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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厥木惟乔厥草夭 > 第86章 人前教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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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日暖柔,如一位长者般静护着每一寸土地。

    它的光芒不急不缓,恰到好处,空气中到处弥漫着一种温馨而慵懒的气息。

    微风拂过林木,声声摇曳犹如佛语低吟,伴着低吟云澜城那三丈多高的城门也随之敞开。

    没有想象中的大军,亦没有坚不可摧的城防器械,走出的只有一人。

    他已过不惑,腰板挺直,鹰眼肃容,无马无驹,一身灰色甲胄似已沉寂了多年。

    但,他斜在背后的长枪却寒光熠熠,刃如秋水。

    他是郭四,一个能使齐麟暗调五万大军才能对付的人,也是一个亦正亦邪、难分忠奸的人。

    齐麟见之,缓退身形,他凝目在单枪赴会的郭四身上,内心五味杂陈,感慨万分。

    ——他知道郭四是在表忠心,这世上最能体现忠心的行为也不过是示弱与自辱。

    ——郭四能独自走出云澜城就已然放弃了抵抗,必输无疑。

    或许,他该去听一听郭四的故事,故事不用太长,从齐烈身故、顾英鸢战死后说起便可。

    然,但凡是故事,就必要有一个合适的场所,才能一吐为快。

    眼下,兵戎相见之际又绝不适合讲故事。

    既不适合,郭四也无疑是在送死。

    齐麟反倒又担忧起来沈安若会不会失手杀掉郭四了。

    若真如此,那缠绕在郭四身上的谜团也将永不见天日。

    齐麟本想现身化解冲突,却又在顿身间锁紧了眉宇。

    他已受不了半分欺骗,特别是自己的父王和母妃身死后,他也更容不下欺骗。

    其实,一个人经历的太多,真的没什么好处。

    现下的他很难去信任一人,更不得不去怀疑一切,甚至,他可以将人残酷地分为三六九等,任由无关紧要之人自生自灭。

    他眼中的三六九等,也并非真正的三六九等,则是有没有价值。

    他很清楚自己照顾不了芸芸众生。

    既照顾不了,那芸芸众生也就与他无关,能否左右他生死、能否成为他的助力才是他衡量一人是否有价值的标准。

    ——是的,郭四对他毫无价值,顶多有些旧情罢了。

    ——可这旧情他又偏偏体会不到,即便郭四曾抱过他,陪他玩耍过,那时的他也只是一个婴儿。一个婴儿又怎会留下什么难忘的记忆呢?

    ——相反,沈安若是有价值的,暂不说其腹中已有了齐家骨肉,就单为北疆百姓,他也要护好沈安若。

    所以,他已做出了选择,一个黑白分明、无一丝杂垢的选择。

    他绕过大军,跃上大树,进一步观察起了地势。

    因为,有时示弱又是一种假象,实则是在预谋着一场出其不意的杀戮。

    他惧怕郭四会使诈,更恐惧沈安若会出事。

    眼下,他看不到云澜城中的情况,城墙实在太高,郭四走出后城门便也紧闭。

    这也使他不禁感到一阵心慌,这种感觉很痛苦,越有权势的人也就越不想碰到这种感觉。

    因为,不可控;也因为,完全不在掌握。

    不知何时,沈安若竟已成了他心中的希望。

    只要沈安若能活着,那他就可以将北疆重任全都甩到沈安若身上,他身死也好,断胳膊断腿也罢,就算是变成呆子傻子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的,他在推卸责任,你也可以骂他不是个男人。

    但,他有推卸责任的权利,再强的人也都不是铜墙铁壁,能推卸掉责任,他也能更好的做一个男人。

    没错,你没有看错,只有推卸掉责任,才能更好的做一个男人。

    这并不是巧舌如簧,而是一种摆脱禁锢与世俗的急迫渴望,否则,任何人都可以拿北疆做文章,单拿北疆百姓做威胁便就能使齐麟寸步难行,更别说什么查清父王、母妃的死因了。

    ——欲明世,必脱世,只有先跳出世间纷扰才能入世救众生。

    齐麟实在输不起,他可以输掉任何,唯独输不起沈安若的性命。

    只因,希望也是寄托,寄托亦是底气,底气更是全然安心的筹码。

    沈安若是齐麟的希望,也是齐麟的寄托,亦是齐麟的底气。

    他已容不得思量,纵身腾至云澜城上,在他双脚落下之刻,也顺势拔出了腰间的“蛇吻太常”。

    沈安若见之,眉眼骤紧——方才面对连番攻击,齐麟都未出剑。如今郭四已出,一片太平,齐麟反倒拔出了防身利器。

    她虽看不懂齐麟的操作,心头却也涌出了一股暖意。

    因为,她当下所恐惧的也正是城墙之后的事物。

    ——她眼前的城墙如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山峰下的确只出现了一头野兽,郭四就是那头野兽。

    ——可难保山峰后还藏着什么,山峰上会不会有数不尽的木桩,还有那不计其数的箭雨呢?

    果然,能使人放下心防的还是直截了当的行动,她见齐麟在城头连续纵身皆无异常后,也厉眸看向了郭四。

    “您可是云澜城的郭四爷?”

    郭四顿身细望,“你是镇北王妃沈安若?”

    沈安若点头,“吾乃镇北王妃,受镇北王齐麟之命,前来接管云澜城。”

    郭四,迟眸迟语,“既是王妃,属下又怎配一个“爷”字。王妃大可唤我郭四便是。”

    他突又问道:“老夫是否能问一下王妃的芳龄与师承?”

    沈安若惊眸,随后淡淡一笑,“这和本妃接管云澜城有关系吗?再说,您这年纪也不该自称老夫吧?”

    郭四闻言,畅笑,“末将在云澜城中呆得实在太久,做了多年城主不免有些尊大。不过,即便王妃不告知末将,末将也能试出王妃师承何处。”

    说罢,他便高抬起了手中长枪。

    沈安若见状,旋动‘凌霄铁枪跃下乌骓马,干脆向前,毫不拖泥带水。

    “若本妃打赢了你,你可愿交出云澜城?”

    郭四定睛于‘凌霄铁枪,缓慢说道:“倘若,今日末将真要死在这‘凌霄铁枪之下,也算无憾了。”

    “至于云澜城...它从不属于末将,末将也只是替老王爷看管罢了。”

    沈安若竖枪掷地,纵身而出,“多说无益,看枪!”

    郭四从容应对,巧妙抵挡,两人前五十招近乎一致,同样的招式,同样的身形。

    确切地说,郭四的招式要比沈安若慢一拍,沈安若攻,郭四格挡;郭四击出沈安若的前一招,沈安若就用郭四的上一招进行格挡。

    然,五十招过后,沈安若的枪法却明显有了变化。

    其变化很大,枪意也截然不同。

    随着郭四的眉头越发紧皱,他的动作也刻意慢了下来。

    ‘凌霄枪法本以刚猛着称,当年齐烈所使的枪法更是无坚不摧,刚劲有力。

    郭四的枪法也延续了这一特点,在慢下来后,难免有些招架不住沈安若的攻势。

    但,他却入迷了。

    他不但没意识到慢下来会败下阵,还越发期待能看到沈安若剩下的招式。

    ““醉枪破月”...“半月劈”...“苍龙破”...“凤舞九天”...“亦忘川”...“叶凌飞瀑”...”他接连喃出着沈安若使出的枪式,他喃得很慢,也绝不连贯,因为其中几式连他都叫不出名字,“王妃你...你是顾侯的传人...”

    沈安若毫不理会,反倒攻势更猛,横枪侧挥间重重击打在郭四的腰部,郭四踉跄倒地,又撑枪极快起身。

    他本该挥枪击退沈安若进一步的攻势,却猛地想起齐麟曾言沈安若腹中已有齐家骨肉一事,便也用身体硬接下了沈安若的刺击。

    好在,沈安若及时收手,枪头只入郭四胸膛半寸,“你这是做什么?就算你想死也不能这般毫不抵抗吧?”

    郭四怒拔枪头,潇洒甩臂,沈安若随侧甩之力斜枪怔眸。

    “末将本以为王妃的枪法乃是麟儿所授,没曾想竟出自顾侯,且还有了顾侯的枪意。”

    他微微上扬嘴角,又道:“王妃可知,方才你使出的那几招是顾侯在何种状态下创出的?”

    沈安若迟迟摇头。

    郭四,继续道:“王妃那几招,皆是顾侯月下醉酒时所创...那时的顾侯...”

    他突得缓叹,“顾侯虽为女子,却有着男子的不羁,亦有着比男子还要洒脱的性格。她从不拘泥于世俗眼光,整日与将士们混在一起,和将士们如同亲人。”

    “顾侯每每醉酒,都会舞上一段枪,她舞出的枪法刚柔并济,既不失美感,也不失力量...时而如天上宫娥起舞,时而又如天兵天将横扫万敌...那段时光,虽战事不断,却也是整个镇北军最开心畅怀的日子...”

    “方才,王妃你所使出的招式,又绝非顾侯两三年中所舞出的枪法,反倒带满了顾侯在北疆时,所有的畅意逍遥。”

    沈安若,道:“本妃在儿时就得顾侯亲传,每年顾侯回景都之际,亦会再传授本妃新招式。本妃却不知这些招式的由来和叫法...”

    郭四,笑道:“之前,只听闻顾侯有意为世子选妃,却不知当年顾侯所选的世子妃竟是沈家女。”

    “好,好的很啊!镇边守将沈天??也算得上忠臣良将。如今,有沈家嫡女辅佐麟儿,老夫自当欣慰...”

    沈安若,迟疑道:“你是在夸赞本妃吗?”

    郭四大笑点头,“自是夸赞王妃无疑。”

    沈安若凝视了郭四片刻,肃然道:“眼下,恐再多夸赞也于事无补。你还是随本妃一同入城向百姓谢罪吧!”

    郭四猛地定眸,不解道:“谢罪?末将何罪之有?”

    沈安若,沉声道:“单是五石散就已能定你死罪。”

    郭四慌乱张望,连连结舌道:“麟儿...麟儿何在?不...是镇北王...镇北王何在?”

    沈安若下意识仰望,已不见齐麟身影,“月华,王爷呢?”

    月华下马凑上,拱手拜道:“回禀王妃,月华不知。”

    郭四,急促道:“末将有要事回禀王爷,还请王妃让末将与王爷一见。”

    沈安若垂眸,支支吾吾了起来,“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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