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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浩极其震撼,原本以为,剑法就是剑法,只是杀敌制胜的招式。
今日一见才知,原来剑法不仅仅可以杀人,还可以抒情、可以言志、可以明心、可以宣节。
可以表达最浓烈和最细腻的情感!倾诉最纯粹和最赤诚的心声!
似有所悟。
云肃痴呆站立,这位即使在法则禁制之下仍散发出凛冽杀气的仙人,此刻像一个手足无措的孩子,显得那么无助,那么可怜。
洪浩有些不忍:“前辈不必过于伤悲,胡前辈虽然……虽然身死道消,但他曾对我言,天上索然无味,远不如在人间山上时快活,胡前辈自证了清白,已然了无牵挂,想来他也是欢喜满足的。”
云肃的身躯微微颤抖,他的声音低沉而哽咽:“是我……是我害了他,我若早些相信他,他何至于此……”他的眼中充满了悔恨与自责,仿佛有无尽的痛苦在心头涌动。
洪浩道:“昨日胡前辈把前因后果,详细告诉给我和姑姑,我们还曾一起推演,对方这个局做个周密绵长,滴水不漏,即使现在重新来过,也一样无解……所以,云前辈也无须自责。”
云肃惊道:“什么局?我一点不知,你详细道来。”
洪浩便把和胡喜相遇,前前后后给云肃讲述了一遍。
不讲还好,这一讲,云肃直接崩溃。
“难怪师父师妹离世后,那贱人便借口说,害怕师弟还要回来找她,便不顾夫妻情分偷偷溜了……我还怪罪于师弟,以为她真的是害怕我保护不了她……早知是这般,当时何必去多管闲事,救她上山。”
千金难买早知道。这世上若有那早知道,也不会有那么多憾事、恨事、不平事。
云肃抬头望天,道:“师弟这一剑,此刻上边怕是知道了……小兄弟,此地不宜久留。”
洪浩道:“那前辈怎么办?还是会被抓去囚禁塔中么?”
云肃哈哈大笑:“小兄弟,我那师弟说得很对,那天上没啥鸟意思,一般的乌烟瘴气,远不如人间逍遥快活。囚在塔中更是生不如死,还没个尽头……今日既已脱困,老夫岂能再去受那窝囊气。”
洪浩大惊,失声道:“云前辈,难道你也要……”
云肃突然神情一正,对着洪浩抱拳施礼:“小兄弟,你助我师弟完成心事,你又把老夫从牢救出来……大恩不言谢,这份恩情,我自当报答。”
说罢从怀中掏出一物,递给洪浩。道:“小兄弟不要推辞,我留着亦是无用。”
洪浩听他如此说话,便双手恭敬接过。
定睛一看,却是巴掌大小,薄如蝉翼的半透明物件,不知具体是何物。
正欲相问,云肃却已开口解释:“这是我机缘巧合,在远古战场偶然得到的杀神遗蜕,都说我这杀气是得来的,便是如此……不过我只用了不到一半,便已经是当时杀气第一人……使用也简单,身体任意地方割一条口子,有血渗出之时用此物覆盖,此物便会化开与人皮肤合为一体。”
“好了,小兄弟,上边人应该快到了,你们速速登船离开。”
洪浩听闻,便给云肃恭敬作揖:“多谢前辈……保重。”
知道他已存必死之心,洪浩也颇感沉重。不过,好像对他而言,倒是最好的结果了。
洪浩解开船缆,转动心念,小船便如飞箭一般射出。
洪浩还是忍不住转头回望那个老人,站在城门门洞,此刻已把发髻打散,一身白袍,一头白发,寂寞如雪。
其实洪浩有一个压在心里的问题,想问但是没问,怕伤了这位老人。
“云前辈,胡前辈跨出城门那一瞬间,你说的相信他,是担心他身死道消才说的相信他,还是真的已经相信了他?”
这个问题永远不会有答案了。
洞汀城上空,似有人影晃动,想必是天上来人了。
却见老人一步跨出城门。
几乎同时,凛冽的杀气冲天而起,瞬间布满了这一方天地之间,洪浩立刻把夭夭紧紧抱住,害怕这犹如实质的杀气给小女孩带来伤害。
云肃没有了法则压制的这一身杀气,实在是恐怖至极。
望着天上晃动的人影,云肃冷哼一声,全然不在意自己开始虚化的身体,开始蓄力。
随着云肃的蓄力,原本的寂静被打破,隐隐约约中,似乎传来了远古战场百万军士的厮杀声,铁马金戈,战鼓雷鸣,每一个呐喊,每一次撞击,都让人肝胆俱裂。
除了古战场的厮杀声,还有地狱群鬼的哭泣声。那是来自九幽深处的哀嚎,是无数冤魂厉鬼在黑暗中徘徊,寻找解脱的声音。哭泣声中,有对生前的不舍,有对死后的不甘,让人心生悲悯,却又不寒而栗。
除此之外,还有天崩地裂的轰鸣声,那是天地间的伟力在云肃蓄力的过程中被引动,山岳为之动摇,江河为之倒流。每一次轰鸣,都似乎在预示着一场毁天灭地的大战即将到来。
“日他娘的仙人。”云肃吼出最后一句话,朝着天上轰出自己最后一拳。
拳风带着杀气如同潜龙腾渊,一飞冲天,搅动漫天风云,令观者无不心神震撼。拳风所过之处,空间仿佛被压缩,时间似乎凝固,只剩下那一拳的轨迹,和拳中蕴含的无尽力量。
这一拳,没有任何的保留,没有任何的回旋余地,就像云肃的人生,一路向前,哪怕是走向毁灭。拳势所指,如同天崩地裂,带着一去不复返的决绝,仿佛要将这天地,连同自己,一并破碎。
然而,这一拳并非只有破坏,它更是一种创造。在玉石俱焚的瞬间,旧的束缚被打破,新的天地在拳影中开辟。这一拳,是结束,也是开始,是对过往的告别,也是对未来的期许。
天上的人影消失不见,云肃也消失不见。
一切归于平静。
这一拳带给洪浩的震撼,并不比胡喜那一剑来得少。
胡喜那一剑,让洪浩明白,不管什么情况之下,都可以做一个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云肃这一拳,让洪浩明白,不管对方有多强大,都可以杀一个落花流水,玉石俱焚。
洪浩初看到暮云法相之时,只有绝望。
但以后,不管是几丈,几十丈,几百丈,几千丈的法相,他都不会丧失战斗的勇气和意志了。
管他娘的,杀就是了。
这一趟寻宝之旅,真的是赚到了。
等船靠岸,一定要再去感谢一下王麻子。
然而好像遇到了一点问题,当初花了三日的时间,找到这个洞汀城。
而现在,离开洞汀城已经四天有余,可四周还是茫茫无际的水域,看不到一点陆地的影子。
洪浩很肯定小船并没有偏离方向,是一直朝着一个方向前进的。
这就很奇怪啊。
洪浩猛然想起什么,问向苏巧:“姑姑,我们刚进城之时,城门口哪个老者说我们一派胡言,你还记得吗?”
苏巧道:“当然记得,你说在梦云大泽行船,不小心来到此处,那老者说你放屁,这里明明是洞汀湖。”
“那我们现在到底是在洞汀湖还是在梦云大泽之上啊?”
“……贤侄,这个我也不知,我只是以为是同一水域的不同叫法而已。”
“我开始也是这般以为的,但现在看来……梦云大泽和洞汀湖可能真的是两个不同的地方。”
“不可能吧……这船不是一直在同一片水域么?”
姑侄二人说了半天,也没个结果,反而更加糊涂了。
到了晚上,本来大家都休息了,苏巧却怎么也睡不着。
躺在船舱内,望着头顶的船篷,思绪却如同脱缰的野马,穿越了时空,回到了那个遥远的年代。那时的她,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生活在巴国一个偏远的小山村中。
在这个小小的村庄里,有一个命运多舛的书生,他的父母双双离世,生活贫困潦倒,家中可谓是一贫如洗、穷得叮当响。
这位书生恰好住在苏巧家的隔壁。尽管苏巧自家的日子也并不宽裕,但善良的她常常对这位可怜的邻居伸出援手。不知从何时开始,这名书生十顿饭中竟有八顿都是在苏巧家蹭的。
她生了一张好看的脸,十里八乡都出名。
常有富裕人家上门提亲,父母都婉拒了,善良的父母看懂了女儿的心思,宁愿自己苦些,也希望女儿幸福。
这书生饱读诗书,等到朝廷开科取士,书生便要赴京赶考。
在临行前夜,书生向她许下了海誓山盟,承诺无论成败,定会归来迎娶她。说完便要解她衣裳,她艰难说出自己幼时被邻村一个光棍汉拖进高粱地……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书生又是一阵信誓旦旦,绝不嫌弃,苏巧信以为真,将自己的身体和心都交给了书生。
书生走后,她日日期盼,夜夜思念,一心等待着书生的归来。然而,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书生音讯全无,她的心也渐渐沉入了谷底。
终于有一天,京城传来了消息,书生考中了进士,成为了朝廷的新贵。她听到这个消息,本应是满心欢喜,却不知为何,心中却生出了一丝不安。
她的直觉十分准确,书生饱读诗书,只读懂了功名利禄,却没读懂礼义廉耻。
爱得有多深,就痛得有多深,痛得有多深,就恨得有多深。
象她这样聪明好看的女孩子,在仇恨的驱使下,无论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反正最后那个书生跪着求她放过自己的时候,她的心,已经比千年寒冰更冷,比万年玄铁更硬了。
往事如烟啊,算起来那书生应该投了四次胎了吧?
还是感谢侄儿,侄儿一剑,把她重新刺回成人。
如今跟随侄儿游历,又捡了无数机缘……想到机缘,她突然想起,胡喜前辈写的小册子还在她这里存放,当时也是小心收好,竟然差点忘记了,莫让侄儿误会她要私吞。
想到此处,苏巧起身,摸出小册子,想要看看胡前辈究竟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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