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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领导干部听后又都大吃一惊，相顾骇然，随即都将目光打到了陈向前脸上。
陈向前被秦阳揭破罪状就够窘迫的了，再面对这些人的盯视，更是难过之极，红着脸抵赖道：“没有，没有的事，我没那么干过，是别人打着我的旗号跟秦主任搞恶作剧……”
秦阳冷冷地道：“还敢抵赖？你现在当着在座领导干部的面，承不承认你曾经送我青花瓷盘？你要敢否认，我马上让警方调取瓷盘上的指纹，看有没有你陈向前的。”
陈向前如坐针毡，真想起身逃离这间会议室，却又怎么敢？讷讷的道：“我是送了，但举报你的人真不是我。”
“真不是你？”秦阳冷鄙一笑，道：“那用不用我叫市纪委纪检监察一室主任冀松过来，给你认证一下举报人的身份啊？”
陈向前登时说不出话来，低垂下头，心惊胆战，坐立不安。
这一刻鞠雅丽的心境也不比他好多少，一样的紧张害怕，她已经看出来了，秦阳今天这是要对陈向前下手了，陈向前要是被抓出来，那自己作为他的顶头老板，怕也要紧随其后，那自己不就完蛋了？越想越怕，越怕却又忍不住越想，顷刻间已经一身热汗，连内衣都浸湿了。
曾祖辉道：“我插一句，那个价值百万的青花瓷盘，秦阳已经上交到了我手里，回头会当做证据用于给相关涉案人员定罪。”
邹奎厌恶的看了陈向前一眼，道：“秦阳你继续说。”
秦阳道：“在我被诬陷的转天早上，厂里突然跑来一大群本该在家赋闲的工人，打着各种各样的旗号，砸了我请来的审计评估团队的车，还把他们人赶出了厂子。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二次审计评估就开展不下去了。”
陈向前不甘心的辩驳道：“这事可跟我没关系，这是工人们听信传言，自发组织起来到厂子里闹事，当时我也深恶痛绝，和鞠主任拼命劝说，可根本劝不了他们。”
鞠雅丽心头一惊，偷偷瞪了他一眼，心说这时候你把我扯进来干什么，你是生怕人们不怀疑我吧？
秦阳并不反驳陈向前的话语，道：“第三件事，当天晚上，我请来的审计评估团队在回宾馆路上遇袭，团队负责人史新宇更是被人打断手臂。事后主使被抓捕归案，竟然是陈向前的小舅子李兴才。李兴才给出的理由极其有趣，说是曾到厂子里找他姐夫，却被史新宇瞪了一眼，所以怀恨在心，对他展开报复。”
众人听后均想，天底下哪有这么无稽的借口，很显然啊，这是陈向前组织工人驱赶史新宇未遂，所以就让小舅子指使打手去重伤他，好把他彻底吓跑打跑。
陈向前听到这里已经不敢辩驳了，因为他小舅子李兴才给出的理由根本经不起推敲，这时还要辩驳，只能是欲盖弥彰。
秦阳道：“提到陈总的小舅子，我顺便说一个事，前两年厂里新建了一座职工活动中心，这个工程被陈总承包给了他。看那个活动中心的规模大小，造价撑死也就三四百万，结果招标价是一千两百万。”
这个事讲出来，在场哗然，人们纷纷发表看法：
“几百万的工程做成一千多万，这也太黑了吧？”
“市制药厂都快破产了，还要搞工程？”
“厂里工程包给小舅子，这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呐。”
“陈向前，你真这么干了吗？”
“两年前市制药厂已经快破产了吧，能拿得出一千多万搞工程？”
秦阳回答最后一个问题道：“当时厂子里确实已经没什么钱了，因为在那之前，陈向前刚新建了职工家属院，连出资带欠债一共是两个多亿，所以陈向前不得已跟市工行借了三千万贷款。但我还没调查清楚，陈向前贷那三千万是不是为了建设职工活动中心所用，所以大家还要等后续调查进展。”
陈向前听到这里不乐意了，梗着脖子叫道：“秦主任，你说话是要负责任的，谁把工程承包给我小舅子啦，我承包给的不是我小舅子的建筑公司，而是另外一家，并且是通过正规招投标手续承包出去的。”
秦阳道：“是么，可是据厂里的某位中药材供应商说，有次你带小舅子跟他一起吃饭，席间你明确表示要把职工活动中心工程交给小舅子做，并让他做好投标准备。”
陈向前气鼓鼓的道：“那是污蔑，是对我赤果果的污蔑，我身为国有企业的总经理，怎么可能以权谋私呢。”
“是不是污蔑，回头一查就知道了。”
秦阳道：“我继续说。还说刚才提到的那批价值两千万的原材料存货，以陈向前、张会军为首的厂领导，始终不让我查验清点，为此撒谎说那批存货存在外面的库房里，而那个库房远在祁市。但我通过祁市的朋友帮忙查证，市制药厂在祁市根本没有库房，每次采购中药材，都是让药材商直接拉到厂里去。那位朋友还帮我打探到，陈向前找到了一个相熟的祁市供应商，借用此人的库房和里面的中药材，谎称是厂里的存货，以备我们过去查验。”
陈向前又是心虚又是害怕，手臂都无意识地颤抖起来，忿忿地道：“你胡说，我才没那么干呢。你这完全是污蔑！你敢说你那个朋友的名字吗，你又敢说我找的哪个供应商吗？你说不出来，因为你在撒谎污蔑我！”
秦阳淡淡地道：“我那位朋友是被厂子欠了一千多万货款的祁市药材商马大龙，你应该认识吧？至于你找的哪个供应商造假，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说完他拿出手机，打开之前马大龙所录的那段与那个供应商通话的录音，调到最高音量播放。
只听马大龙的声音响起：“老齐，我跟你打听个事儿啊，市制药厂的陈向前是不是找你借了个库房，拿里面的药材冒充是他们厂的存货？”
那个老齐吃惊的道：“老马你怎么知道的？该不会是陈向前也从你手里借了一个吧？”
马大龙嗤笑道：“切，你问他敢跟我手里借吗，他欠着我一千多万货款不给，他有脸请我帮这个忙？”
老齐干笑两声，道：“他确实求我帮这个忙来着，让我给他凑两千万的药材存货，我也答应了，毕竟是老朋友了，哪怕他们厂子快破产了，但万一他们要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呢，那不是还有再合作的机会么，你说是不是？”
秦阳放到这里就关掉了，也不说话，只是看着陈向前。
会议室里更没第二个人说话，鸦雀无声，人人都瞪视向陈向前。
陈向前这才知道，秦阳早就把自己查了个底儿掉，可笑自己还以为一切应对妥当，可以蒙混过关呢，心中又羞又悔，又怕又恨，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鞠雅丽更是震惊于秦阳那神鬼莫测的调查手段，想到他那边早已不声不响的掌握了陈向前大量罪证，自己和陈向前这边却还被蒙在鼓里，始终无知无觉，今天被当堂审判了才知不妙，心里震撼、佩服、担忧、害怕、绝望……所有负面情绪一股脑全部涌出，就此失了魂。
邹奎瞪着陈向前，气愤愤的道：“陈向前你好大的胆子，竟然一口气虚增了两千万的资产，你知道这会给破产重整工作造成多么巨大多么恶劣的影响吗？”
陈向前兀自不认命，狡辩道：“这也不是我一个人决定的，是厂领导班子都同意了的，而且我们这也是好心，是想增加厂子的资产，好让厂子卖个高价。”
曾祖辉都被他给气乐了，道：“哈，你们这还是好心，你还真会说呀。你不知道虚增资产可能会被投资人查出来嘛，一旦查出来，别说卖不了高价，怕是永远都卖不出去了，还会严重影响我市的名誉和我们市政府的信誉。”
秦阳道：“市长您不用理他，他这是专捡好听的说呢，他虚增资产的目的其实是对冲债务，免得厂子净资产太少、欠的外债太多，数据上不好看。说到债务，刚才已经提到他从市工行贷的三千万了，另外他在厂家属院新建工程中，还欠了一个多亿的工程款。当然这一个多亿债务都是他联手建筑商虚构出来的，由厂子来背负债务，他和建筑商在背后坐地分钱。”
陈向前听得心惊肉跳，却又不甘认命，假作委屈的叫嚷道：“你这么说有什么证据？你说了这么多事情，除去虚增资产的小问题外，哪一件有真实证据？你一个都没有，你完全就是在血口喷人，在诬陷我！”
秦阳点头道：“确实，这些事情我基本上都未掌握证据，那我现在就说一个有证据的事情。”说罢冲会议室后门喊道：“任晓坤，进来吧。”
听到这个名字，陈向前那颗心刷的一下直坠万丈深渊，惊恐万状的转头看去。
后门应声而开，任晓坤在二十多双目光的注视下，表情拘谨而又不安的走进屋来，与陈向前对视一眼，垂下了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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