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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诸葛闻机死讯传来开始,王妃就亟需一场宣泄,虽说当时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能够证明是诸葛玉杀的诸葛闻机,可是,王妃就是认为是诸葛玉。
因为一鲸落,万物生。
而诸葛闻机死去,受益最大的就是诸葛玉,就连和他们同行的蓝将军等人,带来的证词和证据也都直接指向诸葛玉。
这让王妃怎么不视诸葛玉为杀死她亲儿子的凶手呢?
王妃当时就想命人去把诸葛玉绑了,给他的儿子填命,可当时的楚王呢?
他呵斥了王妃,说王妃没有一个王妃的样子,说闻机死了,诸葛玉又深受天武皇帝的宠幸,诸葛玉一定是板上钉钉的楚王世子,楚王府的所有荣耀,都要靠诸葛玉撑起。
王爷让王妃忍。
当时的王妃,忍了下去,可直到诸葛闻机连尸首都没有,只有一件衣裳、一个头冠便被下葬,他的葬礼看似风光,实则全是凄楚。
王妃当时便想,什么狗屁荣耀,属于她和她孩子的荣耀,已经过去了。
她为什么还要为别人的荣耀委曲求全呢?
如果一个家庭、一个王府的荣耀,是靠吸取她的血肉和精气神,才能维持荣耀,那么,她不过就是点燃荣耀的柴火而已,王妃不想做柴火,她要掀了整个桌子才是。
王妃凄厉的笑声划破夜空,她报仇了,终于报仇了,可是闻机还是回不来。
楚王被一个衣衫不整的貌美丫鬟搀扶着,面色透出不正常的红,那位丫鬟也一脸娇羞。楚王出来得急,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楚王看着星光下状若疯魔的王妃,怒道:“你在干什么!”
楚王看了眼四周跃跃欲试探头去看的下人们,呵斥王妃:“还不快回屋待着!”
王妃轻蔑地看着楚王,昂着高高的头颅,她爱这个男人时,或者需要利用这个男人时,她自然会装出顺从尊重的模样。
可现在,她对他,唯余不屑而已。
王妃轻蔑道:“王爷,臣妾给闻机报仇了,做到了你身为父亲、却做不到的一点,王爷怎么不为臣妾感到高兴,反而要如此呵斥臣妾呢?”
楚王的眉头越皱越紧,心中生起不好的预感:“你在说什么?什么报仇?”
他脸色一变:“如果你指的是闻机的死,就连陛下都说了,闻机是死于白云道妖人之手,你别会错了意。”
王妃反唇相讥:“臣妾自然不如王爷会体察上意,陛下咳嗽一声,王爷都恨不得做陛下抹嘴的布,更能让陛下舒适。所以,哪怕你明知道闻机是被诸葛玉所杀,你也能够对着这个杀死你儿子的人言笑晏晏!王爷是如此的灵活,想必当初王爷不上战场,就是做个专门的宠臣,也能一路扶摇直上吧。”
楚王的面色大变,他最恨的便是别人说他媚上。
楚王沉沉道:“王妃,你疯了。”
王妃说:“是臣妾疯了吗?臣妾的儿子为人所害,臣妾的夫君包庇仇人,就连皇宫中的君主,也为臣妾的仇人开脱。臣妾自小就听教习先生说,要以夫为天,要以君为天,可是,教习先生没有告诉过臣妾,夫和君,都可以比臣妾卑劣一千倍一万倍,臣妾为何还要以这样的夫和君为天?”
“臣妾不是疯了,臣妾是终于看清楚了,看清楚了你们吃人的谎言,你们丑恶的嘴脸。”
楚王这辈子哪里受过这样的气,王妃的话既让他无从辩驳,又让他觉得自己英雄的形象好似更加的有所损坏一般。
他不只是吃人血,就连他的结发妻子甚至都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给他一丝一毫的面子。
楚王怒极,全身都在颤抖。
他指着王妃的面孔,只能恨着声音,反反复复地说:“你疯了,你真的疯了,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这个疯妇给拉下去!”
四周的下人们犹犹豫豫,其实现在,见风使舵的下人们都知道,王府真正的主人唯有玉昭霁一个。
可现在,王爷和王妃吵起来了,他们应该帮谁?
一些下人们觉得应该帮王爷,因为王爷是如今的世子的亲生父亲,可王妃却不是,她只是在礼法伤占据了一个嫡母的名头罢了。
下人们走上前来,想要将王妃带下去,老嬷嬷如同护崽的老母鸡,张开双臂挡在王妃的面前。
王妃却威严道:“谁敢动我!如今诸葛玉已经死了,楚王也已经病入膏肓,我才是唯一的王妃,我的女儿当今的沐平郡主,我的娘家也显赫一时,你们岂敢动我?”
其实王妃的娘家早就倒了,如今只剩下一个空壳子。
但是这番话说出来,的确很富有威慑力,下人们全都不敢动了,下意识看向楚王。
楚王见自己居然使唤不动几个下人,气得差点当场死过去,大骂:“你们还在等什么,这里是王府,本王的命令你们也敢不听?”
王妃冷笑:“他们凭什么要听你的话,你身为人父,连自己的孩子都无法保护,身为人夫,只会一味叫自己的妻子忍耐,身为人臣……哈哈,你再看自己的样子,缠绵病榻之时也不忘纵情声色,你什么都做不好,这些下人们自然不会听从于你。”
啪、啪、啪!
王妃的话音一落,门外忽然传来鼓掌声。
紧接着,王府的大门被打开,玉昭霁含着似笑非笑的笑意,身袭紫袍蟒纹,上边却沾着许多殷红的血迹,他施施然拍着手,笑看楚王和王妃的争执,手中还提了好几个黑漆漆的东西。
王妃看见他好端端活着回来了,原本快意的神色变得难看至极。
她冷哼一声,更加高昂了头,诸葛玉没死,那死的就是她了。区区一死,她又何曾放在眼里?
倒是楚王满脸的尴尬讨好,故意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玉儿回来了,你手上提的是什么?陛下又赏赐你东西了吗?”
天色太黑,楚王压根看不清玉昭霁手中提的到底是什么。
他只想讨好玉昭霁,不只是为了玉昭霁将来要承袭楚王之位,现在还是炙手可热的征西将军,也为了……如果他能唤起他的父子之情,他再愿意舍一些鲜血,那么楚王就能多活许多年了。
酒色财气,真的是完全掏空了楚王,迷昏了他的眼睛,魔障了他的胆魄。
玉昭霁微微一笑,将手中提着的几个黑漆漆的东西扔给楚王,楚王下意识想伸手去接住,但是只捞了一手的空气。
他的手上黏腻腻的,借着微弱的星光,楚王好像感受到了熟悉的鲜血的感觉。
楚王还来不及骇然,搀扶着他的美貌丫鬟就像是看到什么可怕东西一样,啊呀一声尖叫起来。
只见地上赫然摆着几个血淋淋黑糊糊的人头。
他!他居然堂而皇之提着几个人头回家!
楚王一念之间,猜了玉昭霁的好几个想法,他讪讪笑着说:“玉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玉昭霁毫无和楚王谈话的兴致,他看向倔强站立在院中的王妃,开口:“你说得没错,他的确是一个为人夫、为人父、为人臣都失败的废物,英雄迟暮,反倒是显现出了足够的丑恶,早知如此,他就应该死在当初,何必靠着人血,苟活这么多年呢。”
王妃喉咙滚动,恨道:“他的确是个贪生怕死的废物,如果不是当初他怕死,要用你的血,你怎么活得到今天?我早就杀了你给闻机铺路了。诸葛玉,你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婢生子,你能到今天这个地步,不过是运气好。”
玉昭霁唇角的笑意更深,落败者仇恨的言语,不过是他胜利的勋章而已。
他怎么会和勋章计较呢?
玉昭霁道:“运气?或许我忘了告诉你,当初那个以血换命的方子,本来就是我差人送到那位女道士的手中。”
当时楚王只有两子,一子是诸葛闻机,一子是诸葛玉。
所以,以至亲之血换命的法子,只能用诸葛玉,那样的话,他就能活下来了。
王妃不可置信:“怎么可能?那时候你才几岁?你怎么可能知道那样的方子?”
玉昭霁回答:“承蒙王妃教诲,我那时度日如年,难免不绞尽脑汁多为自己打算一些。至于方子的来源,我就更要感谢王妃了,是王妃不想让我学真正的经世致用之学,给我一些废书,消磨我的时间,王妃的废书,是当时我唯一能够接触到的知识,所以我如饥似渴、反反复复地看,幸好看到了那个方子。”
所以,玉昭霁一搏,成功借助舍血换命的梯子活了下来。
王妃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就有这么深的心计,这么狠的心肠,居然连他自己的身体都不放在眼里。
王妃恨毒了玉昭霁:“哼,果然是婢生子,这样的弯弯绕绕,我的闻机怎么可能像你一样这么阴狠毒辣?”
玉昭霁更是一笑:“我听王妃怒斥楚王,还以为王妃能够有些出息和抱负,现在看来,王妃居然是黔驴技穷之下,所作的疯人之语?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王妃还是不懂得这句话,就像王妃不知晓,诸葛闻机并不是不阴狠毒辣,他只是既蠢又毒辣,以致于死去。”
王妃气急败坏,疯癫之下,居然不顾一切想来撕打玉昭霁。
玉昭霁要是会怕她,也就不会现在还好端端、活生生地站在那里了。
谁也没看清玉昭霁是怎么出的手,他甚至连刀都没拔出来,只用内力一击,王妃便惨叫一声,脸上赫然出现一整条深可见骨的血痕。
她疼得捂住脸,老嬷嬷心疼地也想去对付玉昭霁,玉昭霁直接拧断了老嬷嬷的脖子。
老嬷嬷软软得倒下去,死不瞑目。
玉昭霁踩着地上的鲜血,优哉游哉走上前,这时候,王妃忽然心中一寒,她好像在深恨这个诸葛玉之时,对他多了某种深深的恐惧。
就是这个地方,就是这个院子。
王妃忽然想到,当初,尚且年幼的诸葛玉就是跪在这个院子里,严寒就跪得满头雪,酷热就跪得全身蜕皮,这么小一个孩子,王妃有好几次都很疑惑,为什么他还不死?
还不死?
现在想想,这种不死的、意志力过于强大的人,等他真正成长后,他遭受的一切屈辱和折磨,都会变成激励他的无上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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