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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黄昏回程时,蒲坚问:“舅父,你说今日午后我们救起的那个女娃娃真的叫张三吗?”
李威笑着问:“你觉得像吗?”
蒲坚答:“我觉得不像。”
李威说:“这世间本没有什么张三姑娘,张三这个名字是那女娃娃杜撰出来的,她不认得我们,防着我们也有道理,只是这不像四五岁的奶娃娃会有的心性。说来也奇,我把她从水里救起时,看样子已是回天乏术,她还是硬生生活了过来,也是个命大的主。”说完接着道,“听鱼家府上人说,这女娃娃名叫鱼歌,是鱼家长房最疼爱的女儿,因已满了五岁还要缠着跟娘亲睡,被父亲说得急了便向他祖父,也就是今日我们随郡公一同去拜访的那位鱼遵大人,请求搬到离母亲最远的小院去独自住。鱼遵架不住,就许了她,只是这才过了一夜就出了意外。”
蒲坚凝眉,缓缓说:“舅父觉得,她落水会是意外吗?”
李威答:“难说,这孩子天生古灵精怪,生得好动些,不慎失足落水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世家大族里的事,你我都是看着长大的,不说也罢。”
蒲坚答:“只是可怜了她才四五岁便要经受这些劫难。”
李威笑了笑说:“她虽不及你聪明,但她的能耐你也见了,要说上吃亏,她是嫡出的女儿,又被家人当做宝贝捧着,一般人可奈何不了她。她这性子,以后到了秦王府里都不见得吃亏。”
蒲坚纳罕,道:“她到秦王府去做什么?”
李威道:“西平郡公与广宁公私交深笃,后赵的汉臣中又当属广宁公鱼遵德高望重。故而鱼大人嫡亲的孙女自打一出生便被指给了你堂兄蒲苌。可不就是要入秦王府了?”
蒲坚道:“蒲苌兄长素有大志,待人诚恳,以后应当也不会亏待于她。”说完,心底竟隐约有些怅然若失,稍纵即逝。
翌日,穿越成鱼歌的张荣榕在小院醒来,手里拿着一根青草正在花坛边逗蚂蚁,远远地便听到脚步声和娘亲说话的声音,在心底默默念着:娘亲江氏,父亲鱼海,可千万别记错了。
一回头,见众人进了院子,只听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鱼歌一头扎进江氏怀里,一口一个娘亲叫的亲昵。江氏搂着她,问:“歌儿昨夜里可睡得安稳?”
鱼歌答:“睡不安稳,夜里想起我落水没人救我,醒了几次,现在想想仍觉得后怕。”
江氏抚着她的头发,心疼地说:“歌儿受苦了,是娘亲不好,今日娘亲便带歌儿回小院去与娘亲同住,不在这偏远的地方了。”
鱼歌将江氏的头发别到耳后,心说:饶是半个历史文盲,也知道古代女子生而无子很难在家中站稳脚跟。于是奶声奶气地提醒道:“别啊,娘亲可是要和爹爹睡的,娘亲可是答应了要给我生小弟弟呢,怎么能带我回去?”
江氏听完这话红了脸,身后跟着的女奴听见这话只在一旁掩嘴笑。鱼歌也笑着从娘亲的怀抱里挣脱出来,走到娘亲身后跟着的男子身前,像模像样地向他福了一福,抬头看着他,说:“鱼歌问爹爹安。”
鱼海笑了笑说:“经此一劫,倒像一下子懂事了许多。还以为你要质问我昨日为何不同你娘亲同来?”
鱼歌腹诽道:都不是一个人能不一下子懂事了吗?脸上依旧笑得一派纯真,道:“娘亲昨日里同鱼歌说了,府上来了贵客,爹爹要随祖父招待客人,不能与娘亲一同前来看望鱼歌,鱼歌虽气,也不能不讲理不是?”这事哪是她娘亲告诉她的,分明是昨夜里女奴卿儿同她说的。男人不都希望自己的妻子能在孩子面前给自己留个面子吗?她不过顺水推舟罢了。
鱼海被她逗得笑了。她看着他,脑袋里飘过一个“我们帅的人不用讲道理”的表情包,笑得比她父亲还要开心。只接着问道:“只是鱼歌对一事心存疑惑,爹爹要是能解了鱼歌的疑惑,鱼歌便不生气了。”
鱼海心想一个奶娃娃能有什么天大的疑惑?便答道:“你但说无妨,但凡爹爹知道的,爹爹都说与你听。”
鱼歌闻言忽而敛了笑脸,一本正经地说:“女儿昨日里落水之前是和鱼荞姐姐在一块儿的,鱼歌记得与鱼荞姐姐并不亲近,只是她说能带我去找娘亲我便随了她一起走。鱼歌想问爹爹,鱼荞姐姐是哪位姨娘给鱼歌生的姐姐?鱼歌还想问,鱼歌哪儿碍着姨娘的眼了,要让鱼荞姐姐带着女奴来骗我,还把我扔到水里不管,若不是……若不是昨日里李将军路过,恐怕鱼歌今日就见不到父亲了!”说完,不管不顾大声哭了起来。
鱼海听完这话面色发白,愣在原地。江氏上前抱起她,对鱼海说:“萧氏平日里看不惯我也就算了,这算计到歌儿头上我是如何也不能忍的,这公道你不替歌儿讨回,我自己去讨回来!”说完抱着鱼歌便出了院门。
鱼歌心底自然着急,娘亲与萧姨娘既然已经有了嫌隙,无论如何处置在外人看来都有些公报私仇的感觉,并且既然萧姨娘也为鱼家留了后,娘亲多多少少要为父亲留些面子。而对方算计的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这个面子要怎么留,要留几分才不算伤了夫妻和气?这很难把握。
而站在父亲的角度,昨日里他没有立马就来看他,只能说明这件事是被压了下来。虽看不明白这事为何被压了下来,但府里不希望这件事闹大的意图是十分明显的。这个事情,与其娘亲来做不如父亲来做的麻烦少。思及此,鱼歌只从江氏怀里挣脱下来跑到鱼海身边,大哭着抱住鱼海大腿,说:“爹爹素来疼爱鱼歌,鱼歌也只信爹爹,鱼歌不要娘亲去找萧姨娘!”
鱼海闻言,心中计较起来,不明白自己的妻子在一个妾室面前受了多少气,才会让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这样心疼她母亲。心中不愿妻妾两人起正面冲突,便对她说:“爹爹不会让你母亲落个不好的名声,自然也不会让你无端受人迫害,爹爹这就带你去讨回公道!”说完抱着她,一路到了萧姨娘房里。
萧姨娘早听到了消息,在房里一边逼问鱼荞,一边提防着有人进来。鱼荞被萧姨娘打着手心直哭,抵死不承认自己做了这样的事情。鱼歌被鱼海抱着走进屋内,萧姨娘看着鱼歌,眼中冒出凶光,只护着鱼荞,不让鱼歌近前去。
鱼歌待在父亲怀里,看着萧姨娘眼神,吓了一跳。再看她护在怀里只顾抹泪的怯生生的女孩,一瞬间觉得自己被人算计了。要说这样怯懦的孩子会伙同女奴把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扔到水里,换做她也不信,也难怪当时父亲会愣在当场。只是话是自己说的,要是现在辩解,只会给自己和娘亲添麻烦。于是鱼歌只看在眼里,一言不发。
萧姨娘被逐出府,鱼荞被贬为奴。虽替娘亲出了口气,但真凶没被抓出来,这鱼府依旧不是安稳之地。
鱼歌随父亲回了娘亲所住的小院,看着满园繁花,她真有些想不通之前的鱼歌是怎么想的,放着这好好的别苑不住要跑到那么偏僻的小园里寻清净。回来了也好,虽少不了娘亲的念叨,也好过丢了身家性命。
约莫出了七天,蒲坚随蒲洪到鱼家府上来做客。蒲洪与鱼遵闲聊,怕蒲坚一人坐在一群大人中间无聊,便许他到处闲逛。蒲坚带着李威走到之前遇到鱼歌的湖边,只见鱼歌坐在对面的柳树荫下,看着石桥怔怔发呆。蒲坚与李威走过去,蒲坚问:“多日不见,三娘的病可好的差不多了?”
鱼歌歪着头看向蒲坚,心说:你才有病!嘴上却答道:“劳兄长挂念,已好得差不多了。”说完看到一旁站着仪度翩翩的佳公子,只站起身来,向李威行礼,说:“当日多亏了将军出手相救鱼歌才能幸免于难,没能当面致谢实在惭愧。”
李威看着她,一脸打量。眼前的蒲坚年仅八岁便少年老成,能事事思虑周全。只是这鱼家女郎似乎更奇怪些,四五岁的奶娃娃能有这番言谈举止,实在有些怪异,不能让人不生疑。正想着,只见鱼歌嘿嘿一笑,说:“我向我父亲学的,像不像?”
李威说:“我还差点被你唬住了。”
鱼歌摇晃着小腿,仿若没听到般说:“虽学的不像,话还是不假的,鱼歌是真心想谢过将军的救命之恩,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谢。”
李威笑了笑,说:“你父亲已经亲自到府上谢过我了,你不必再致谢。”
一旁的蒲坚说:“我也救了你,怎么不见你来谢我?”
鱼歌咬着手指头说:“就如同方才我不知该怎么谢将军一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谢兄长。你救了我的命……以身相许这样的话我说不出口,思虑再三,兄长日后若有难,鱼歌愿以命换之。”
蒲坚呆愣在原地,只是随口一句,就惹出她这样一席话来。“日后若兄长有难,鱼歌愿以命换之”这话,不知为何却印到了心里。
李威闻言也惊了一惊,看着一脸认真的小人儿,在看着一旁苦笑的蒲坚,只得岔开话题,“你之前不是说你叫三娘吗,怎么突然又变成了鱼歌?”
鱼歌嘻嘻笑着,说:“本名为鱼歌,张三这名字是我信口胡说的,不过三娘这个名字我也喜欢。”
见她坦白,李威打量着眼前的女娃娃,只觉得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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