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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她似朝阳炙热 > 第57味药:学会耍心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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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夕阳斜照,余晖染红了半边天。

    急诊内科门前还有五、六个患者排队,一对约70岁的老夫妻互相搀扶走进急诊内科。

    尉迟昀朗询问着面色苍白的老先生的身体状况,老太太在一旁轻声哭诉他们已经走了多家医院了,老先生反复发热咳嗽,而呼吸科、消化科也检查不出任何病症。

    尉迟昀朗拿了体温计测了一下老先生的体温:38.5°C,又全面检查后,他在键盘上快速打了病症后,才说:“奶奶不用着急,我先帮爷爷退热,缓解一下现有的症状。”

    老先生点头,尉迟昀朗立即开单把老先生收治住院,安排好床位,随后他用中医发汗退热法给老先生治疗。

    尉迟昀朗频繁去老先生的床边,密切地监控着病情发展。20分钟以后,老先生出了一身汗,高热退下,面色红润。

    在别人眼中,急诊科都是用西医西药救治,极少见急诊科有中医师。

    如坐针毡的老太太说:“你还会中医?”

    总有人以为急诊科全是西医。

    尉迟昀朗没解释他是中医师,他只说明老先生年纪大,不宜用西医以寒制热,他的身体状况也不适合服用退烧药。

    夜幕降临,夜色浓稠如墨砚。

    红蓝色交替的灯光在夜色中闪烁着,120急救车开始一辆接着一辆的驶入院内。

    急诊科里的病人并没有减少,依然人头攒动,灯火通明。

    有不少下班后才有时间到医院看病的人,把诊断室的通道围得水泄不通。办公室里、留观室里、抢救室里,医生护士忙成一片。

    一辆黑色别克在急诊门口急刹,后座随之打开,一位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妇女大声叫嚷:“医生!医生!”

    导诊台护士闻声,急忙走出来,“怎么了?”

    妇女急促地说道:“我老公突然就昏迷叫不醒了。”

    护士急匆匆地回到急诊护士站安排轮床接病人,然后她奔向内科,连门都没敲,直接走进去,“尉迟医生,有一个昏迷不醒的患者送进来。”

    刚坐下来准备完善各种病历的尉迟昀朗猛然抬头,“来了。”他立即跟着离开办公室。

    急诊科的夜晚注定不会宁静。

    一阵紧急的脚步、急促的呼喊以及带着哭泣的催促声一起随着夜风卷了进来,急诊大厅再次一片嘈杂。

    这时,两名护士才推着轮床进来,一男一女半走半跑地紧跟其后,男人脚步蹒跚踉跄,头发凌乱。

    尉迟昀朗闻到旁边病床上的患者散发出淡淡的酒味,他不停地拍着患者的右肩,但是男人不省人事,未发生心跳,呼吸骤停,肢体强痉,口舌歪斜,两手握固拘急,还时而抽搐。尉迟昀朗打开患者的嘴巴,舌头绛紫,舌苔焦黑。他问:“随车医生怎么没有做院前急救?”

    尉迟昀朗将患者的嘴唇偏向一侧,立即跳上轮床上,骑跨在床上进行心肺复苏。

    护士边走边说:“患者45岁,家属自己送到门口。患者有高血压,这几天连续加班忘记吃降血压药,今晚还喝了一杯自泡的中药材酒。他老婆睡前才发现他身体僵硬和抽搐,怕120来不及,他父亲背他下楼开车送进来。”

    尉迟昀朗听了不禁皱眉,这种突然晕厥应该平卧就地抢救为宜。但也觉得正常,没几个人懂卒中急救,眼见自己亲人昏迷不醒,肯定是心急如焚,手足无措。

    急诊科采取急诊卒中绿色通道优先的流程,直接护送患者前往影像科。

    一名护士拿着知情同意书追上来,跟患者家属交代下一步的治疗措施:患者需做多模式头颅影像。

    妇女六神无主了,“你们能救我老公,都听你们的。”当护士让她签名确定时,她犹豫地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公公,男人说:“不用考虑,签吧。”

    抢救室里,尉迟昀朗认真检查了患者体温、脉搏、呼吸和血压等生命体征,迅速指示同事开始抽血化验、心电监护和各种检测设备。不到一分钟,男人的心跳、血压、血糖等各种数据,都变成了纸上的数字。

    病床边的心电监护仪显示不规则、杂乱无章的宽大QRS波。

    “继续除颤!”

    男人又剧烈地呕吐起来,瞬间抢救室都弥漫着一股发酵的臭味,然后呼吸极度困难,面部立刻变得青紫。

    “来不及了,气管插管,先吸引。”尉迟昀朗看着颅脑CT影像,结果提示出血性脑卒中,脑出血体积达到35ml,在丘脑的位置,只能开颅手术给血肿予以清除。“神外医生怎么还没来?”

    这时,一名医生满脸不爽地推门走进来,“家属不肯签字气管插管。”

    尉迟昀朗脸像蒙着一层阴霾,摇摇头,患者属于肝阳暴亢,他当机立断,运用针灸治疗,用一次性毫针强刺激患者人中、涌泉、百合和曲池等穴位留针。再用三棱针精准在患者的十宣穴,强刺放血,改善脑血管循环。

    过了几分钟,尉迟昀朗让护士持续注射静脉降压药物来降低血压。

    神经内外科医生过来会诊,患者送进了手术室。

    尉迟昀朗走出手术室,七八个家属立马围了上来,他平心静气地告知家属患者病情。他心里叹息,经家属自己这么折腾,即使手术成功,他也有可能有严重的后遗症,比如语言障碍、偏瘫。

    话音未落,妇女跌坐地上,眼泪犹如黄河决堤泛滥,也许她能感觉到,她家的主心骨塌了。

    凌晨2时,整座城市似已睡去。尉迟昀朗回到内科,坐下来喝了口热参茶,绷紧的脸缓和了下来,他才不疾不徐地打开电脑,机械地敲打着键盘,写治疗记录写病历,耳边的音乐有种迷幻抽离的感觉,他没来由地忽然想到了赵咏群。

    小太阳说赵咏群恢复还不错,就是出现了半身瘫痪,语言不清的后遗症,沟通全靠猜。

    病历不用半小时就写完了,尉迟昀朗再翻开桌上那本《内科疑难杂症诊断与误诊剖析》,刚刚的事情都已经翻页,仿佛不曾发生过。可看了几页,眼神涣散,怎么也看不进去。他摘下眼镜,趴在桌上。

    “您好,是要挂号吗?晚上挂号在大厅收费室。”

    “你到护士站抽血。”

    “抢救床的病人有点不舒服,赶紧去看一下。”

    抢救仪器“滴滴”作响,让人忘记已经是深夜。

    他闭上眼睛的瞬间,像是累得灵魂出窍,很快就酣然入梦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听到哭泣声,一声一声的敲在他的耳膜上。

    尉迟昀朗忽然惊醒,看了手机,五点三十分。他用双掌捂住眉心和眼睛,一会儿又伸了伸懒腰,带上眼镜走出办公室。

    他乘搭电梯上了二楼,推门走出露台。

    周遭寂静无声,他放眼望着晨曦未明东方天边,像是翘首以盼在黑夜中等待黎明破晓。

    不久,东边黑蒙蒙的天空好像有了一丝光亮,慢慢的出现了一条长长的红线,将黑暗的天空一分为二,红线之上的天空越来越明亮。

    下一秒,天空微微露出了橘红色,朝阳从海面升腾而出第一缕阳光射到他的俊脸上。橘红色朝霞晕染东方天空,给清晨的深城增添了浪漫色彩。

    直到金黄的火焰在天空熊熊燃烧,尉迟昀朗才回到急诊科,开始穿梭在抢救室、留观室、输液室之间与接班医生做交班。

    新的一天,医护人员依旧紧张而有序地忙碌着。

    护士说昨晚的患者经过多小时的全力奋战,抢救无效。家属因失去亲人的悲痛,无理地谩骂到天亮。

    家属哭得撕心裂肺,参加抢救的全员都沮丧到顶点,每个人头顶上都仿佛都笼罩着一团黑气,明明都是年轻朝气蓬勃的人,可一个个都闷恹恹的,不想说话。

    尉迟昀朗简单收拾了一下回家,回到家里,只有爷爷奶奶和罗教授在餐厅吃早餐。

    他身上还有淡淡的药水味,泡了一个热水澡,又下二楼吃了一碗粥和两只叉烧包就上楼补觉。

    睡在自己家大床上,叫人安心。没有护士喊门,没有按铃催魂的尖叫,也没有家属哭哭啼啼的声音。

    尉迟昀朗一觉醒来,已是下午三点。他起床洗漱后下来。

    尉迟昀朗先到二楼吃饭,再到一楼。

    医馆里只有三个病人在排队。

    爷爷看到他下来,抓好药给了病人,他就去河边找邻居下棋。

    很快,尉迟昀朗给剩下两个病人也诊治了。他从百子柜转身时,看到随尔阳坐在办公桌旁,在自己的桌子上多了一个精致的蛋糕盒。睡得不好的疲倦神情从他脸上一扫而空,他把药材递给病人,转身走进洗手间洗手。

    “你怎么来了?”尉迟昀朗说着坐下,好像已经从疲累中摆脱出来,话语里透着兴奋。他伸手捏着她的手腕放在桌上号脉。

    号脉完毕,随尔阳打开桌上的盒子,散发出甜蜜而诱人的陈皮清香,“给你做的下午茶。”这家伙忙到没看她微信留言?

    尉迟昀朗露出好看的笑容,“谢谢。”他看到晶莹剔透的果冻,里面的黄色的花瓣清楚可见。不像桂花,不像菊花,闻着有股清淡的花香,“陈皮果冻?”

    随尔阳说:“干柑花雪梨果冻,这个是陈皮蛋糕。”

    尉迟昀朗打趣:“随记者深藏不露啊,还有这巧手。”

    随尔阳立即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你尝尝。”她这个手残党哪懂做这些,都是她那个吃货肥表姐江歆一的杰作,借花敬佛罢了。

    随尔阳舀了一勺送到他嘴边,又把手收回。

    尉迟昀朗眼疾手快,用手拉住她的手臂,十分迅速地低下头,从她的嘴边将那一勺果冻抢了过来,张口吞下那口果冻。

    这一连串的动作,尉迟昀朗做得行云流水。

    尉迟昀朗看着她脸颊通红,顿然心花怒放,“好吃。”

    浓郁的奶香味和陈皮雪梨味混在一起,甜而不腻,凉爽可口,叫人忍不住食欲大开。

    随尔阳像被人点了穴一样,尴尬的姿势僵住不动了。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尉迟昀朗的气息扑在她脸上,随尔阳才反应过来,呆滞地眨了眨眼睛,略微调整了一下姿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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