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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伏景光难得提前请了一天事假,清早推开家门,踏上了前往机场的行程。
赶在正午来临之前,他顺利抵达了北海道的西南部,一个名为新雪谷的地方。
在这片被棉絮一样的雪花宠爱着的地方,有一座十分平凡的墓园。
墓园里刚刚才下过一场大雪,洁白,宁静,仿佛天国。
诸伏景光深一脚浅一脚抵达这儿的时候,负责看顾这所墓园的保安大爷正提着铁锹与地上的厚厚积雪奋战。
保安大爷其实早就望见他了。这行干得久了,就难免会对某些沉肃的色彩生出许多敏感和在意,更何况是在白茫茫一片的背景里。
一身黑色西服的诸伏景光就像是空白画卷上被滴落的一团墨迹,远远瞧着就显眼无比。
保安大爷年纪大了,记性也一年比一年差劲起来,但他还是认出了这位猫眼青年,哈着热气朝对方打了个招呼。
“诸伏先生,吃午饭了吗?”
拎起斜靠在保卫室墙边的扫帚,猫眼青年温和笑了笑,也像往年每一次来到这儿时那样回答他。
“还没有,不过很快就会去吃了。”
保安大爷倒也不阻拦这礼貌周到的小年轻帮自己干活,只杵着铁锹棍摇了摇头:“你啊,回回都说很快。”
已经弯腰开始上手扫雪的青年便弯了弯蓝灰色的柔和眼瞳。
两个人一起干可比一个人忙活要快多了。
诸伏景光身强体健,默不作声帮着这固执敬业的小老头从最东边的第一块碑开始清理。保安大爷瞧他这模样吹了吹胡子,拿起工具迈着大步就往最西边去。
等到埋头苦干的两人再次碰头时,这幅雪白的画卷上已经悄然树立起了一座座沉寂的碑影。
保安大爷把诸伏景光手里快被冰碴淹没的抹布一把捏走,不由分说重新塞了块干的给他。
“那块碑我没动,我总觉得你更喜欢自己去照顾人家。”
撂下这句话,他就扛着小扫把攥着脏抹布,步伐稳健的往保卫室方向走。
诸伏景光抿了抿唇,轻轻嗯了一声作应答。
他来到了这座墓园里唯一一方仍旧埋藏在无暇之中的石碑面前。
青年在这一瞬间有些出神。恍惚间,他好像又一次瞧见了那对并蒂双生花。
他上前两步,躬身抬手去抹碑上的轻盈雪花。
等手掌变得通红,而碑上的积雪也都被清除了十之八九以后,猫眼青年才握住那块干净的抹布,把这立四四方方的石头又给从头到尾擦了个半干。
然后他把抹布也叠成了四四方方的形状,坠在冰冷的五指间,后退两步,仔仔细细的凝视这块墓碑。
这墓碑下其实什么也没有……就连能够替代逝者的意义性物品都没有。
但这里有降谷零亲手葬下的一对儿灵魂。
此碑的正中央也不同于左右两侧墓碑上对逝者长长的身份介绍,而是只刻了两个单薄的字。
——姐弟。
大概正是因为他来探望的对象过于特殊,因此记性不好的保安大爷才会出奇的记住了诸伏景光。
垂在身侧的冰寒指尖蓦然轻微抽搐了一下,诸伏景光便将抹布暂时放在脚边,而后重新起身屈指举在嘴边,大口哈了两口热气回温。
就在升腾的水汽弥漫遮盖住青年半垂的眸子时,他的耳边响起了细小的、伴随着踩在一点薄雪上特有的吱呀声。
纸巾被一只带着枪茧的深肤色手掌递到了眼前。
诸伏景光从善如流接过,展开纸巾擦干手上的寒意,微笑转眸看向身边的友人。
“Zero,吃过午饭了吗?”
金发青年却是一身不起眼的灰扑扑打扮,黑色鸭舌帽压在头顶,只露出些许金灿的发梢在外,下巴处别着褶皱堆起的口罩,脖颈间还缠着三圈黑绒围巾。
“那当然,我可不像Hiro你,每次都饿着肚子给他们听。”
诸伏景光面对幼驯染时倒没有拿出敷衍保安大爷时的那句说辞,只玩笑着应:“我应该还没有饿到肚子咕咕叫的程度吧?”
“而且,Zero你这身打扮明明就是有任务在身,那边没关系吗?”
降谷零没有看他,鸭舌帽檐下投落的视线凝注在二字墓碑上。
“追踪雪莉的日常任务而已。她的失踪太过蹊跷,尚且缺乏最重要的钥匙……本来我这次也没报多大希望。”
“雪莉啊……”诸伏景光也将目光重新放回到碑上,“我记得,镜和她的关系很好。”
“对雪莉那孩子来说,就等于自己的两位姐姐一前一后都在组织手中遇害了吧。”
降谷零沉默刹那:“我会找到她的,也会告诉她宫野明美的消息。”
“我当然相信你,Zero。”诸伏景光微笑,“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了,还有我们呢。”
降谷零眸光柔和,果断点点头。
二人并肩静静站了片刻,诸伏景光忽然伸手进西装口袋摸索:“对了,Zero,这个给你。”
银光闪掠,降谷零抬手接住了那枚有些年头的U盘。
“物归原主。”诸伏景光勾唇笑了笑,笑容里夹杂些许无奈,“这应该是之前白枫送给你的那个吧?”
降谷零指尖摩挲着U盘的尖儿:“嗯。”
里面的东西已经在启用后彻底清除销毁,这枚U盘如今只是个空壳子了。
既然是那孩子送给波本的礼物……
降谷零想了想。
那就让波本揣在身上当个吉祥物吧。
诸伏景光笑叹:“还真是没想到,白枫年纪虽然小,送礼物的经验也不多,但这挑选礼物的眼光却出奇毒辣呢。”
降谷零扯唇:“是呢,尤其是送给赤井秀一的那一份,格外适合他。”
宫野明美最好在隐姓埋名以后直接找个好对象嫁了,让某个在米国逍遥的混蛋彻彻底底配得上那顶墨绿针织帽!
诸伏景光听他咬牙切齿的阴阳怪气,一时之间颇为哭笑不得。
“黑麦或许心里也不太好过……Zero你不是说过吗?当年他还特意捡走了那把染血的袖珍手枪。”
“明明很嫌弃,嫌弃到从未掏出来用过,但他那时候还是随身带在身上,还在最后拿回了那件自己根本不会用到的武器。”
诸伏景光叹息:“可能那把枪在他眼里也并不只是一样单纯的武器吧。”
那同时还是一份来自他人馈赠的心意。
降谷零向来不惮以最恶意的想法揣测赤井秀一,因此他此时只冷哼一声,表示对某个靠欺骗女人感情从而上位的混球极其不爽。
诸伏景光默然。
冰天雪地,降谷零毕竟不是自由身,只在墓园里停留了二十分钟,便匆匆离去。
诸伏景光安安静静在原地又停了好一会儿。
直等到乌云散去阳光乍破,他仰头眯了眯眼睛,才低下头朝那对姐弟告别:“我要走了。”
青年笑了笑:“总不能真像Zero说的那样,让你们听见我肚子饿的声音啊。”
这一趟来他没带祭奠花束,也没带什么礼物,不知情的人哪怕路过,也不会知晓曾有人来到这里祭拜过。
——只有那墓干干净净的碑清楚,自己到底收到了怎样的照拂。喜欢傻了吧,红黑双方都是我马甲请大家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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