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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控里的女人身上穿着大一码的病号服,衣服松松垮垮,她朝着镜头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挑衅似的举起一把刀,正是二人先前捡到的那一把。
“我们捡到的那把刀呢?”喻柏云问道。
“我……我不知道,原本放在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童瑶吞吞吐吐。
“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他既生气又无可奈何,“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呢?”
“没有,她……”童瑶指着屏幕惊恐地说,“她不见了!”
穿着病号服的女人消失了,监控画面中空无一人。
紧接着,走廊上传来沉闷的脚步声。喻柏云大步走向门口,将办公室的门反锁。他环顾四周,想看看房间里有什么趁手的工具,外面只有一个人,他们有两个,即便不算上童瑶,他一个男人对付一个也不是难事。
从手术室出来时,他带了一把趁手的刀,只是刚离开手术室他就发现刀不见了,看来里面的东西不能带出来。
病房里的女人显然是冲着他们来的,她的脚步声停在了办公室门口。
咚、咚、咚。
“喻医生,麻烦您开一下门。”女人声音沙哑地说道。
咚、咚、咚。
“喻医生,喻医生,开门!!”
她的声音越来越嘶哑,敲门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这个病人知道他姓喻……她认识自己?难道她以前真的是自己的病人吗?可他实在不记得自己曾经有过这样一个有精神病的患者。
砰、砰、砰。
“开门!开门!都是你,都是你毁了我的人生,我一定要杀了你
!!”
外面的人没有得到回应,开始用身体撞击房门。她感觉不到疲惫,也感觉不到疼痛,不断重复着撞门的动作。
再这样下去他们眼前的这扇门抵挡不了多久。
喻柏云的视线落在书桌上,他对童瑶说:“你往后边站一点。”
童瑶呆呆地站在原地,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怎么了吗?”他疑惑地问。
“没。”童瑶往后退了几步,给他腾出空间。
书桌很沉,他只能拖着桌子一点一点朝着门边挪。
突然间他感觉头上传来一阵剧痛,像是有什么东西砸在了脑袋上。视线里的画面发生了翻转,两秒钟之后他反应了过来,不是画面翻转,是他晕倒了。
他还来不及回头,来不及看一看她此刻的表情。
到底为什么?
他唯一一个能交出后背的人,为什么一再做出这些反常的举动?她被人威胁了?还是被人控制了?他想不明白。
他只能看见童瑶迈着沉重的步伐从他面前经过,没有丝毫停留,一张纸被她带了起来。
门外的砸门声始终没有停过。
“你让一让,喻医生马上就出来了。”她清了清嗓子。
外面的人真的听懂了她的话,停止了砸门。
童瑶缓缓拧动门把手。
在即将打开门的时候,她回过头,说了一句话,喻柏云听得并不真切。
他抬起手,想拉住她,想跟她说些什么,可惜他什么都做不了。他的力气仿佛全都被人抽空,那张被带起来的纸轻飘飘地落在他眼前。
这是一张死亡证明。
这是童瑶的死亡证明。
她死了,这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会让她死?
2
童瑶知道,她早就知道。电脑里传来的第一段视频是办公室里的内容,只是不同于另外两段监控,这一段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视频里,死的人是喻柏云。
于是他们又回到这里,重复一遍又一遍。他想保护她,他无法看着她死在自己眼前,也正因如此,他才无法离开这里。
看到自己的死亡证明,童瑶才想起一切。自己现在究竟算什么,一堆数据和代码堆积出来的幻像,还是用来干扰他的NPC,亦或者是困住他的梦魇?
她不知道,但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
喻柏云也终于想了起来。
那天他正要去完成一场手术,患者是一个年轻的女生,初步判断是割腕自杀,伤口很深,情况危急。
这姑娘很可怜,无父无母,没有监护人,送她来医院的都是朋友的父母。
他正打算安排手术,一个持刀的女人从他背后扑了过来。他当时正在思考一件大事,太过专注,竟丝毫没有察觉。这一幕正好被送完爱心便当还没离开的童瑶看见。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
喻柏云反应过来时,刀子已经捅进了她的身体,又拔了出来,鲜血喷涌而出。
周围的人并不多,还有一些是自顾不暇的病患,没几个人敢上去阻拦这个看上去疯疯癫癫的杀人犯。
“是你毁了我的人生,你该死,你们都该死。”女人嘴里叫嚣着,还想刺第二刀。
几个上前帮忙的人也被划伤。等她被制服,童瑶被送进抢救室,可惜,没能救回来。
十九点十四分。
是她的死亡时间。
另外一个等待手术的姑娘也没能救回来。
经过诊断确认,这个砍人的女人患有严重的精神病,她的惩罚竟然只是被送进精神病院。
喻柏云不甘心。
这样的结局,他不甘心。
在他的帮助下,这个疯子终于成功离开精神病院。他一路跟着这个疯子,发现她去找了一个人,看样子应该是她的女儿。
她们母女二人似乎在争执。
直到这一刻他才想起这对母女。仅仅是因为他选择撒了一个小谎,帮这个被母亲压榨的女孩一点小忙,竟然要承受这样惨痛的代价吗?
他不在乎这二人之间的恩恩怨怨,他只想报仇。
在这个疯子死后,她的女儿却对喻柏云说,她会自首,告诉警方这一切都是她干的,这些罪孽由她去偿还。
事到如今,喻柏云早已经不在乎这些了,在他离开没多久后,这间屋子燃起了熊熊烈火,疯子的女儿烧掉了所有的痕迹,带着遗书从楼顶一跃而下。
……
喻柏云独自来到海边,回忆起过往的一切。
他和童瑶第一次见面是在海洋馆里。
那是他第一次参与一场手术,也是第一次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的消亡。看着病人被盖上白布推走,看着家属们抱头痛哭,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压在心里。
在朋友的多项建议里,他选择了海洋馆。原本只是打算换个环境放松心情,没想到在一片蓝色的世界里,他遇见了童瑶。
他们顺理成章地相识、相知、相爱。
她既柔软又坚毅,无论在任何境地里都能保持乐观的心态。
可他总是很忙,约定去看海却失约了一次又一次。原本他打算在这场手术结束之后,休几天假。
因为他要求婚了。
咸涩的海风将他的头发吹得十分凌乱,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吹散架。他的面容沧桑了许多,自从童瑶去世后,他便对自己的外表毫不上心,完全失去了生活的热情和动力。
不过今天他特意换了一身干净的西装。
“你愿意嫁给我吗?”他自言自语道。
他的手指上戴着一枚戒指,而另一枚他用绳子串了起来,挂在脖子上。
望着波涛汹涌的海面,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悲伤和绝望。他没有等到回答,默默朝着大海深处走去。
海水逐渐漫过他的膝盖、腰部,最后直至将他完全吞噬。
他已经死了?
这些就是被他忘掉的记忆吗?
喻柏云感觉自己的意识在逐渐变得模糊。
走廊外,疯女人披头散发,双眼赤红,手持锋利的尖刀,朝着童瑶狠狠地刺了下去。一刀,两刀,三刀……每一刀都带着无尽的恨意和杀意,仿佛她的人生真的是被她毁掉的。
童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撑着墙壁,试图不让自己倒下去,但身体却不听使唤,缓缓地滑向地面。
她明白,只有当她死去时,他才能够真正地离开这个地方,她本来不想让喻柏云看见自己又再次死在他眼前。
还好,她看向门内,喻柏云的身影逐渐变得模糊不清,最终完全消失不见。
……
喻柏云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视野逐渐清晰起来。
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无尽的蓝色之中,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深邃的颜色所笼罩。蓝色的光线柔和而宁静,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
一只鱼儿从玻璃后面游过。
“这是……海洋馆?”喻柏云喃喃自语道。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的玻璃展厅里,周围环绕着各种各样的海洋生物。
在他不远处的地方,站着一个女孩,齐刘海,圆眼睛。此时此刻,女孩正微微弯着腰,凑近玻璃前聚精会神地盯着里面游动的小鱼。
喻柏云静静地凝视着女孩的侧脸,眼眶渐渐泛红,泪水在眼中打转。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叩叩声响传入了他的耳中。这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在寂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清晰。
女孩似乎察觉到了有人在注视着自己,她转过头来,目光恰好与喻柏云相对。四目交汇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这样盯着一个女孩看很不礼貌哦!”
“你好,我叫喻柏云,请问可以认识你吗?”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你好啊。”女孩朝他眨了眨眼睛,“我叫童瑶。喜欢无限地狱车票请大家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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