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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朝阳,你现在来接我吧,见面再说。县委大院不远有一家新华书店,我在书店门口等你。
有了谢白山,车自然不用我自己再开,从安平乡带出来的人,又是老相识,对谢白山我是绝对信任的。
公安局离新华书店不远,汽车开了五分钟,就看到了新华书店红色的招牌,鎏金的毛体大字十分显眼。车辆停稳之后,谢白山道:哎,李局,你看,知识分子就是不一样,这个小娘们非常像是从电视里走出来的人,好看啊。
不远处,就看到钟潇虹换了一袭黑色的风衣,脖子上围着一条红色围巾,手里夹着几本书,显得知性而又优雅。谢白山显然是没有认出来用围巾围了半张脸的钟潇虹。
我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严肃地道:谢白山,作为县公安局的驾驶员,要注意言行,男同志女同志的称呼都忘了,小娘们?庸俗了。
之所以对谢白山严厉,则是谢白山刚刚来到临平,临平的局势非常复杂,谨言慎行是最为基本的,第二则是提醒谢白山,虽然是同事,也是上下级,倒不是为了摆架子,而是各自还是要有最为基本的身份认同。
话音说完,这女同志径直朝着我们走来,走到跟前看到我在副驾驶,就拉开了后面的车门坐了上去就道:哎,这个小谢啊,你是留下了嘛?
谢白山有礼貌地道:哎,是的同志,我留下了。
钟潇虹笑了声道:嗯,真是一个好同志。走吧,去县武装部。
北风呼啸,大街上的人都把自己包裹了起来,汽车沿着县城缓缓驶过,带起一阵冷风。行人裹着厚厚的棉衣,围巾紧紧地围在脖子上,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寒风中匆匆前行。街边的树木在北风中瑟瑟发抖,树叶仅存的几片黄叶纷纷飘落,仿佛是生命在做最后的道别。
汽车绕过武装部的办公楼,进入了大院后面的住宿区,汽车停稳之后,天也黑了。钟潇虹下了车,十分警惕地凝视了一眼四周的环境。
我笑着道:钟主任啊,高政委已经安排了,没有报备的车辆和人员,一律不准进入武装部的大院,这里很安全。
你的意思是适合约会?
啊?钟主任,你又在开玩笑了,你找我不是有正事吗?
钟潇虹略带调侃地道:看把你吓得,走吧家里去说。
谢白山关上车门也就跟了上来。走到了门口,钟潇虹道:哎,小谢,你就别进去了,我和李局长说个紧要的工作。
谢白山道:没事,你们说你们的,我不带耳朵。
我也进了门道:钟主任,小谢是自己人,不要有顾虑。
关上房门之后,钟主任的神情才放松了下来,也倒不客气,直接走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往上面一坐,把包随手往旁边一扔就道:小谢,你回避一下。
谢白山小声嘀咕了一句,神神秘秘的,也就去了旁边的客房。
钟潇虹从兜里掏出了一根发绳,三两下也就扎了一个马尾辫子。笑着拍了拍旁边的沙发道:我看你媳妇一直扎着马尾,你是不是喜欢马尾辫呀。来,坐。
我随手拿了一个板凳道:我坐这个。
钟潇虹白了我一眼,又笑着道:怎么,和我坐一起你都不敢?好了好了,不开你的玩笑了,说正事。昨天你们抓人,是不是没有抓到董先刃?
嗯,他提前知道了消息,人跑了。不过,我已经给地区公安处汇报,打算发布通缉令,对他进行通缉。
钟潇虹道:他怎么提前知道的消息?你想过没有?
怀疑过,但是应该不是从我们公安口子上泄密的,这件事在公安局知道的人非常少。
你都是给谁说了?
只有高政委、纪局长两个人。对于他们两个,我是充分信任的。
钟潇虹一脸认真地道:昨天,罗焕清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林华北打来的,电话里他对你们今天的行动是一清二楚,朝阳,你刚来我就说过,公安局的人,一个也不要相信。
听到这我心里不由得一颤,你的意思是高政委或者纪局长有问题?
钟潇虹托着自己的下巴,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谁有问题,朝阳,如果是我,我是不会相信他们任何人的。公安局,太复杂了,不少人都从煤矿拿钱。高局长和纪局长拿不拿钱?
钟主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不确定,不知道,很多事我听得只是一个大概。
钟主任啊,我敢保证高政委,不可能,纪宏伟,也不可能。是谁,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我还不够确定。
我之所以要见你,就是要提醒你,在公安局,不要只盯着林华中,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你。你一定要小心点,经警大队有些个,都是亡命徒,他们什么都干得出来,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他们可能还杀过人。说完之后,钟潇虹眼神变得十分暗淡,无奈地说了句:有时候有些人你看着对你挺好的,但你不知道他们的背后,又打着怎样的算盘。朝阳,在政府办这些年,我把男人都看透了,表面上那个不是衣冠楚楚,背地里不少都是衣冠禽兽。但是你不一样,你有正义感,虽然身体有些问题,但我相信能治好。
说着说着,那眼神就有些动了情。我心里暗道,以后在和钟主任见面,一定要有谢白山在场,这样的眼神,惹人垂怜,激发了强烈的保护欲。
正说着,就听到了门口有节奏的敲门声,钟潇虹如同受到了惊吓一般,猛地起了身,躲在了我的后面道:你不是说没有允许不能入内?
我拍了拍衣服道:怕什么,我们说工作。说着就走上了前打开了门,呀,晓阳,你咋来了,不是说明天来?
晓阳往门框上一靠坏笑着道,怎么,金屋藏——娇——啦。话没说完,就看到了脸色绯红的钟潇虹,晓阳的笑容逐渐僵硬了起来。
钟潇虹抚了抚头发,笑着道:妹妹,你可吓死我了,快进来吧。
晓阳看了看楼梯口,声调都变得有了些许的委屈道:我现在进来不耽误你们的——事——吧!
钟潇虹道:不耽误不耽误,事都办完了。晓阳一进门环顾了一周,就给了我一个复杂的眼神,那意思我懂了,今晚这事就看你有几条命了。
我忙喊了一声,谢白山,晓阳来了,你快点出来。
谢白山从卧室拉开了门,看到了晓阳,表情也是有些复杂,笑了笑道:挺好,挺好,都来了。
晓阳看到谢白山在,晓阳紧绷着的脸倒是放松了下来,我忙道:晓阳,钟主任是来说工作的。
晓阳十分大气又礼貌地道:不是说工作就不能到家里来坐坐啊,你们继续说,我从平安带了烧鸡和炒菜,我去厨房热一下。说着就看到晓阳沉甸甸的布兜。
谢白山忙道:领导,领导,我来我来,你们三个一起再说说工作。
钟潇虹道:谢白山,咱们呢就别打扰他们两口了,这样,你送我回办公室,我晚上还要加个班。
晓阳笑着道:哎,别走别走,我们平安的烧鸡,还是好吃,热一下就可了。
谢白山肚子咕噜叫了两声道:就是,填饱了肚子再走,说着一把接过了晓阳手中的布兜,径直走向了厨房。
三个人站在一起,都有了些尴尬。
我摸了摸头道,要不咱们坐?
一起吃了饭,晓阳还是坚持将钟主任送到了楼下,待晓阳回来,门砰的一声也就关上了。
我忙解释道:哎,这个晓阳啊,钟主任是真的有事,办公室说不方便,谢白山也在。
晓阳冷酷的面容下挤出了一丝笑容,略带酸味地道:呦,三傻子,你倒是解释解释,什么工作非得跑到家里来说?
我马上将行动失败的事给晓阳说了,晓阳看我说的正事,听完了之后,晓阳把弄着自己的马尾小辫道:三傻子啊,我看这个谁有问题的结论不能这么下,县城里干部间联姻结亲,同学战友,关系复杂,一荣俱荣一辱俱辱,不仅仅是公安局的问题,是县城关系网的问题。所有的一切都要证据,没有证据你就不要把任何人推到你的对立面,你现在是公安局局长,这么大单位的一把手,一定要信任同志,相信事实。相互猜忌,互相拆台的风气不能助长,是狐狸早晚就要露出尾巴嘛。不过,我倒是觉得,钟潇虹这样向你通风报信是非常危险的,要是被他们知道了,一个女干部说不定就没有了活路,你是公安局局长,于公于私于情于理,你都要保护好她。
哎呀,晓阳,你真是这样想的?
晓阳仔仔细细打量着我道:看你这样,再激动点,眼珠子都掉出来了。看来我今天来对了,那个钟潇虹,眼睛里全是你。说罢拍了拍我的脸道:三傻子,我包里有把水果刀,姐不怪你,也不是不信任你,姐是不相信人性,走吧,咱们去卧室,交心谈心……
夜晚的县城,除了煤炭宾馆县城都已经沉睡,密密麻麻的小煤炉烟筒往外面排着烟,县城里弥漫着煤炭燃烧的味道。在一个包间里,县政府常务副县长邹新民和几个朋友的轮番进攻下已经喝得微醺。
邹新民端着杯子干了一杯之后道:这个老秦啊,公安局那个事你办得怎么样了。
秦老板道:邹县长啊,现在这个新来的局长不好说话啊,我这次连面都没见上,只是江永成那个老滑头,在和我对接啊。
林华北端着杯子,侧耳在旁边听着,看俩人谈到李朝阳,都不时的摇头就插话道:邹县长啊,以前这种事都是先说好再签字,怎么这次就把字签了。
邹新民打了一个饱嗝道:我也不能把老罗的家全当了不是!老罗啊现在就想着去地区,估计看李朝阳那小子的岳父啊是地委副书记,下一步能给自己说上话,所以才签的字吧。
林华北起了身添了酒道:没事,明天我问问钟潇虹,老罗不听招呼,这可不行。
邹新民微笑着挥了挥手道:算了算了,老罗还是县长,要尊重嘛。这个李朝阳不听招呼,到时候不给他们报账就是了,领导女婿,也要碰几次钉子才知道临平姓什么嘛。
第二天天一亮,晓阳听着留下乒乓球的声音,苦笑了一声道:这个高政委精力也太旺盛了吧,这才几点?妈呀,才六点,县医院家属院的几只土鸡都知道这个点要保持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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