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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那伏阴宫数千宫殿,一眼望去,尽成灰烬,有真神尸首飘荡于海面之上。
所幸剩余留守真神颇多,雷火神君面沉如水,调来一人盘问此间之事。
那真神回道:“是阴神殿!重阴神君率人于日前前来袭击,好在来人不多,只是于乱战之时,毁去众殿,伏阴宫死伤颇少。”
“只为报复泄愤吗?”
雷火神君将那雷火神殿扔下,殿中真神得出,见满目疮痍,遂个个心惊。
紧接着,他又问道:“天神何在?你们的祖师何在?纵然你们不敌那重阴神君,也可唤来天神或各家祖师救阵,他们为何不施以援手?”
那真神继续回道:“神君莫怒,今不知为何,天象变化,我等属实无法感应上界啊!”
听闻此言,雷火神君这才想起儒教的三神王下界。
“看来这一切都已经被他们算到了,就是不知三位神王那边如何了?”
自语之间,他脸上不由升起一丝忧虑之色。
这时候,千目童子问,“神君大人,此前你让我们立刻返回伏阴宫,说有要事,可就是阴神殿贼人袭杀之事?”
“非也。”
雷火神君摇首,“神庭之主陛下传令,鬼门关出世,界海潮汐将临,让本神君召集此间真神,将一字禁海所有风口节点堵住,防止一字禁海以北的亡魂齐聚于此,通行鬼门关,落入阴界掌控。”
“什么?鬼门关出世了?”
听闻此言,众神心惊。
千目童子追问,“鬼门关在何方出世,莫非已经落入阴界之手?”
“不知,鬼门关乃轮回九宝之一,所在之地,自能蒙蔽天机,如今恐怕只有上头和先前下界的四象星宫三位神王知晓。”
雷火神君又是摇了摇头。
愚钝如他,如今也逐渐摸清了近来发生之事的一些脉络。
公孙世家的叛变,多半也和这鬼门关出世有关。
不同于三生石出世,于鬼门关此宝出世之事上面,恐怕神界已经错失良机,慢了阴界一步。
“阴界靠着算计,占据先机,鬼门关也多半不可能落在我们的人手上,除非上头有帝者降世,可阴界算计了那么多人,又怎么会算计不到上界派人?上界如今洞悉一切,知晓落了下风,怕也是不敢再派人下来。”
“真要有帝者降世,恐怕只会被阴界设局坑杀。”
雷火神君心中推算,也得出了一个肯定的结论——上面放弃了夺取鬼门关。
现在让他率人去堵住一字禁海的各路风口节点,也只是在尽力挽回一些局面。
鬼门关此物出世,再加上界海潮汐来临,上古至今人间界海无可计数的亡魂回归,全部落入阴界之手的话,阴界将重新掌握和神界叫板的实力。
但只要堵住一字禁海的风口节点,人间界海北域的亡魂过不来,就能尽可能减少一些损失。
推敲明白上头的大致想法后,雷火神君遂抽点人数,准备朝着一字禁海赶去。
却在这时,他发现有些许人失去了踪影,又问道:“无相道友呢?上虚宫的人呢?”
千目童子摇头,“不知,回师匆忙,属下也是如今方才察觉无相道友不见了踪影,至于上虚宫的人,此前留在了伏阴宫,当问他们一声。”
说罢,他看向此前留守伏阴宫的一批人。
又有一真神站出来回道:“清虚子道友此前接到上虚宫祖师传令,似有要事,匆匆离去,我等也不知他去往了何方。”
“罢了罢了!局势紧迫,先随本神君前往一字禁海。”
雷火神君祭起残破的雷火神殿。
大殿摇摇欲坠的模样,让一众真神也是有些胆寒,一个个颤颤巍巍地登入殿内。
千目童子这时又困惑问道:“神君大人,一字禁海辽阔,我等人力,恐护之不及。”
雷火神君催动雷火神殿,就此启程,道:“一字禁海北面也会有人出手,此外,小雷音寺也会率领佛传一脉真神前来驰援。”
此言一出,众神这才安心。
……
又过多日。
雷火神君率人来至一字禁海,却见到了让人瞠目结舌的一幕。
一艘艘黄纸船,自一字禁海的各个节点通道驶来。
人间界海时时刻刻都在扩张,一字禁海自然也在时时刻刻的延长。
上古至今,一字禁海的节点数以万计。
而此时此刻,每一个节点都有着数量可怕的黄纸船飘荡而来。
一艘艘黄纸船皆是空荡荡的,像是船上无人。
可若有人开启天眼一类的瞳术注视,便可看见船上挤满了一尊尊亡魂,各族生灵皆有。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雷火神殿凌空而立,殿中有神惊呼出声。
千目童子道:“像是传说中阴界忘川河的功德船,可如今轮回明明尚未重建,这功德船为何会出现在人间界海?”
正当这时,雷火神君却是大笑出声,笑声中充满无奈。
“棋差一招!棋差一招啊!阴界算到了鬼门关出世,算到了三神王下界,算到了天象紊乱,算到了天机被蒙蔽,怎么可能不事先准备好这一切?”
“恐怕早在上古轮回断绝不久之后,阴界就在筹备着今日之事,那些流连于人间界海的无数亡魂,早就有人于暗中将他们聚拢在一起,等待着鬼门关出世,以功德船将他们送往阴界。”
雷火神君第一次感觉高高在上的九天神界这般憋屈,仿若今日之一切,都被阴界之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那这节点要不要堵了?”
有真神问。
“怎么堵?若只有功德船,直接截杀下来,一不做二不休,让船上亡魂魂飞魄散便可,可你们看,如今这功德船在什么上面?”
雷火神君气急而笑。
众神应声望去。
细细望去,那一艘艘功德船并非自行移动,而是下方的一条条阴河托载着船只前行。
“无根阴河!是无根阴河!”
众神心惊不已。
无根阴河除之不尽,莫说他们,连雷火神君都无可奈何。
以无根阴河庇护功德船前行,他们纵使想动手截杀,也不可能顺利实行。
这时候,又有一点佛光自远方浮现。
“佛传一脉的人来了!”
众人转首望去,只见一艘宝船在佛光的加持下缓缓驶来。
那是一艘楼船,船体广大,船身后半段有着一座九重楼阁。
每一重楼阁之上,皆有僧侣佛陀跌迦而坐。
一道道宏大佛音自船上传出,让无根阴河绕行,却无法将其灭绝。
雷火神君飞身自神殿而出,落入楼船之上,见得为首之人是一年轻僧侣,正是那小雷音寺主持,那位转世金蝉。
“主持!”
雷火神君行了一礼。
“雷火神君!”
年轻僧侣微微点头,回以佛礼。
“主持,你前世果位远在本神君之上,如今之局面,可有良策?”
雷火神君想要从这位转世金蝉口中得到救火之法。
可年轻僧侣只是摇了摇头,“大局已定,无力回天。”
雷火神君随即叹息一声,“先是三生石落入阴界,如今鬼门关又落入阴界,再加上如此多的亡魂,莫非阴界当真要卷土重来了?”
年轻僧侣神色平静,无风无浪,道:“并非只有鬼门关,还有黄泉路。”
“黄泉路也出世了?现在何方?”
雷火神君连忙问。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年轻僧侣看向那一条条无根阴河。
雷火神君也循着他的目光望去,惊声道:“莫非这些无根阴河就是黄泉路?”
“正是!”
年轻僧侣颔首,“阴界九地,轮回九宝之上,还有黄泉、九幽二河,那是九地根基。轮回九宝之一的黄泉路,实为黄泉之水演变而成。上古轮回断绝,黄泉路也随之而断,再化万千黄泉水。阴界之人将黄泉水倾倒于人间各处,以鬼门关为引,鬼门关重现,则黄泉路重现。”
“如此说来,三生石、鬼门关,再加上如今的黄泉路,阴界已夺回轮回九宝其三?”
雷火神君越发感到局势的严峻。
“不止。”
年轻僧侣摇了摇头,“阴界中有一先天神,名号孟婆,她在哪,孟婆汤便在哪。”
“那就是四个了。”
雷火神君道。
“不止。”
年轻僧侣又是摇了摇头,“轮回九宝之彼岸花,乃天地所生,非人力所能掌控,黄泉路重铸,彼岸花便会再生。再说忘川河,黄泉路取自黄泉之水,忘川河生于九幽之根,彼岸花开之时,忘川重现。因此,轮回九宝,只余下望乡台和转生池不在阴界之手。”
“嘶……”
听到这里,雷火神君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气,“望乡台和转生池又在何方?莫非我神界如此多强人,无一人能够卜算?”
“神界主飞升,阴界主轮回。轮回九宝生于轮回大道,皆是蒙蔽天机之物,如何能算?”
“小僧不知望乡台在何处,但那转生池,正在神界当中。”
年轻僧侣道。
“转生池就在神界?”
雷火神君面色微变。
“不然我等神王如何能够转世下界?”
年轻僧侣罕见地笑了笑。
“原来上界神王转世,用的就是轮回九宝之一的转生池。”
雷火神君恍然大悟。
他不达神王之境,自然不知道神王转世的手段。
听到这里,他眼中多了一丝希望,“想要重铸轮回,轮回九宝便一样都不可缺失。只要转生池在神界手中,想来阴界就不可能重铸轮回。”
年轻僧侣默然片刻,抬头望天,“天意难测……希望就如神君所言一般吧。”
……
伊阙山以北。
远处一座海上孤岛。
“要结束了。”
古夜望着伊阙山方向的战斗,无疑到了收尾的阶段。
只见那鬼门关前,朱雀双翼被斩,如同一只死鸡一般,被青铜古将公孙喜一只手抓住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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