法反抗地被年荼牵着鼻子走,继续向下沉沦……
“!!”
赶在最后一刻,宗守渊猛然睁开眼,剧烈喘息。
眼前是熄了烛火的房间,光线昏暗,没有浴桶,没有水,也没有向他投怀送抱的年荼。
一切都是梦。
年荼安安静静躺在一旁,睡得正酣,并未像梦中那样在他怀中哭泣。
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
宗守渊抬手捂上剧烈跳动的胸口,不知是庆幸多一些,还是失落多一些。
都怪年年邀请他一同沐浴,害得他做了这样荒唐的梦。
也怪他不经撩拨。明明从前对这档子事并不热衷,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竟然这般躁动。
只差那么一点点,他就要在年年面前出丑了。
平复了一会儿,他小心翼翼挪开身体,敲窗叫阿隆送水来。
值夜的下人听说又要送水,一个个顿时打起精神,交头接耳。
“啧啧啧、公子又叫水了!”
“我就知道!!”
“素了那么多年,娶了夫人,总算不做和尚了!”
“不知府上什么时候能多个小公子……”
“咳、咳!”,阿隆重重咳了两声,板起脸,“谁准你们背后议论主子的?”
他虎着一张脸,气势汹汹将这些碎嘴的丫鬟都撵去干活,直到身边没有闲杂人等,方才将双手背在身后,仰头望着正房的方向,摇头叹息。
唉……
有些秘密,知道了还不如不知道,憋在心里真难受。
明天再叫人多给主子做些补身子的菜吧,但愿主子的身体能早些好起来。
清晨。
年荼面对着满桌不可言说的菜品,露出了然神色,与阿隆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她端起碗筷,坐到宗守渊身边,殷勤投喂。三下两下就将英明神武的宗小将军忽悠得神魂颠倒,沉醉在温柔乡中,哪怕不那么喜欢的东西也都吃了个干净。
真乖。
年荼满意地摸摸他的头。
“昨天夜里,你喊了灰狼”,宗守渊思来想去还是不大放心,一边开口试探,一边偷瞄年荼的表情。
“哦?是吗?”,年荼挑了挑眉,看起来有点惊讶,但脸上的神色十分坦然,丝毫不像是被戳破了私情那样慌张。
她对此毫无印象。不过既然灰狼本尊就在身边,梦到他也是寻常事。
“我喜欢灰狼,毛绒绒的那种,尾巴很好摸,一摸就会变得很兴奋”,她意味深长地抬手比量了一下,做了个摸摸的动作,唇角勾起笑容。
不知怎的,望着她的动作,听着她的话,宗守渊就觉得浑身涌起奇怪的燥热感,仿佛她要摸的不是什么灰狼,而是他。
“狼可没有那么温顺”,他定了定神,强撑着反驳,“梦里摸一摸也就罢了,真正的狼会咬人。”
像他这样有功夫傍身的人,见了狼群尚且需要警惕,若是年年真见了狼,趁早躲远些才是正确举措,晚一点都容易跑不掉。
“我知道,我被咬过很多次呢”,年荼掩唇轻笑,“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很老实,可是一激动起来,灰狼就不太听话了。”
平日里笨笨的、乖乖的,某些时候却凶得要命。
她的话似真似假,虚实交错,仿佛只是信口胡诌,又仿佛意有所指。宗守渊听在耳中,古怪的感觉更加汹涌几分,眼神不自在地飘忽,沉默不语。
偏偏年荼不肯放过他,抬手在他眼前摇晃,“我打算在给你做的香囊上绣一只灰狼,你觉得怎么样?”
此言一出,先前那些话瞬间都变成了明晃晃的撩拨。年轻的雄性满脸涨红,脑子里都是年荼说的什么又摸又咬的虎狼之词,不由控制地往自己身上代入。
他低垂着脑袋,含混不清地答应,“……嗯、好。”
阿隆在旁静静听着主子和夫人交谈,一听说夫人要亲手缝制香囊,无需吩咐,立刻叫人去库房择选做香囊要用的材料,给夫人送过来。
这可是主子人生第一枚香囊!
外面卖的和家里绣娘做的那些装饰,宗守渊向来不耐烦佩戴,一来欣赏不来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二来嫌弃它们累赘碍事,影响他披甲上阵。
但夫人亲手所制的香囊,意义可大不一样。
阿隆看着主子这副面红耳赤的模样,就猜他肯定会贴身戴在身上,哪怕夫人没学过女红,做出来的东西多半难以入眼,恐怕主子也不会嫌弃。
国公府家大业大,库房送来的丝线布料种类繁多,做几身衣裳都足足够用,各色香草也毫不吝啬地堆了满满几箱。
年荼从中翻捡半天,挑出合适的材料,剩下的都叫人拿去收起来。
“不用、这样、节省”,见她只拿了一点点,宗守渊皱起眉头,眼眸中流露心疼。
他可不会像年家那样苛待年年。
“不是节省,做一个香囊而已,本来就用不着那么多东西”,年荼头也不抬,将一捧香草配制好比例,推到他面前,语气自然地吩咐,“把它们磨成粉。”
“我来、我……”,阿隆上前半步,想把活计接过来,不等碰到,就被宗守渊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他缩了缩脖子,突然意识到自己或许有些多余,赶紧悄无声息地后退半步,降低存在感。
唉,真是蠢了!主子和夫人之间的情趣,他胡乱掺和什么呢!
瞧着主子美滋滋干活的模样,阿隆暗自叫悔不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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