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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夜里,城外那原本被白日喧嚣掩盖的厮杀声,此时却如同鬼魅般清晰可闻。
花花静静地坐在床边,借着昏黄的灯光,看着酣睡中的大柱子。
他的脸上还残留着战斗后的疲惫,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睡梦中也不安稳。
花花的眼里露出了一丝心疼忧色。
以前,只知道自己的男人要冲锋陷阵,可当那残酷的厮杀声如此近距离地传来,凶残的敌人距离自己只有一座城墙的距离,花花才真正感受到了战争给人带来的那种那如影随形的恐惧。
街上有人去城墙下帮忙搬运物资的民夫,他们回来后,会添油加醋的将城墙上的血腥场面说给其他人听,断手断脚,尸首分离,万箭穿心。。。。每每到了这个时候,花花总是觉得手脚发冷,想听,又不敢多听,更不敢露出半点担忧。
走出门,院子里,蛋蛋尝试着提起他爹放在门口的狼牙棒,狼牙棒极重,掉了许多齿,残余的齿上有些黏糊糊的东西,大柱子这两天就没有好好清洗过他,靠近一点,整个狼牙棒都散发着一种铁锈味和腐臭味。
:“放下放下!哎呀你个小祖宗,你动他干什么。放下!”花花脸都白了,急步跑过去,在蛋蛋的手臂上用力抽了一巴掌,低声呵斥:“放下!”
蛋蛋一用力,将狼牙棒提在手里,似乎还要舞动一下:“娘,你看,我能抡的动,我能抡的动。”
花花一把揪住他的耳朵用力一扭:“给老娘放下,这是杀人的玩意儿,又不是什么玩具!你个小孩儿不能碰!”
:“诶诶诶诶~~~放下放下,娘你放手,疼疼疼疼疼。。。”蛋蛋小声哀求着,放下手里的狼牙棒。
院子门被敲响,没等花花去开门,一个绿色影子哗啦一声翻墙而过,轻盈落地,转过身打开门,放进几个孩子,孙乐,孙喜,刘不浪:“搞什么呢,敲门都不开。”
:“嘘~~~~~”花花手指竖在唇间,又指了指屋子:“睡了,累坏了。”
笑笑恍然大悟:“你们几个,小声点,别吵着柱子叔叔休息,柱子叔叔守城作战,辛苦的很。”
几个孩子聚在一起,小声的嘀咕了几句,转头跑出门口,花花急了:“诶,外面打仗,你们不要乱跑,就在这门口玩。”孩子们早就跑没影了。
笑颜搬张小木凳在院子里坐下:“别喊了,再把你男人吵醒了。我还以为他没有回来,想着过来陪陪你呢,外面打的热火朝天,怕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害怕。”
花花挺着肚子,端着茶水过来,坐在院子里一张放了软垫的太师椅上:“我看是你男人不在,你自己在家害怕吧?怎么,现在都要配剑出门?江湖女侠柳笑颜,胆子这么小了?”
:“嘻嘻~~~~找找年轻时候仗剑行走江湖的感觉嘛,这几年心思全用在这两孩子身上,我都感觉自己成了唠叨的老太婆了。”笑颜轻轻的在眼角揉了揉,眼角隐约有两道细细的淡淡的鱼尾纹,不刻意,根本就看不出来。
清朗月光下,眉峰如黛,眼含春水,鼻梁线条清晰明朗,妩媚中一如既往的透着一股子英气。
:“战况怎么样,他说没说?”笑颜小巧的下巴朝着屋子里轻轻一挑,孩子不在身边,又露出几分小女生的俏皮。
花花扁了扁嘴:“闷葫芦一个,从来不和我说打仗的事,他不说我也知道,城头上一定打的很激烈,蛋蛋帮他冲澡,几十桶井水浇下去,身上那股血味儿,死人味儿浓的化不开。”
:“是啊,两天两夜了,城上的打斗声始终没有停下来。那夜里风一吹,那血腥味浓的很。城里很多老人孩子都吓坏了。”笑颜也有些感慨。
笑颜又轻描淡写的微微一笑:“花花姐,明儿我想上城头去,让所有人都亲眼看一看,我,柳笑颜,骁勇侯的夫人,就在这里,我要让城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在这艰难的时刻,我一直都在,与炎峰山城里的所有人一样,一直在。”
花花杏眼猛然亮了,星辰一般闪烁:“咦~~~好主意啊,明儿我也去,我男人在城上浴血杀敌,我和孩子也在。”
笑颜脑袋摇的拨浪鼓似的:“你就算了吧,你怀着孩子不方便。城头上肯定血呼血海的,别吓了孩子。”
花花摸着肚子,眼神温柔,说话却异常坚定:“不怕,爹是英雄儿好汉,当爹的不怕死,孩子还怕惊吓?,咱老张家的爷们,啥都不怕。”
笑颜十几岁就认识花花,对花花的性子清楚的很,这个女人比自己还要倔强,想来也是,一个能为一纸契约,兵荒马乱中千山万水去大西北嫁人的女子,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嘻嘻,那你可别和柱子哥说,他可把你当宝贝,吓不到你肚子里的张家爷们,倒把真正的张家爷们吓坏了。”
花花微扬着脸,有些小小的傲娇,月光如水般洒落在她的脸上,柔和的月光衬的她面容光洁如玉,原本几粒不怎么明显的孕斑,此时在月光的轻抚下,竟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活跃起来。
:“喊上俏俏吗?”
花花毫不迟疑:“行!走,我们现在就去找她。顺便找她学学,是怎么收服那个叫做鲁哈儿的野丫头。”
笑颜偷瞟了花花一眼,花花笑盈盈的,似乎就是单纯的说笑,并没有语带双关的意思。
:“嘿,俏俏是谁?女土匪头子,当年也是杀人不眨眼的女豪杰,啥场面没见过,一个小小野丫头,还不是轻松拿捏。”笑颜伸出手,笑眯眯地做了一个手到擒来的动作。
而在距离此地不过几百步的地方,十几个穿着夜行衣的人躲在一条小巷子的阴影里,不远处,有几个人的巡逻队举着火把,漫不经心的左顾右盼,往巷子而来。
巷子两侧的墙壁很高,显得小巷子逼仄阴暗。
黑衣人中有一人手势极速翻动,一连做出好几个动作。其他人悄悄地抽出怀里的短刀,还有两人身手轻盈的顺着围墙翻了过去。
须臾,墙后传来几声响亮的蟋蟀声。喜欢百战请大家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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